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從此以后,扯也扯不斷
外邊手機在響,拉回了米初妍的神思,寧呈森穩了穩她的身子,而后,自己步出浴室去拿手機。
能夠預料,電話是唐心梅打來的,寧呈森把手機遞給隨后出來的米初妍,叮囑她找個地坐著,他去沖個澡,很快就好。
避開浴室淅瀝的水聲,米初妍去了外邊的書房接電話,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事,唐心梅就隨口問幾點能回,米初妍捂著臉,兀自在電話這端羞愧,細聲說了下時間。
而后,又絮叨了幾句,才收了線。
站在他的書房,她有過瞬間的恍神。初次見他之前,他的名字就已經在她耳側繞過無數遍,在外界的眼里,他可望而不可及,對她來說,他同樣是那么的遙遠。
因為遙遠,才敢在同學面前大放厥詞,以為怎么說他也不可能知道,可偏偏,就是被他撞見了,有了學校的第一次交集,以為跟這個神壇上的男人也就這樣了,從未有過會有后續,結果,卻是在醫院里邊有了第二次的交集。
有了第二次,便開始扯也扯不斷……
其實到現在她都很疑問,濟山醫科大的三號實驗室,那么嚴格的管理,那么高端精密的設備,他憑什么可以來去自如,可以任意使用?
似乎在那邊,他還能使喚一個科研團隊,個個白大褂加身的高知識份子。她在疑惑,那一次他著急著要她送資料,以及他平日里總是接不完的電話,經常忙到不見蹤影,到底都是在為了什么事?
她也始終疑惑,醫生和法醫,他明明可以不用兩者兼顧,為何一定要如此虐待自己的過生活?
可是不管怎么樣,他說了,要帶她回寧家,回那個生養他的地方。她覺得,或許這些所有的疑惑,再過幾天都不會是疑惑。
沒有什么,比得上你心里的那個人,讓你踏進他從不愿顯露在外人面前的丑陋面上,不對自己生份不對自己隔閡,更讓人滿足。
那是一種從心靈直達靈魂的靠近,而不只是外形的吸引,身體的融合。
能夠聽到他在臥室里邊的走動聲,米初妍握著手機進去的時候,竟是看見原本凌亂不堪的臥室包括那張大床,已經恢復了它原有的干凈整潔。
窗簾和陽臺的玻璃門都已被推開,有冬日夜晚的涼風襲來,疏散了殘留在房間的旖*旎,淺淺的城市霓虹,從縫隙中投射進來,與室內的白燈,融成一片。
寧呈森已然換好了衣衫,側身在床尾,整理著袖口。
頎長的身姿,在亮堂的白燈下,顯得有些清冷,大概是感覺到她的靠近,他抬首,原本雋冷的俊容,頃刻間柔和下來:“好了嗎?把衣服換上,我們現在走。”
米初妍點點頭,有些驚訝于他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里做那么多事,也有些許的不自在,床上的東西,原是她想自己整理的……
她的衣服還是原來的那套,沒有褶皺的擺放在床尾凳上,倒是貼身衣物,被他換了新的,浴室到處是水漬,米初妍是躲進衣帽間里換的衣服。
等她的間隙,寧呈森去了書房,從書桌的抽屜中,取出了張卡出來。從未用過,以致,卡被捏在手心時,他還刻意翻動著看了兩遍,確定無誤后,才放進皮夾。
抬頭的時候,正好看見她的身影站在面前,他輕笑,倒是不急不緩:“好了嗎?走路會不會辛苦,要不要我抱你到車上?”
米初妍好不容易緩下的勁,被他類似于調侃的音,又鬧了個大紅臉,連連搖頭:“不用,我自己能行,你剛還給按摩過,走路沒問題的。”
感受到他能耐的壓榨力,米初妍是再不想跟他如此貼近,最起碼,現在不想,以免,又是誤時費力。
他笑的更開,短促的沉磁,從書桌后方繞出來,摸了摸她的半長棕發:“頭發不要再去剪了,以后都留著,留長些配你的臉型,肯定更好看。”
他朝她伸手,長指輕勾,示意她相握,米初妍順應著,與他十指緊扣,笑言:“我的臉型是什么臉型?”
