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 融合了穗城風(fēng)格的建筑,在異國他鄉(xiāng)的莊園里出現(xiàn)
沿著灰白方磚鋪就的彎曲小徑,米初妍被老太太帶進了園中。
彼時陽光明媚,輕風(fēng)微拂,柳條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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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的建筑,以舊為主,以古為美。米初妍在這座極具歷史痕跡的城市中生活了將近一個月,搜索過,游走過,倒也算將這個城市的特色摸出了一二。
就如眼前這個莊園,加起來也不知道有沒有十棟房子,但每一棟都有前庭后院,每一棟都是古典雅致,每一棟都是別具一格。
時代的年輪,悉數(shù)鐫刻在那古舊的磚瓦上,在那細微之處的裝飾上,它們或許是歷史的見證,也或許是在年歲的侵蝕后變得老朽,從而不得不翻新后再又做舊!
但即便是做舊,那工藝也是極高的,至少,她這個行外人是看不出來,這其中,到底哪棟是原品,哪棟是有翻新。
夏晴說,這是萊河莊園,園里,不多不少就十棟房子,且每一棟都已超過了百余年的歷史……
這里的房子誰都想,卻不是誰都能擁有,當(dāng)初寧太老爺有幸擁有這其中的一棟物權(quán),還是得虧了他當(dāng)時的成就,是為王室所崇尚,算是破格賞賜,但即便是此,太老爺當(dāng)時也是貼補了不少財富才最終購得的。
太老爺膝下四子,萊河莊園的別墅誰都想,無法平分,便是爭,也爭了個頭破血流,最終會落到寧四齊這個幺子的手里,是為,寧四齊繼承了太老爺?shù)乃囆g(shù)衣缽,太老爺有心偏袒。
但即便是此,寧家的另外三房也是微詞頗多,甚至因為這事兒,兄弟間鬧過好一陣的不愉快。也是因為后來,老一輩的兄弟一個個離世,余下后輩,便是再怎樣計較,也無法跟寧四齊這個長輩計較的。
由此,萊河莊園的別墅,也才漸漸變得順利成章成為寧家四房的產(chǎn)業(yè)。
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房子,寧四齊自己都舍不得住,也沒有給長子寧振邦,沒有給女兒寧婕,也更沒有理由給次子寧瀚邦。
幾十年下來,房子就這么空著,內(nèi)里裝修和擺設(shè)都趨向歐式王族的奢華尊貴,置身其中便無端生出在上流社會徜徉的優(yōu)越感。這里每天都有人打掃,卻不是每天都有人來,即便寧四齊來了,也沒有住下來過。
老太太只道寧四齊是寶貝這套屋子,生怕住下了,就會留有殘舊的痕跡,或是蹭出墻壁的污漬,或是拖拉出椅凳的磨損,或是踩出地板的裂口……
所以,當(dāng)寧四齊要把這套屋子留給寧呈森的時候,老太太吃驚了,但更為驚訝的還是,寧四齊竟然還要請人過來,將這棟屋子做完全改良。
當(dāng)時寧四齊的意思,雖說是別墅,但畢竟年代太過久遠,當(dāng)時的設(shè)計遠不如現(xiàn)在的科學(xué)。他覺得屋子采光不夠,通風(fēng)不夠,他覺得不知道他寶貝孫子住下后,會不會覺得太陰濕所以不喜歡,他還覺得,孫媳婦生長在中國南方那樣陽光充足的城市,會受不了倫敦的陰冷潮濕,然后會住不下去,再把他孫子拐跑回穗城。
這些,都是寧四齊還健康的時候,跟老太太耳語的體己話。
寧家這樣的不太平,各自心懷鬼胎,這件事,寧四齊特意交代了老太太先不往外公布,也就是怕徒增麻煩。
如今,時局穩(wěn)定,寧瀚邦失了勢,寧婕亦安份下來,愛孫已經(jīng)求了婚,還趕上孫媳婦就在眼前,老太太覺得,這個時候不說,還有些浪費了如此好的時機。
只不過,時間匆匆去,她再次站在這里,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寧四齊,免不了內(nèi)心的一陣感慨幽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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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初妍被老太太拉著站在九號別墅前,這里幾乎已經(jīng)是莊園的最里頭,前方還有沒有別的路可再走,她不得而知。
