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赤與大周邊境相接壤, 兩國的互交向來是憑借著唯一的一條沙漠之路,若是兩國交戰,眼前這片交接的黃沙之地, 會是唯一的戰場。而沙漠的邊地上, 坐落的是浩大的一條邊防城墻, 這座古城墻高八丈, 厚三尺, 向來被稱為大周的銅墻鐵壁,那扇常年維系著兩國交易的城門,此刻死死的封閉著, 內外互不相通。城墻內圍是古老的據守關卡——函谷關。
等宮琪和楚兮白馬不停蹄的趕到這時,作為大周第一防線的函谷關, 此刻卻一點備戰的氛圍也無, 關口連一個守衛兵也沒有, 連進了關都幾乎沒一個人前來阻攔,一路上可謂是暢通無阻……
黃沙大漠上, 風沙彌天,呼嘯的風席卷著狂亂的沙粒,一切的景色格外的暗黃迷蒙。
晾是如此,宮琪依舊一眼就看見了吊于城門口的那個男人。男人的頭垂著,臉面被雜亂的發悉數掩了進去, 粗大的麻繩把人捆扎的動彈不得, 火頭兵的兵服貼在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破口, 看著好生狼狽。
男人像是暈迷著, 對著宮琪的靠近一點動靜也沒有, 孤零零的懸掛于空。再等宮琪靠近這人一步,原本空無一人的城防內卻倏地冒出一大群士兵, 一個個裝腔作勢的舉著光鋒亮麗的□□,氣勢洶洶的指著宮琪。為首的一人更是把赫赫長刀扛在肩上,沖著宮琪眉目斜挑,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
“此人不守軍規,擅離職守,還私抗軍令,將軍特另將其吊于城門示眾小懲大誡,以示軍規。此乃軍中重犯,請姑娘不要靠近。”為首那人之上頭頂的男人,口中說的是“請”,那霍霍軍刀卻已經亮出來了。
小懲大誡?宮琪又瞥了眼吊于城樓的男子,眉目里有些微的譏諷。以這人皮膚的干裂程度看來,至少吊于烈日之下曝曬了三日之久,軍中的懲戒到還真是滲人了啊,一個小懲大誡就能要人命。
一個大兵宮琪還看不在眼里,譏誚神色都不褪,正準備大步凜然靠過去。不想,城樓上被吊著像是了無生氣的男人卻是先一步有了動靜,垂下的腦袋微微抬了抬,一雙深沉的眸子死死的盯在那人身上。
這般目光,宮琪僅僅旁觀,都甚覺全身上下如似火灼。那囂張的大兵更是滲的不輕,手里的刀都緊了又緊,才沖著男人色厲內荏罵道:“看什么看!你現在就一小小的火頭兵,還這么死瞪著我,簡直目無法紀!小心我把你眼睛挖出來!”
“呸!”
男人眼里的火焰愈發的濃烈,枯裂的嘴唇一抿,突然狠狠的朝著那人啐了口唾沫。
那人登時暴跳如雷,簡直是跳著腳指著男人叫囂,“給我把他放下來,狠狠的打!他奶奶的,還無法無天了!”
一群士兵得令,霎時騷動起來。
一時,突然造訪的宮琪和楚兮白像是成了透明人,完全無人問津。
那邊已經有小兵開始放下繩子,為首的那人還尤其的摩拳擦掌中。
宮琪微微側目看了眼身邊的楚兮白,楚兮白會意,好笑的聳聳肩,“小日子過了這么多時日,知道你手癢,隨意,別傷著就好。”停了停,楚兮白又笑著搖了搖手里的扇子,“話說,有我在,你想傷著也難。”
話剛說完,楚兮白已經掠了過去,三兩下的招式便把大部分的士兵拉了去,貼心的獨留下那為首一人,給宮琪喂喂手里不安分的銀針。
“他奶奶的,哪里來的臭小子?居然來函谷關鬧事,說的不準插手了!”為首的那人狼眼一瞪,怒喝的唾沫橫飛,還對著身后一群小兵一揮肥手,“給我……”
“閉嘴!”
