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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點多鐘一個又一個壞消息不斷傳到張宗昌那里。畢庶澄報告北伐軍正在源源不斷的通過黃河鐵橋過河，從濟南機場起飛的日本飛行員也報告黃河北面的北伐軍正在章丘渡過黃河。張宗昌眼看小清河以北是守不住了，連忙命令畢庶澄巴阿部隊撤到小清河南。這時候日本顧問小澤又冒了出來“大帥，如果放棄小清河以北，新城兵工廠就會落入赤黨軍之手。為防止資敵，應該把新城兵工廠炸掉。”

兵工廠是軍閥們爭地盤兒的本錢，有些時候也是軍閥們向列強勢力說“不”的本錢。一旦毀掉新城兵工廠張宗昌以后就只能購買彈藥，更容易受到日本控制，所以小澤心急火燎的想毀掉兵工廠。

中國軍閥們混戰是不少，但還沒有人炸兵工廠的，所以無論是吳佩孚、憨玉琨、岳維俊控制過的鞏縣兵工廠還是田中玉控制的德縣兵工廠、盧永祥控制的金陵兵工廠才得以保存下來。在這些北洋將領看來這些兵工廠是國家或者說是北洋的東西，自己使用沒有問題，但要是毀掉可就犯了北洋的忌。所以張宗昌根本就沒想過毀掉兵工廠，他哈哈一笑“小澤顧問，這么好的兵工廠炸了可惜了兒的。咱們現在彈藥充足，不指望著這兵工廠，就讓赤黨歡喜幾天。等日本軍隊一到咱們再奪回來就是了。您倒是再催催日本軍隊趕快來啊？”

小澤心里琢磨既然張宗昌不肯把兵工廠炸掉，那就等日軍來了以后再想辦法毀掉吧，反正一打起來借口多得是。于是他轉換了話題“田中君來電話說商埠的日本僑民對幫助張大帥守衛濟南非常積極，希望張大帥再送一批武器過去。”張宗昌現在是只要能擋住北伐軍就行，日本人要武器就給，立刻把軍需官叫來又撥給日本僑民自衛團十挺機槍和兩百支步槍。小澤高高興興的給田中隆吉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這個消息，誰也沒想到他這一個電話徹底改變了田中隆吉的人生。

田中隆吉本來是準備和幾個日本軍官和自衛團一起到商埠去的，已經走到領事館門口了又被叫回來接電話。于是田中讓那幾個日本人先走一步，只留下一個浪人等自己。要說田中已經夠小心的了，現在城里到處都是張宗昌的憲兵司令田友望派出的執法隊一般不會出什么事田中還是留了一個浪人跟自己一起走。可田中沒有想到的是有人一直盯著他，而且盯著他的還不是一般人。

張喜雨從一個多月前就被董志勇安排帶領一幫高手釘死田中隆吉，幾次想活捉田中但都因為田中身邊人多沒有動手。田中被派到濟南后張喜雨也帶人跟著來到濟南，與人民黨濟南負責人聯系上之后在經三路日本領事館旁找了個小樓隱蔽下來，就在這里監視田中隆吉。今天田中隆吉和浪人各坐一輛黃包車從日本領事館出來后在小樓閣樓上監視的行動隊員見田中只帶著一個日本人真是天賜良機。機不可失，他連忙發出信號，院子里坐著的行動隊員立刻都站起來眨眼間把院門打開，兩個拉著黃包車的行動隊員拉著兩個打扮成直魯聯軍軍官模樣的張喜雨和另一個隊員就跑到街上，每輛黃包車兩邊還各有兩個打扮成馬弁的行動隊員跟著，和田中走一個方向。

張喜雨他們走得快拐過一個路口就追上了田中。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街上本來就沒什么人，張宗昌又把商埠的軍隊都撤回城里去了，街上就有些空空蕩蕩。張喜雨看準機會做了個手勢，在兩輛黃包車越過田中的黃包車時扮成馬弁的四個隊員突然撲上去從后面勒住田中和那個浪人的脖子先是一按兩人的頸總動脈，反射性低血壓立刻造成兩人休克，然后他們把浸了乙醚的布捂在兩人口鼻上，兩人掙扎了兩下便被麻醉了。兩個黃包車夫可嚇壞了不知道這幾位軍爺要干什么。張喜雨一副兵痞的派頭沖著車夫和路上幾個被嚇傻了的行人說道“娘的，這倆個小子欠錢不還，以為冒充日本人就能逃脫。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是向這倆人討債的，與大家無關。驚擾了大家多有得罪。”然后對車夫說“拉上車跟我走，到地方不會少你們車錢！不聽話砸了你們的車！”

