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氣氛一下子就壓抑了下來,原本還氣焰囂張的沈唯善,也因爲看著歐冶欽那沉得烏黑的臉而冷靜了下來。儘管氣息還不能平緩,依舊劇烈起伏著胸膛在吞吐著氣息,可顯然已經(jīng)沒有了剛剛那麼激動。而她身子傳達出來的弱下來的感覺,讓歐冶欽這纔將手鬆了開來。
“歐冶欽,你身爲我的女婿,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收回了手之後,沈唯善依然沒有要放過歐冶欽的意思,顯然就是佔著理不放了,“你失去了一個孩子,難道不痛心嗎?居然還當著我的面偏袒著另一個女人。”
沈唯善說著,又替丁瀟婷感覺委屈了起來。她怒瞪了跪坐在地上的韓米珈以及緊緊抱著她瑟瑟發(fā)抖著的韓舒遠,看著如此威脅著丁瀟婷地位的母子兩人,就氣不打一處來。
“現(xiàn)在是怎麼,你是想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你喜歡面前這個處處都比不上瀟婷的女人?”沈唯善不禁冷嘲熱諷著,是那麼不友善,滿滿的都是攻擊性。
“媽,你這是何必。”
就在這個時候,在一旁手握著自己妹妹的丁嘯坤,終於是看不下去站了出來。他心疼地看著在地上的韓米珈和韓舒遠母子倆,朝著幾人走了過來,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母親,語氣裡帶著指責:“我相信米珈一定不是故意的,誰都不曾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意外。”
就在丁嘯坤企圖扯開話題,爲了讓兩個人之間相處的硝煙味沒有那麼濃烈,他一邊說著一邊彎下身去將倒在地上的韓米珈攙扶了起來。卻不想,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一直沉默著沒有開口的歐冶欽卻發(fā)出了聲音。
“如果我說是呢?”
歐冶欽的一句話,讓人全然聽不清他說話的語氣裡夾雜著的是什麼情感。而丁嘯坤攙扶著韓米珈的動作也因此而停頓了一下,韓米珈同韓舒遠兩個人也有點意外,沒有料到歐冶欽會如此回答沈唯善。
“你……你……你……”
被歐冶欽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沈唯善,手指指著歐冶欽,全身都氣得發(fā)抖。而另外三人都紛紛將目光看向了歐冶欽……他的臉頰上還留有剛剛捱過巴掌的印記,那一塊地方泛著紅,讓人看著都不免覺得心疼,可他臉上那隱忍的表情卻變現(xiàn)得不痛不癢。分明就感受到了另外幾人的目光,可歐冶欽卻沒有迴應(yīng),只是看著沈唯善。
那黝黑而深邃的眸光,是那般的堅定,甚至讓沈唯善都察覺出來他說的話是他發(fā)自內(nèi)心最爲認真的話。而如此一來的話,就顯然讓自己家的地位低了下來,全然就變成了丁瀟婷懷了孕才和他結(jié)了婚,而最關(guān)鍵的是,現(xiàn)在他們連能有所底氣來威脅歐家的孩子都已經(jīng)失去了……
“你就別再逼阿欽了,那孩子現(xiàn)在也很痛苦,說的是氣話你怎麼還全當真了呢。”
在氣氛僵持不下的時候,丁樹安及時站了出來。他也從病牀走到了門口,拉了一把沈唯善,示意她退下。而深知自己已經(jīng)處於劣勢的沈唯善,也並沒有要繼續(xù)咄咄逼人的意思,她知道這
個時候把歐冶欽逼到絕路對自己家和丁瀟婷並沒有多大的好處。
躺在牀上的丁瀟婷,已然已經(jīng)恢復(fù)了意識,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手術(shù)”之後,她的臉色蒼白,躺在牀上掛著標明藥物實則是營養(yǎng)水的吊水,全身是那般冰冷。
對於這一次的這場戲,對於她這個在娛樂圈裡摸打滾爬了七八年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她躺在牀上,看著天花板的眼睛顯得是那般無神,臉上的表情除了絕望外就只有無盡的傷痛。從她清醒過來後得知自己“流產(chǎn)”開始就一言不發(fā),原本那清澈的眼睛一直流淌著滾燙的熱淚。
在他們的眼裡,此刻的丁瀟婷正處於喪子之痛中無法自拔。而她這番模樣,也是讓圍觀的人們都極爲難受與心疼,明明不想做更多讓她傷心的事情,可還是無法忍住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如果說,在這場策略中,最喜聞樂見的人是歐楊的話,那麼此時此刻的他的確沒有多麼痛心。即便他的冷血和狠心在商圈裡是出了名的,可當下他已經(jīng)年邁,心裡總歸是多了一份柔軟。儘管,躺在病牀上的人是他曾經(jīng)的情敵的孩子,可看著丁瀟婷那般痛苦的模樣,那一直不停落下的淚,也讓歐楊在當下也說不出什麼過分的話來。
他默默地嘆了口氣,看著躺在牀上的丁瀟婷,拄起了柺杖,一副就要離開的模樣。在走之前,歐楊說了一句:“在醫(yī)院裡好好養(yǎng)身子吧,到時候如果想回家也行。”