可是,老太太久久的沉思,偶爾流露著哀傷悲落,偶爾又是欣慰盈淚,這讓米初妍有些看不太懂老太太的心思。
偏偏,一直擔(dān)當(dāng)著解說的夏晴,也在這時候默聲了……
以致,米初妍自己也不敢吭聲。
她不知道,眼前的這棟房子是不是老太太和夏晴口中所說的那個,要送給她和寧呈森的禮物,她也不好主動發(fā)問,但如果要她選的話,這里的十棟房子,九號別墅無疑是她最喜歡的,甚至,乍看上眼,便有種特別熟悉的感覺……
有別于其他九棟完全西式化的風(fēng)格,眼前的九號別墅,融合了中西方的特色。
可以說,這是棟騎樓,就如穗城老城區(qū)里隨處可見的地方特色,上樓下廊的模式,可擋風(fēng)雨避寒涼,可避直射陽光的刺眼,還能讓她輕易回憶起,當(dāng)時年少,家住老城的舊時光景。
可又好像不是完全的嶺南騎樓風(fēng)格,再往細看的時候,才發(fā)覺,應(yīng)該還融合了都鐸式的建筑元素。
樓層其實不高,道不清是兩層半還是三層,反正陡峭的雙面坡頂式的深色木材屋頂,特色太過于鮮明。
她的目光所見,斜坡的綠色草坪,草坪中央有臺階往著大門而上,左邊有高大參天的法國梧桐,梧桐樹下有吊籃式的秋千,吊籃的空間,足以窩進她這樣嬌小的身軀。
右邊有柔軟無腰的垂柳,神奇的是,她在外邊兒看見的那條溪河,竟是穿過了這棟別墅,上面架著如穗城合溪酒樓那般的木質(zhì)拱橋,橋的兩岸,垂柳彎腰,鳥語花香……
橋過去,是涼亭,涼亭大約是有清代官式風(fēng)格的感覺,米初妍之所以如此熟悉而準確的品味出來,恰恰是因為,古老的濟山醫(yī)大,這樣的涼亭,大大小小數(shù)十個。
很多個夏日的黃昏,她跟著霏姐那幫人在涼亭下自習(xí),吃冰,累了的時候,會靠躺在涼亭周圍的木質(zhì)弧形椅上,抬頭仰望亭角細微處的古代圖雕。
米初妍細微想想,便可知,這樣的建筑物,并非生來就有。它融合的元素雜而不亂,每一類都恰似對上了她的胃口,隨處可休閑放松的場地,隨處可觸摸她靈魂深處的記憶。
假如說,她是這棟房子的主人,那么,身在其中,她或許忘了自己是在倫敦,或者說,她根本搞不清這里到底是穗城還是倫敦。
仿似是過了許久許久,老太太終于說了話,問的卻還是那句:“喜歡嗎?”
“……喜歡?!?
她站在園外回的那句喜歡,是直接而又發(fā)自內(nèi)心,而她在九號別墅前回的喜歡,同樣發(fā)自內(nèi)心,卻是帶著稍微遲疑的。
不是在敷衍應(yīng)付著老太太,而是這里的設(shè)計,讓她有些驚憾到收攏不住思緒,靈魂深處仿似有什么東西在翻滾,她忽然問:“這是誰的?”
老太太糗她:“你還沒看里面的設(shè)計呢,單單這外面的風(fēng)景就把你給樂暈了?當(dāng)然是給你和小森的啊,你以為是誰的?”
米初妍有些說不出話,如果這真是給她和寧呈森的,那設(shè)計這屋子的人,到底是費了多大的心思?亦或是,老爺子和老太太費了多大的心思示意設(shè)計師必須如此改良?
她是穗城人,土生土長的,祖宗十八代都在那個地方,對穗城的一切,都有著這輩子都放不下的牽掛和情深。
融合了穗城風(fēng)格的建筑,在異國他鄉(xiāng)的莊園里出現(xiàn),她如何能不喜歡?
是的,她還沒看到里面的設(shè)計風(fēng)格,沒感受到室內(nèi)的裝潢擺設(shè),可僅僅是這樣的庭院外觀,已是足夠讓她沉浸在其中。
老太太拉著她踏進草坪中央的方磚,順著方磚沿階梯而上,停在騎樓廊里,蒼老的枯瘦手指撫了撫承受著騎樓的巨大花崗石柱,笑呵呵的:“當(dāng)初說要改建這個樓柱的時候,老爺子都很擔(dān)心,會不會因為受重的問題損壞了這棟樓體本身,可設(shè)計師說他能解決這個難題,于是,圖紙畫了一張又一張,承重算了一遍又一遍……沒想到,結(jié)果真的是讓我滿意至極……我就在想啊,不管以后你和小森住在哪座城市,可到了我們這兒,總不能讓你受了委屈是不是?”
米初妍學(xué)著老太太的樣子,掌心撫上那沁涼的石柱,不由問:“設(shè)計師是誰呢?是穗城來的嗎?”
老太太擺手:“不是……”
“那是誰?”米初妍像是順口,追問了聲。
老太太迷茫的抬首,對向米初妍的時候,卻是笑了聲:“這個,你得問老爺子去,奶奶只負責(zé)點評,其他都沒有過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