倆車夫不敢不從，只得拉上張喜雨的黃包車，兩個扮作黃包車夫的行動隊員則拉著田中和日本浪人的黃包車一路向濟南西門飛跑。日本軍隊和自衛團大部分都在商埠南北西三面，面對濟南城的東面則人數不多，張喜雨順利的除了商埠。這時他才暗自長吁一口氣把手槍打開的保險關上。

在城西南一處背靜的小巷里張春雨把田中和日本浪人放在自己的黃包車上，然后給了倆車夫一封信和一人五塊大洋，讓他們把信送到張宗昌的司令部，并且特意提醒他們先把錢放家里再去送信，不然那些大洋十有八九就不是他們的了。五個大洋夠一家人生活一個月了，這下倆人還真是先回家放下錢再去張宗昌的司令部送信。這樣張喜雨就有時間給田中隆吉和日本浪人換上直魯聯軍的衣服就給拉到濟南城里去了—

—現在城外大軍云集，很難找個安靜地方，還不如在城里安全呢，而且城里城外都是直魯聯軍，進城的時候守門的士兵對軍官看也不看完全是自由出入。

在李長林撤退之后藤井大尉占領了李長林阻擊日軍的陣地但是一個人也沒有找到，一具尸體也沒有發現，反而因為發現一支破爛的步槍被詭雷炸死一個，找到了李長林放棄的迫擊炮卻更是被埋設的詭雷炸死炸傷5個人。幾個鬼子倒是發現了幼虎別動隊的蹤跡打了幾槍還用擲彈筒轟了兩發都沒有打中。藤井連忙返回向渡海報告“大隊長，我們遭遇的敵人肯定是正規軍。我中隊已經傷亡達到51人，敵軍卻沒有留下尸體，現在敵人向西逃遁，請大隊長下命令進行追擊吧。”

渡海嚇了一跳，就打了這么一場戰斗傷亡就達到51人，這也太高點兒了吧？當然，如果說把對手殺個尸山血海也無所謂，可敵人就然連尸體都沒有留下，說明傷亡并不大，這讓他面子很過不去。另外他也要看看前邊鐵路是個什么情況，于是他果斷的一揮手“你的，立刻追擊敵軍，進行搜索，我派竹山中隊支援你。”

日軍兩個中隊立刻行動起來向西搜索，只見前邊的鐵路足有五公里的路段一根枕木和鋼軌都沒有了。鬼子向前搜索了兩公里最前面的尖兵突然一聲怪叫整個日軍隊伍都停止前進，一個日軍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下向藤井報告“中隊長，前面似乎有一條壕溝，會不會是支那人的戰壕？”

藤井已經不敢大意，連忙指揮鬼子們展開戰斗隊形繼續推進。鬼子發現的正是方中正構筑的戰壕，他聽李長林把鬼子說得邪乎雖然嘴上輕視鬼子但心里還是很重視鬼子的，所以他沒在指揮所而是和副師長何文修親自趴在戰壕里觀察鬼子。看到鬼子突然間停止前進然后一眨眼便展開攻擊隊形也是倒吸一口冷氣罵道“特娘的，小鬼子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告訴大伙兒，注意隱蔽，聽到命令再開槍。”

方中正這次帶來的兵都是打過方永昌的，或是從方永昌那邊挖過來的，大多不是菜鳥，聽到命令都把身子往戰壕里再縮一縮，雖然已經有人中彈但鬼子的火力偵察并未引得他們暴露目標。鬼子仍然小心翼翼，一個小隊長叫喊了一聲，大部分鬼子停在200米外端槍瞄準，只有五六個鬼子端著步槍貓著腰小跑著沖過來。