歐楊的一句“想回家也行”,暗指的並非是歐家而是她自己的孃家,當沈唯善一下子就從聽出了歐楊話裡的意思是,立馬就皺起了眉頭。她坐在丁瀟婷的牀邊,看著歐楊的眼神裡充滿了敵對:“瀟婷已經(jīng)嫁作人妻,我們都理解。既然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現(xiàn)在就只希望冶欽能夠更好地對我們?yōu)t婷,丈夫的關(guān)懷比任何良藥都要管用。”
明知歐楊驅(qū)逐丁瀟婷出門的意思,沈唯善又怎會如此順著他的意思呢?她說這話的時候,看著在一旁繼而再沒有說話的歐冶欽,眼神裡的憤怒也已經(jīng)轉(zhuǎn)換,帶著濃濃的絕不善罷甘休的意味。
而聽到了歐楊的這話,丁瀟婷就覺得更加委屈了。原本歐冶欽的回答就已經(jīng)讓她感覺很是痛心,隨之流淌著更多的眼淚,可她一直安慰著自己,只要韓米珈知難而退的話她就一定會離開,也會因爲愧疚而和歐冶欽徹底撇清關(guān)係。沒有了韓米珈的存在的話,她和歐冶欽的婚姻就不會出現(xiàn)這麼多問題了……
有了這樣的心理暗示,才讓她覺得安心了不少,可她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歐楊居然會說這樣的話。即便知道自己並不受到老人的喜歡,可也從沒想過他會如此不念及一絲情誼,居然就這麼輕易地說出了這樣的話,不論怎樣,她都是他們歐家的兒媳婦啊,可他卻如此急迫地想要撇清關(guān)係。
眼淚,落得愈加兇猛。丁瀟婷躺在病牀上,看著自己的母親,流露出來的委屈讓沈唯善看了之後自然是覺得心裡更加不好受。
“今天
的事情,我會負責封口,絕不會讓外界知道。”沈唯善說著,就想出了自己的殺手鐗,她一邊說著,一邊兇狠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歐楊,“我們丟不起這個臉,我也會想辦法來處理接下去的事情。”
“在此之前,我不希望這個消息從我們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這裡流露出去。如果,老大哥你覺得這是一個絕佳的翻盤機會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我,沈唯善,爲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你若是有覺悟和我一起傾盡所有拼個你死我活的話,那麼就忤逆我的意思也罷。”
沈唯善的威脅,換來的是歐楊的一聲冷呵。他並沒有開口迴應(yīng)任何,也沒有轉(zhuǎn)過頭去看在牀上的那一對母女,只是和在自己身邊的韓管家說了一聲“走吧”之後就拄著柺杖離開,蘇明也給了幾人一個抱歉的眼神之後隨著歐楊的身影追隨了上去。
病房裡少了三個人,氣氛卻沒有隨之好轉(zhuǎn)一點點。隨著那柺杖敲擊地面發(fā)出的聲音和腳步聲越來越遠,看著自己母親和妹妹都不算太好的臉色,丁嘯坤擁著韓米珈,輕輕地說了一句:“米珈,我送你們回病房吧。”
聽到丁嘯坤這話,沈唯善沒好氣地怒瞪了丁嘯坤一眼,正準備開口責怪丁嘯坤的時候,躺在病牀上的丁瀟婷就伸出了手握住了沈唯善的手。她看著她,搖了搖頭,輕輕地說了一句:“媽媽,我不想聽到吵鬧的聲音了。”
丁瀟婷的一句話,那沙啞的聲音和虛弱的口吻,立馬就讓愛女心切的沈唯善心軟了下來。她忍住了眼淚,用力地點了點頭,心疼地伸出手去撫丁瀟婷貼在額頭上的那些頭髮,哽咽著說著:“好好好,媽媽不說了,我就陪著你,媽媽就管住寶貝就行了。”
站在原地的韓米珈,被丁嘯坤擁在懷裡,看著躺在病牀上的丁瀟婷,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上話來。難受地嚥了口口水,她低下頭來,任由著丁嘯坤帶著她離開,在走之前,還不忘再次轉(zhuǎn)過身去看了一眼丁瀟婷。她沒有經(jīng)歷過那樣的手術(shù),可她知道此刻的她心靈上的疼痛遠遠大於身體上的,而那些痛苦,都是因自己所起。
當丁嘯坤帶著韓米珈和韓舒遠離開之後,病房裡又更少了幾個人。還留在病房裡的歐冶銘和歐妙甜,過了沒一會兒之後就對著躺在那裡的丁瀟婷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也一同離開。在走之前,歐冶銘和丁瀟婷的眼神相碰,就像是傳遞了信號般,兩個人都同時閉了下眼睛示意已經(jīng)領(lǐng)會。
在從病房裡離開之後,確定四下無人只有彼此兩個人的時候,牽著歐妙甜手的歐冶欽開口說道:“妙甜,瀟婷姐姐是米珈姐姐故意推下樓的,是吧?”
“不過盤子是瀟婷姐姐她自己……”
“盤子是米珈姐姐故意弄翻的。”
歐冶銘的語氣已經(jīng)從剛剛的詢問轉(zhuǎn)而變成了命令,當歐妙甜察覺到了其中的變化後擡起頭來看歐冶銘的時候,看到了他那冰冷的眸光,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嗯,盤子是米珈姐姐故意弄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