一個大忙人,說的好像平日里有很多時間關注她似的,連她什么臉型配什么發型都要來發言干涉。
米初妍純粹是打趣,卻沒想,他會認真回:“劉海壓著,臉是圓的,頭發也不好看,蓬松的跟狗毛似的,但其實,額頭露出來,你的五官很精致。”
她的頭發被他嫌棄成狗毛,好像不是第一次,上一次她是什么感覺,有些記不太清,但這回聽著,卻是全無反感之意。
反是覺得樂,狗毛就狗毛吧,狗毛他也看得上!
心中在樂,口里也不忘答他的話,當然應好,之前是怕累,怕沒有時間拾掇,果斷的把柔順的一頭青絲剪亂,后來她自己也發覺不妥,頂著那樣個發型,走在大街上,回頭率都不知高了幾倍!
兩人的相處,從未如此和諧,就好像他曾經的嚴厲苛責,曾經的不可一世,此刻在她面前都化作了虛無,無論她何時抬首望他的眸,他待她,都是柔光滿目。
大街上能夠聽到遙遠的鞭炮聲,暗夜的星空中,有美麗的煙花飄灑而下,行駛在高架橋上的車身,平穩卻又急速。
米初妍從未放過煙火,穗城這樣的南方大都市,大多數地方都不允許煙花爆竹的泛濫,但她卻對這些縹緲虛幻的美,有著執拗的喜愛之感。
節日氣氛的緣故,身邊有他的緣故,米初妍特別興奮,趴在窗口,不停往外張望,眉眼間的嬌媚,柔和,掩飾不住的歡喜,皆落了側眸過來的男人眼中,以致,他也不自禁的跟著嘴角上揚。
再次回到米家樓下的時候,米初妍遲疑著不肯下車,寧呈森見狀,以為她是有不適,忙問聲:“怎么了?”
說話的聲音,還有著隱隱的懊惱,考慮到她的初次,他沒敢太過放縱,就怕她會受不住。可如今看著她這樣,他不禁回想,自己剛剛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太過禽*獸。
她回頭,適時插話:“沒,我沒事,就是感覺……挺……”米初妍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復雜心情,頓了頓,尋著措辭:“就是……有些不知怎么面對我爸媽。”
寧呈森有些怔,女孩子如此細膩的心思,他當真是不曾了解過,不知怎么安慰,傾身過去,與她額頭相抵:“怪我,只顧著自己,抱歉,以后不再亂來。”
他這么個樣,米初妍反而覺得自己似乎矯情了些,跟他出去,是她愿意,他的情動,也是她的情動。或許男人在某些方面的表達總要直白些沖動些,但不見得說,女人就沒有這方面的感覺。
他牽著她,走進大樓。
團圓飯的時間,小區里里外外都沒有行人經過,只有大樓的保衛,端著便當在那兒看電視,看得入神。
還不到春晚的時間,電視里邊卻已經開始在鬧騰,有主持人的歡聲笑語,還有喜氣洋洋的曲調。
兩個人在等電梯,寧呈森的手機忽然響動,米初妍看著他掏出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是李易哲,有過瞬間的低落,生怕那是一個要把他叫走的醫院電話,于是,她盯著他,盯的牢。
如果當真是醫院有需要急救的患者,她自然不可能不放行,只不過,會無可奈何,會心疼他的忙碌。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牢,以致寧呈森抬眸看她,大約是了然她的心思,淺笑著解釋:“放心,我昨晚上剛完成個大手術,今天沒我事兒,真的有患者,神外的教授,也不止我一個。”
而且,如果不是特別危急的患者,工作以外的時間,向來叫不走他。
電梯里信號不會太好,寧呈森接下電話,有一度都聽不太清楚李易哲在那邊說什么,但是他能猜測,這通電話的意義。
也是所幸,米家的樓層不高,沒一會兒,就踏出了轎廂,跟在米初妍的身后進了門,聽著電話他只能用眼神跟米家夫婦打著招呼,而后,順著進了客廳,站在陽臺空位上,認真回到通話中。
李易哲很興奮,在手機那端一直高呼著:“成功了!成功了!”
如此的話音,同樣感染了寧呈森的情緒,自然是開心的,只不過,沒有李易哲那么的不淡定,李易哲身后,還有另外的一群歡呼聲,皆入了他的耳。
他能夠理解他們的激動,作為領頭人,他心中也同樣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