沒錯!他暗中布好的局, 又怎會被人輕易看透?八成是江茹寧那個自以為是的蠢女人想在晚宴上出盡風(fēng)頭,結(jié)果不知怎的,就飲下了那杯被人動了手腳的酒水, 生生壞了他的好事!
現(xiàn)在他還沒找她算賬呢, 她這親娘就上著桿子來撞他的刀口了?活該那蠢貨的身子被人看了去!
一時間, 姑侄倆劍拔弩張、互不相讓。尤其是懷安公主, 眼見太子不光害了自個兒的掌上明珠, 還無中生有,指責(zé)她心愛的丈夫,她心下怒意可想而知。
“太子殿下是不是被皇上罰得沒了腦子?本宮的夫君向來敬重太子, 從來不會去摻和不該摻和的事情,又怎會無緣無故給太子使絆子?依本宮看, 正如此番下藥一事一般, 是太子殿下行事不慎、授人以柄在先, 事發(fā)后又找不著罪魁禍?zhǔn)祝瑲饧睌闹? 便見誰咬誰了吧?!”
對方都把話說得這般難聽了,堂堂一國儲君豈能容之忍之?
于是,兩人各自撂下狠話,不歡而散。懷安公主面色不霽地回了江府,太子則在連摔了兩個茶盞、一只花瓶之后, 怒氣沖沖地去了三皇子的寢殿。
是的, 他先前就聽說了, 這案子不知何故被交給了他的三弟去查。本以為這個有頭無腦的弟弟定也是查不出什么所以然, 卻沒料想竟是他輕敵大意, 致使自己陰溝里翻了船。可是,打死他也不會相信, 素來只會被他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小弟弟,居然能順藤摸瓜地查到他的頭上!所以,三弟背后絕對是有什么人在作祟!
這樣一想,還不至于被氣傻了的太子這就上門興師問罪了。
三皇子當(dāng)然不能把他最重要的云姐姐給供出去!是以,他非但一口咬定一切都是自己的主張,只是斷然沒想到這下藥之事會是大哥指使,還反客為主,問太子緣何要下媚藥去害江茹寧。
“難不成……大哥你當(dāng)真喜歡她?”
太子被弟弟這小心翼翼的一問給氣得眉角亂跳。
她是你“看上”的“媳婦兒”,大哥怎會覬覦自個兒的弟妹!?
這種話,太子當(dāng)然不可能直言不諱,因?yàn)椋坏┧@么說了,弟弟勢必就會追問下去,那么他實(shí)際上是想占有云伴鮮的意圖,也就昭然若揭了。
是啊,他不能讓弟弟知道,其實(shí)他也一直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
想著想著就發(fā)現(xiàn)自己跑偏了,太子忙不迭收回漸行漸遠(yuǎn)的心思,湊近了三皇子的臉,面沉如水地問他:“當(dāng)真沒有人給你出主意?”
不答反問的做法,倒是沒叫少年起疑——誰讓他自己也是心中有鬼——他只是急急搖頭道:“沒有啊!我這不是氣不過茹寧被人下了藥,而且還是發(fā)生在宮里,這才……”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他遽然記起眼前人就是他“氣”的對象,不得不趕忙閉上了嘴。
太子見他一臉童叟無欺,好像真就是替未過門的媳婦打抱不平,姑且也就半信半疑地收了口。
是的,今時此日,前朝的變故和父皇的不滿已經(jīng)叫他應(yīng)接不暇,他暫時沒有多余的心力,在究竟是誰坑了他的問題上多作糾纏。
如此一思,太子也只能先想法子應(yīng)付他那余怒未消的父親,卻不知與此同時,已經(jīng)有人替他找上了幕后黑手。
懷安公主一路回到江府,陰著臉在房里沉思了好一會兒,忽然站起身來,徑直去了那個她平日里從不主動造訪的院子。
原本正在屋子里翻看古籍的云伴鮮一見稀客來訪,愣了一瞬后便了然于胸。她從容不迫地站起身來,將主位讓給了一國之君的胞妹,孰料對方根本就沒有要坐下說話的意思,竟不動聲色地行至她的身前,二話不說就朝著她揚(yáng)起了手掌。
幸虧云伴鮮眼疾腳快,這才在婦人一巴掌扇到她臉上之前閃開了身,但到底是事出突然,她禁不住一個踉蹌往后跌倒,若非本能地扶住了身后的案幾,怕是整個人都要摔倒在地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公主這是作何?!”是以,速速站穩(wěn)了腳跟后,她就睜圓了眼珠子,瞪視著差點(diǎn)就動手打了她的懷安公主。
“本宮打的就是你這個賤丫頭!”誰知對方就跟吃錯了藥似的,一掌沒能得逞,居然作勢就要上前再補(bǔ)一記,完全顛覆了她平日里雍容華貴的形象。
云伴鮮哪里肯白白挨打?她毫不遲疑地躲開,不甘示弱地對上婦人陰狠的目光。
她倒是要看看,這往日里總是裝模作樣的惡婦,今兒個是不是會化身市井潑婦,在她跟前原形畢露!
“來人!把這丫頭給本宮拿住!”
叫人沒有失望的是,懷安公主的理智還真就被狗吃了,她當(dāng)場就喚了身邊的嬤嬤和丫鬟,令二人齊齊上陣欲將之拿下。
可云伴鮮又不是傻的,豈會呆在原地、束手就擒?一個旋身避開了向她伸來的四只手掌,她抄起案幾上的一杯茶,使勁兒往敵人腳底下一砸。
“放肆!我是江府的嫡長女!誰敢動我!?”
聽命行事的兩人不由得頓住了腳步,也不知是被那應(yīng)聲而碎的茶盞驚的,還是被云伴鮮氣勢逼人的一番話給嚇的。
就在她二人面面相覷而后同時看向自家主子之際,被齊齊注目的懷安公主倏爾咧嘴冷笑:“呵,江府的嫡長女?這會兒知道攀親了?要不要本宮提醒云大小姐,你入府一年有余,可從未叫過老爺一聲‘爹爹’?”
云伴鮮也笑了:“那是我和江大人之間的事情,與公主無關(guān)吧?”
“無關(guān)?本宮身為江家的女主人,怎就無關(guān)?”面對女子的反唇相譏,懷安公主笑得越發(fā)陰森,“愣著干什么?還不快給本宮抓住這個不知禮數(shù)的丫頭,讓本宮好好教教她什么是‘規(guī)矩’?!”
堂堂公主再次發(fā)話,兩個忠心事主的婢子當(dāng)然沒了猶豫的理由,這就重新挺起腰板,抬腳朝女子跑了過去。
云伴鮮覺得,這懷安公主約莫真的是被氣瘋了,竟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要拿自己開刀。而令其如此作為的原因,無非就是她那個受了委屈的寶貝女兒。
看她平時道貌岸然的,沒想到一個江茹寧就能叫她卸去所有的偽裝,變作一頭不顧一切的母獸,只為替自己的崽子“討回公道”。
她想,她是徹底確認(rèn)了這個毒婦的軟肋了。
當(dāng)然,在利用這一軟肋進(jìn)行反擊之前,她得先躲過這一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