何文修眉頭擰在一起對方中正說“老方，看來鬼子還真是要在200米外和咱們作戰。這個距離咱要吃虧。你看后面的鬼子都各找隱蔽物藏起來了。”

方中正咬了咬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咱就看看小日本到底是怎么回事。實在不行咱還有炮呢。今天咱吃不了大虧。”然后他對通訊員說“讓中間的那個連把那幾個鬼子給我放倒，其他人不許開槍。”

命令剛傳下去陣地中間就開了槍，幾十支步槍一齊開火登時打翻三個鬼子，剩下的鬼子及其迅速的一頭扎到旁邊的土包后面或土坑里。幾乎是同時后面的鬼子開槍了，子彈貼著地皮掠過戰壕，開始有人紛紛中彈，更多的人被壓得抬不起頭來。

藤井大尉在確認前方確實是要阻擊他們的中國軍隊后立刻按照操典命令用精確射擊殺傷對手，然后在兩翼各派出一個分隊試探對手防御的薄弱環節。日軍一接近，陣地各段都開始射擊，方中正安排在兩翼的馬克沁機槍和兩門75mm迫擊炮也交叉射擊把日軍突前的分隊罩在火網中。見中國軍隊人數眾多火力不弱，日軍竹山中隊和加強過來的重機槍也投入戰斗，一時間戰場上子彈穿梭橫飛。這時候就看出雙方訓練的差距，方中正這邊雖然人多勢眾打得彈如飛蝗可還是很難壓制住日軍的火力，反而不斷有人傷亡，有的人只是抬頭觀察一下就立刻被打死。而日軍雖然機步槍發射相對較少卻幾乎是彈彈咬肉給方中正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只是方中正挖了戰壕，日軍處在開闊地，而且日軍裝備的大正十年式擲彈筒有效射程只有175米，要想打到目標只能向前移動，在這么多槍口下要想移動到發射距離不但需要良好的戰術素養而且需要極好的運氣，接連幾個日軍擲彈筒手被打死后日軍只能再向后撤退大約50米只用步機槍殺傷中國軍隊。

在這個距離上方中正的兵射擊就更沒有多少人有準頭，日軍的射擊精度反而因為受到的威脅下降更加提高了。方中正和何文修在戰壕里跑了一圈見自己的兵不斷中彈，這么打下去得不償失，立刻命令停止射擊。機槍剛停止射擊有戰士就喊道“鬼子又沖上來啦。”

果然鬼子們交替掩護再次發動了進攻，沒等方中正作出判斷戰士們馬上再次向鬼子發射猛烈的火力。立刻鬼子又縮了回去，可是剛才探頭射擊的戰士又被日軍殺傷不少。如此反復幾次何文修喊道“特娘的，鬼子這是釣魚呢。”

一個叫嚴老四的營長貓著腰跑過來喊“師長，怎么還不開炮啊？傷

亡太大啦！有的班都沒人了！”

方中正對何文修喊道“你去指揮所呼喚炮火，我指揮步兵，咱們和鬼子打近戰！”

何文修說“我帶隊沖鋒，你是師長，你來指揮！”

可現在讓方中正待在指揮所是根本不可能的。這次他帶來的可是自己兼任團長戰斗力最強的一團啊，出現這么大傷亡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他的心在滴血，他迫不及待的要向日軍報復。他一推何文修“快去。只要鬼子離我們50米左右就開炮！”

一個通訊員跑來報告“一二百鬼子兵正進攻我們連，頂不住了，趕緊增援呀！”

渡海又派來一個中隊，把大隊所屬兩門37mm步兵炮也投入戰斗重點攻擊方中正側翼的一個連隊。這個連隊立刻險象環生，只是因為二線戰壕的和縱深的機槍拼命的支援才讓他們能堪堪支撐住。方中正指著來報信的通訊員命令自己的通訊員“讓三營支援他們。讓所有預備隊全部上陣地準備和小鬼子拼刺刀。”

李長林一直待在炮陣地上，從那里他可以清楚的觀察整個戰場的態勢，如果方中正實在撐不住他會立刻開炮支援。為了使炮擊的效果最大化，一些接受過系統操炮訓練的別動隊員已經接管了兩門火炮把日軍死死的盯住日軍的機槍陣地。

