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單身狗又要受刺激了
“抱歉抱歉,讓你們受驚了!”張隊才到,就無比誠懇的表達了他的歉意,尤其是在面對米初妍的時候,伸出雙手去握她的手:“是我們的疏忽,不該帶你們走這個監區的,也沒想到這么巧就撞上。”
張隊很規矩,握了下手,松開,轉而又走向寧呈森:“這個0063啊,從來就沒安分過,當初犯案被判了無期,這十年牢獄之災也沒磨平他的性子。上個月越獄,這個月聚眾鬧事,前兩天批文才下來要拉去執刑,這不,瞿律師就過來了,接沒兩天就發生了0058的事,一直就沒太平過,這些人,太難管!如果有什么驚擾的地方,還望你們可以包涵?!?
監獄里頭發生這樣的事,認真起來可以說是監管不周,尤其身邊還有個能言善辯的名律師,張隊并不想把事情惹大。
大多時候,沒什么后臺關系的人員才會調到這樣的地方來看管各種重刑犯,鬧起什么,吃虧的也還是自己。
寧呈森的眉結未散,但如此場地,也只得客套:“無礙,剛剛獄警帶著去看了0058的獄舍,方便的話,現在帶我們去看看平時他們勞作放風的地方?”
張隊點頭:“當然。”
指了指某個道口,張隊說:“這邊過去,近的多?!?
張隊是帶路的,率先行走,跟著他帶來的那幾個獄警,也許,他們本來也是要去那邊,言語動作都是極為爽快。
瞿安插著雙兜,搖晃了兩下頭,咂唇:“這個光頭,可真有意思。”
寧呈森站在稍后的方位,靠近米初妍,拇指的指腹正在輕輕給她擦拭那條血口,所幸,口子極淺,但是有些許淡黃的銹字斑,回去還得消消毒。
指腹輕刮,很暖,米初妍稍稍偏了頭:“我沒事,就剛剛那人手銬邊角給劃到了,不算傷?!?
他并沒有說什么,只是輕微的頷首,蹭了蹭她唇角,轉而看瞿安:“走吧?!?
三個人,前前后后,跟在張隊的人后頭,瞿安先走,米初妍中間,寧呈森留在最后。對于寧呈森來說,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將米初妍拴在褲腰帶上,這樣,才能每時每刻都將她護好。
張隊所指的方向,是一道很長的通道,光影昏暗,甚至還需要幾盞燈光的照射才能辨清前路,轉了幾道彎,走出光源口的時候,才發現,這里竟是另番景象。
荒山野地,最多的就是空土,高墻圍起的,是有將千坪的勞作地,儼然成了個小農場,青菜水果自給自足。
H市是個以農業為主的城市,這里的土壤肥沃,草木長的也好,只不過現在被白雪覆蓋,綠色的植被不太多,蔬菜躲在簡易的大棚底下,也有掛滿樹枝的冬棗。
現在是上午,巧合趕上他們的勞動時間,滿園穿著囚衣,有男友女,戴著手銬腳鐐的犯人在干活,或在棚底翻土澆灌,或在搬石頭,或在棗樹底下摘果,或在鏟那些厚厚的雪,更有的,在那邊挖土,也不知道是想要挖蓄水池以便澆灌,亦或是挖口塘,養些魚蝦什么的。
哐哐當當的鐵索碰撞聲,把他們限制在有限的活動空間里,也終將一輩子將他們束縛在此地。
跟在張隊身邊的那些個獄警紛紛下去,看管他們的勞作,也包括張隊自己,虎威凜凜的呵斥那些散漫的工作者。
“寧教授,要不要跟我下去轉轉?”張隊問聲。
寧呈森點頭:“張隊要忙的話您忙,我自己隨便轉轉,發現一下周邊有沒有什么證物?!?
這些人每天都在一起勞作,除去獄舍,這個農場便是他們呆過最多的地方,0058呆過,0063也呆過,寧呈森要過來,自然是要下場地走走的。
“好,那寧教授你自便,不過小姑娘就不要下去了,免得再發生些什么事。”張隊看了眼米初妍,中肯的叮囑了聲,而后下了場。
就算張隊不說,寧呈森也不可能讓米初妍下去那個農場,側頭交代瞿安:“你們這兒呆著,我下去看看。”
“好,我看著她?!宾陌裁靼讓幊噬囊馑?,靠墻而站,極為配合。
他們站的地方,有休憩的石凳,寧呈森下去的時候,米初妍就坐在那排石凳上,看著他頎長的身影步步遠離,步履緩慢的融入那幫人群。
她不知道他們哪天才回穗城,他又能在穗城呆多久,也不敢去做太多不確定的設想,只希望,至少能有那么個機會,他能留在穗城把腿傷徹底養好,而她能夠在旁邊照顧。
情侶之間,這樣的念想本不難得,但不知為何,對他們來說,她卻總感覺奢求。
“看傻了?”
