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璇那邊自是閑庭落花，酒醉人美，這邊青石桌旁，莫風卻是心知肚明的望了眼莫云。

“你呀！把所有人都支走了，又要搞什么鬼？”

莫云白了眼莫風，“大哥你命犯桃花，惹了這么兩大麻煩回家，我還不得跳出來給你擋擋煞?。俊?

聽聞，莫風卻是神色一凝，“這事你別插手。”

“這事我插定了！這兩大美人各有蹊蹺，大哥不會看不出來。只是大哥你對女人太過一竅不通，料是你再文治武功，只怕這風月之下也得英雄氣短。這桃花煞，我不幫你解解，大哥你就沒得救了。”

莫風聽的眉毛直跳，“也只有你這小子這般小看我。”

莫云深深凝了莫風一眼，無奈道：“也只有我這般了解你。就算那清霜有問題，大哥也不該在朝堂上提那般荒唐的要求，如今這碧洱姑娘只怕愈發的難纏，這兩桶禍水還不都得算大哥你自個兒招惹來的。”

“你也知她們蹊蹺不少，留在陛下身邊，我總歸不放心的。”

“你到是為了陛下好……”可惜陛下沒領情罷了……

這番言下之意莫云自是沒說的，且那不滿的神色都被玩笑之意掩飾的盡了，若是旁人看了，只道是這二公子在開自家大哥的玩笑，哪里想的到那番深意。不過，這層深意莫風自是明了的，不禁暗嘆了一口氣。

“二弟，陛下于我有防范之心，那也是圣意。有道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子本該替君分憂，豈能因怕自惹麻煩而有所避忌？那豈非有愧于我皇家之職？”

聞言，莫云略略環視了下四下無人的環境，沉默了半晌才正色道：“大哥，忠孝禮義若是皆能保全自當皆大歡喜，若是有一日圣意違了臣心，大哥必仍是以君恩為重吧？大哥以國為重，二弟自是敬重的，只是當初陛下將你賦閑已是忌你鋒芒過露，大哥這么長時間的韜光養晦不過也只是想消珥了陛下的疑心。而今，就陛下對碧洱姑娘所言的反應來看，只怕那疑心未泯反倒還逐日而增了。我只怕若是再有人在陛下耳邊混淆視聽，陛下待你嫌隙必起！大哥待陛下竭誠之心二弟不愿多置口舌，二弟不過希望大哥以后做事，順帶著也考慮下自身、考慮下爹娘，有些吃力不討好的事，能免便免了，這明哲保身之事也未嘗不可。說到底，就算要效忠陛下……還得要靠著地位和命，大哥莫要太過視生死為無物了?！?

“這些大哥都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的到是另一回事……”

莫云一臉埋怨，莫風竟是看著好笑，“二弟這是怪罪大哥了？”

莫云癟癟嘴，也沒打算三兩句把自家大哥這頭牛拽回來，只得轉而道：“這兩位美人，大哥只能娶一個，大哥更喜歡哪個？”

“呃？”這一問算是把莫風給問傻了。

莫云以手扶額，好生痛苦，“怎的一遇上這女人的事，大哥你就腦子不好使?。魁R人之?？刹缓孟?，大哥莫不是真打算把兩桶禍水都往身上潑？”

“那我選了一個，另一個怎么辦？……”

莫云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長的來了句，“百里家不止你一個男人好不好？……大哥到底選哪個？”

“清霜姑娘？”

“呃？”選的這么利落？！莫云詫異的抬眸望了眼莫風，莫風那視線卻是穿過他落到他身后去了。莫云了然的回過頭，果不其然看到了清霜模樣的橙子璇。

那雙總是倦怠的眸子這會兒已是染上了深濃的醉色，眼底的微醺流光似那瓊漿玉液，不飲已是醉人。莫風、莫云看著竟是齊齊的出了神，怔愣了這片刻，熏醉的橙子璇已是一步三晃的近到了面前。

“暈死了……”