“上”字還沒出口,嘴唇便被宮琪的脫手銀針穿在了一起,嚴嚴實實的縫上了。那人痛叫一聲,捂著嘴直哼哼,一雙銅鈴眼兇巴巴的瞪著暗算的宮琪。宮琪回瞪過去,掐著銀針揚手又是一記暗算,那人再次痛叫一聲,又捂上了眼睛,慘叫如豬般連滾帶爬的跑了,留下一堆小兵做炮灰,著實丟人。
一群蝦兵蟹將沒了首領,頓時鳥獸作散,慌亂之中也不知是誰被那解了一半的長繩絆了一腳。絆的那人有沒有摔個狗吃屎宮琪自然不關心,只是那人一絆,把那系人的長繩給徹底的解了,這下,那吊著的人只怕是非得摔個狗吃屎了。
閑事干脆管到底,宮琪正準備過去將那人接住,身后卻忽的刮來一陣風,然后便見楚兮白身形一躍,相當漂亮的在半空中接了那人一個滿懷,還拉風的轉了個圈,帶著人平平穩穩的落了地,最后不滿的瞥了眼宮琪。
“大姑娘家的,去抱個男人,成何體統?”
宮琪盯了楚兮白和那人良久,挑眉反問,“他整個人貼你身上,靠你肩頭,你倆大男人這么個姿勢,難道就是體統?”
楚兮白不以為然,側頭瞟了眼靠著自己肩膀的人。衣衫半露下,這一看卻愣是把楚兮白差點看傻了,一雙桃花眼就愣的一眨不眨的往某處直瞄。那原本半暈迷的人渾身打了個激靈,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對著楚兮白就是一拳頭。
“淫賊!”
千鈞一發之跡,楚兮白回神躲了,那人沒了依靠,于是干脆利落的直挺挺向后倒了去,“噗通”一聲,徹底暈了。
“淫賊?”宮琪不明所以的望了眼楚兮白。
楚兮白什么也沒答,直接打了個寒顫……
——
宮琪終于知道楚兮白為什么要打寒顫了……看著床上那滿身紗帶的人兒,連著宮琪都差點瞠目結舌。活這么大……男人見過不少……女人見過不少……不男不女的也見過……可是……這么男人的女人,著實稀有啊,真是難得一見!
宮琪像觀賞國寶似的,盯著那人良久,直到那人幽幽的轉醒才視線一飄,把那□□裸的目光收斂于無,表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關切模樣。
“姑娘醒了?”
那姑娘生龍活虎的觀摩了宮琪一眼,一身的傷一聲沒吭,反倒粗聲粗氣的謝了宮琪一番,“姑娘救的我?善柔感激不盡。”
噗——
身后一陣噴水聲……
宮琪回頭一看,躲的老遠的楚兮白正在那拿著茶杯暗咳,口里還一個勁的喃喃念著“善柔”這倆字,一副受驚嚇的表情。
“又是你這淫賊?!”
那姑娘聞聲見著楚兮白像是渾身的傷都不疼了,居然支著身子坐了起來,眼睛還瞪的銅鈴大,鼻孔里突突冒著火氣……
宮琪無聲咽口唾沫,為了楚兮白的人身安全著想,愣是堆著滿臉的笑,把人給按了下來,還言過其實的一番恐嚇,“姑娘莫要再動了,你這一身的傷要好生靜養,再這么大動作,落下什么痼疾就不好了。”
“哼!軍人向來以骨氣為刀,堅忍為刃,遇上這登徒子自然除之而后快,哪有坐下去的道理?!”善柔姑娘圓目一瞪,扒開宮琪就要朝楚兮白沖過去。
宮琪扶額,抱臂道:“他這個登徒子可不好對付,你若是傷上加傷,這函谷關想除你后快的人豈不是輕而易舉了?”
倏地,唐善柔的步子停下,只是拳頭還捏的死緊,背挺的筆直,一副隨時爆發的樣子。
宮琪繞過去,對著善柔斜瞥一眼,“不知道姑娘在這函谷關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落到這副田地?”
宮琪還在想著怎么和這唐善柔套近乎,好套套哈赤那邊的情況。哪知宮琪的小心思還在醞釀,那邊爆發邊緣的唐善柔一聽這話果斷爆發,一掌拍下去,楚兮白坐的好生的那張桌子碎了個稀巴爛。重傷的人眉頭都沒皺個,可憐了那張桌子,當真是尸骨無存……
楚兮白看著唐善柔像活見了鬼,唐善柔卻是毫無所覺,直接破口大罵,唾沫星子飛了楚兮白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