瞿安忽來的話音,讓米初妍抬起頭,見他抄袋立在邊側,忙往邊上挪了挪位子:“要坐嗎?”
瞿安自然是不客氣的,大咧咧的坐下,翹起二郎腿,看遠方:“剛剛,你就不怕死刑犯要你命?就他那光頭,朝你小肚子一撞,兩下就給貼墻上去了,撞個內出血?腦震蕩?好像也有可能?!?
“不是有那么多人在嗎?”石凳有些冰,米初妍雙腿并攏著,手掌壓在腿下,阻隔著石凳的冰寒透進她的雙腿,晃了晃,晃去了板鞋上沾來的雪片。
“殺人案的無期犯,過了十年還要越獄,因為越獄判了死刑,這樣的人可是窮兇極惡,殺人不過眨眼。你也看見了,獄警在那兒,反應多慢?”
“怎么感覺好像我沒有出事,你很失望似的?”米初妍側頭,目光恣睢的瞪瞿安。
瞿安聳聳肩,手一攤:“真冤枉!”
他的樣子有些像流痞,卻是有型有款的流痞,米初妍扯了扯唇,狀似不經意的繼續晃腳,垂頭:“他不會讓我受傷的?!?
瞿安切笑了聲:“愛情真是盲目,你憑什么相信他不會讓你受傷?”
大概是米初妍也覺得好笑,扯了扯唇,卻是堅定:“我就相信?!?
她自然是知道,他是人不是神,這個世上總會有他辦不到的事,但她就是愿意相信。倫敦酒店,他匍匐在她耳側,沉痛而又輕淺的說:“以后,定護你周全,哪怕搭上我的命。”
她當時在昏睡,可他在旁邊做了什么,她其實都是朦朦朧朧有印象的。只要他在身邊,他會拼盡竭力的保護自己,這點,米初妍從未懷疑。她不要他的命,她只希望,兩個人都好好的。
春節那會兒,她去南都奧園,歡愛過后,他摟著她說:“就想你好好的,我們兩個好好的?!?
那時候沒有太特別的感覺,就覺得,這是最平淡最平淡的話,甚至連情侶間的情話都算不上??墒侨缃瘢派羁谈杏|,他當時說這句話的心情,到底是濃縮了他多少的情感在里面,容納了他多少的前顧右盼和心難安。
他善于掩藏,如果不是經歷過這些事,到現在,她也讀不懂他的內心。在現金愛情速餐的社會里,他們的關系確立已算很晚,但互生的情愫,卻早在這之前。
嚴格說起來,是他第一次允許她住南都奧園算起?是他半夜歸院的那晚?是廖靜伊事件的相幫?是給她寄大堆的化妝品那會?還是后來的無數次相處中的其中一次?
明明才是去年的事,卻好像有些想不起來了。
她在沉默發呆,身邊的瞿安卻有些躁動,放下了長腿,起身,夸張的拍了兩下胸口:“單身狗又要受刺激了,改明兒我天天相親去……”
瞿安是俊朗型的,膚色偏白,棕色的價格加在他身上,特顯氣質。然而此刻,五官發皺,慨嘆單身,即便是現況并不怎么佳的米初妍,也是沒忍住發笑。
之后,兩人沒再說話,瞿安又站回了他原來的地方。而米初妍,則是把視線再度投向遠處的那道身影,在一色囚服的人群中,本就出挑的他,亦發亮眼,根本不用尋,便能入她的眸。
只不過,他竟然在抽煙,這可是個極稀奇的現象……
米初妍驚訝的‘咦’了聲,瞿安抬頭:“怎么了?”
她抬首,指了指遠處:“他抽誰的煙?”
瞿安看都沒看,托著手機道了聲:“他自己的?!?
“他什么時候抽煙了?什么時候買的?”
“平時不抽,就今天抽,我也不知道他哪里買的。”
米初妍納悶。
瞿安挑眉:“遞煙抽煙,可以拉近與人的距離,他想要跟那些囚犯聊天,總得擺下點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