呢喃了這么一句，那晃蕩的身子便狠狠的前傾了過來。倆人俱是一震，不約而同的上前攬住了橙子璇的細腰，橙子璇更是順手吊上了倆人的脖子，才算沒摔趴下。

濃濃的酒香撲鼻而來，莫云像是從未聞過這番醇厚的酒香般，不自覺的湊上了纖細的玉頸，濃郁的酒香摻著淺淡的體香，聞之竟是好一番心神蕩漾。

橙子璇像是感觸到了脖頸間的擦癢，微微側了側頭，倆人的視線恰巧膠著到一起，她口中呼出的香甜的酒氣都撲在了他的臉上，撓著心里微微的癢。

莫云忽的有剎那的失神，攬著她纖腰的手頓了頓，卻是有了把佳人徹底攬進自己懷里的心思。只是，他慢了那么一拍，橙子璇便被莫風先行攬了去。

懷里趴著個美人，莫風倒像是尷尬至極，略覺不妥便把橙子璇打橫抱了起來，咳了又咳，才望著懷里的人道：“不會喝酒，還這般貪杯？”短短的幾個字，已是關心的意味。

橙子璇像是找著了合適的床，在男人懷里都能挪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美目一閉，已是倦懶的神色，“上好的美酒，死也要喝一口的……”

莫風皺了皺眉，像是第一次見著這般貪杯的人，過會兒卻是又被這番言論逗的笑了，笑的頗為的無可奈何。那邊莫云的目光卻是愈發的離不開橙子璇，眼底的迷亂還未散盡，卻是又起了驚詫之意。

“雖然你圖謀不軌，可是十年陳釀的女兒紅死也要喝一口。”

…………

半年前慕彬的大婚上，也有這么個倦懶的美人懶懶的道了這么一番話，兩句話竟是出奇的一致。漸漸的，莫云也便不驚奇了，也只有同是一人，才會有這番相同的清眸倦眼吧。

那時她便是貪杯的，為了一杯美酒，不懈努力的敬了他三十七次酒。真沒想到，半年之前婚宴一聚，他們不過擦肩過客，轉眼半年，卻是這番境況重遇？

只是，半年前，她敬他三十四杯酒，他猶能不醉，半年后，他一杯未飲，卻是莫名的醉在了那雙清瞳里，好生奇怪的感覺。

“二弟……二弟？”

“嗯？”莫云回神，莫名的看了眼莫風，卻見莫風一臉古怪的神色。

“這清霜姑娘是多少天沒睡覺了？怎的在我懷里也能睡的著？！”一句話未完，小麥色的臉上已是鍍上了紅。

“……那大哥還不把她送回房？難不成抱著她睡覺么？”莫云順口應付了句，視線卻是凝在莫風和熟睡的橙子璇身上，仍舊的出神。

莫風愈發的尷尬，臉色又紅了分，“那我先送她回房了！”說罷便匆匆的抱著懷里的人，往一側廂房而去。

待倆人的身影都消失了個徹底，莫云還猶自怔愣了會，才算徹底回了神，剎那間的失落瞬間便被掩飾了過去，迷醉的眼底終是回復了如初的精明。

六美其二，大哥既是只能娶其一，那便選了這橙子璇吧？料是她再有蹊蹺，這鳳天閣左司的江湖身份也自是比那楚國的美姬要單純的多，她那番閑情適意的性子對大哥來說也安全的多。重要的是，大哥對她，未嘗沒有兒女私情。

既是如此，他大哥自是娶了橙子璇，而他則去牽制那碧洱，一來二去，這桃花煞也算能有個善了。大哥沒準還能找著個真心喜歡的人，更是一舉兩得了。

莫云算是落定了心頭的一塊大石，欣慰的笑了笑。

待莫云也離開了內花園，青石桌旁的一側枯樹上卻棲息上了一只尖嘴黑羽的飛鳥，無人問津的飛鳥，在一聲尖利的鳥啼之后，忽的振翅而飛，竟是朝著西側的廂房而去。

那里，恰巧是碧洱的落居之所。而百里府內，知曉橙子璇真正身份的，百里莫云已然只能算作二者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