何文修回到指揮所抄起電話要通炮陣地對李長林說“老首長，我們準備和鬼子打近戰，請你炮火掩護。”

打近戰的方案是李長林幫他們制定的，所以李長林只是簡單地說了一聲“好。”

藤井突然感到對面的火力減弱了，雖然機槍還在不斷地射擊，但是戰壕里的射擊一下子就稀稀拉拉起來。“幺西，敵人頂不住要撤退了。”他立刻有了判斷。他立刻命令傳令兵給小隊長們傳令，讓他們小心的向前推進。

幾乎在藤井下這個命令的同時另兩個日軍中隊長也下達了同樣的命令。如果他們能看到戰壕里的情況就絕不會下這個命令，此時在他們對面的戰壕里一隊隊戰士緊緊伏在戰壕的胸墻上端著上好刺刀的步槍，沒有刺刀的也端著步槍，有的扛著大刀，有的拄著梭鏢就等著鬼子靠近了。

很快側翼進攻的鬼子中隊的前鋒推進到投擲手榴彈的距離，一些鬼子已經停下開始掏手榴彈。何文修在電話里喊道“首長，打呀！”李長林立刻對各個炮位一揮手，早已經等得不耐煩的炮手們立刻拉動五門火炮的發火繩，早已經裝填的榴彈在火藥氣體的推動下飛向日軍的機槍陣地和步兵炮。

見炮彈在日軍中炸開方中正命令“吹沖鋒號！全員都有，跟我沖啊！”

四個司號員立刻舉起軍號鼓起腮幫子，凄厲的號音一下子蓋過所有的槍聲和爆炸聲，其他地段上的司號員也接力般的吹響沖鋒號。在一些雙方離得近的地方戰士們在沖鋒號吹響的時候先拉開手里手榴彈的導火索延時兩秒扔出去一排手榴彈，手榴彈脫手后立刻端起刺刀跳出戰壕沖向日軍。突如其來的沖鋒讓鬼子都一愣，但是他們立刻反應過來所有的步機槍和擲彈筒都打出了最快的射速，登時剛剛跳出戰壕的戰士們就倒下一片，但是其余的人象狂潮一樣沖向鬼子。鬼子仍然拼命的射擊，他們把三八步槍的立框式標尺豎起來進行概略瞄準依靠嚴格訓練出來的嫻熟技術幾乎是槍槍咬肉。但是概略瞄準和推拉槍擊也需要時間，手動式槍栓步槍畢竟比不了自動武器的射速，日本歪把子機槍又由于裝彈繁瑣射速出奇的低，所以雖然潮頭不斷的消逝但狂潮一直在推進，一百米甚至三四十米的距離轉眼就到，日軍不得不爬起來用刺刀迎戰，很多鬼子剛爬起來迎面就被打出幾個窟窿。

雙方相距十米左右誰的精確射擊水平高已經不再重要，每一陣槍響兩邊倒下的人幾乎一樣多。面對這種情況藤井徹底明白他根本沒法抵擋對方絕對優勢的兵力，他正要發出撤退命令，一發流彈正好打中他的脖子。近距離射擊的7.92mm毛瑟圓頭彈巨大的動能幾乎把他的腦袋從脖子上扯掉，這家伙一聲沒吭就向他的天照大嬸報道去了。

天照大嬸這天大概來例假沒能保佑他的忠勇武士，鬼子兵雖然憑借高超的刺殺技術不斷給膠東獨立師造成傷亡，但是也抵抗不住打紅了眼的中國兵。現在論刺殺技術膠東獨立師是不如日軍，可方中正受了劉宗漢他們的真傳，教出來的兵都是還沒照面先朝鬼子腿上來一槍。很多鬼子就是這么被一槍打倒又一刺刀釘在地上的。那些沒有陷入混戰的鬼子眼看打是肯定打不贏也不敢硬頂，只能邊打邊退。渡海本來在火車那里等候好消息，突然聽得密集的炮擊就知道情勢不好，連忙帶人前來接應，方中正這才停止追擊。

方中正見與日軍正面作戰確實交換比高的離譜需要總結經驗找出更好的作戰方法也就鳴金收兵，渡海見部隊損失太大而且忌憚中國軍隊有炮也退回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