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後,柳下長鶴和雲(yún)伊人返回柳下山莊。刀神與劍聖的第一戰(zhàn),劍聖勝了,此時的柳下長鶴心中掛念的只有柳下無塵。二人在回家的路上,就收到了柳下無非的飛鴿傳姓。信中有提到,長子柳下無塵被人挑斷了手筋腳筋、且砍斷舌頭和挖去雙眼,命在旦夕。
柳下無非在信中還提到,對柳下無塵下如此重手之人,極有可能是雙龍教的人。一月之前,雙龍教曾夜襲山莊,最終非但是被柳下兄弟五人合力擊退,女聖使嵐還被柳下無非當場刺死。柳下無塵出事之後,嵐的屍體也沒了去向。所以柳下無非斷定重傷柳下無塵的乃雙龍教的人所爲。
柳下長鶴和雲(yún)伊人趕回到山莊的那一夜,柳下無塵病逝。雲(yún)伊人難以接受此事,重病臥牀三月之後才稍有好轉。春去夏來,轉眼間,柳下無塵已去世半年。走出喪子之痛後,柳下長鶴再次閉關修煉,準備與劍聖自行如的第二戰(zhàn)。經(jīng)歷過人生大悲之後,柳下長鶴的內(nèi)力與日俱增,心胸也更加豁達。與其說他是閉關修煉,還不如說是修心。
一日,晌午,柳下無痕帶著飯菜來看望柳下長鶴。
“爹,孩兒來給你送飯來了。”柳下無痕道。
“六郎!”柳下長鶴甚是開心,“怎麼是你來給爹送飯,你娘呢?”
“爹,你閉關修煉的這段日子裡,孩兒都沒有來看望過你,實在是不孝!”
“六郎,你說的是哪裡話,”柳下長鶴慈祥地笑了笑,“爹知道馨兒最近身子不好,風吟又還小,你一個人還得照顧他們母子倆,真是辛苦你了!”
“爹!”柳下無痕擡眼看向柳下長鶴,臉上有些猶豫。
“六郎,怎麼了?”柳下長鶴蹙眉,他看得出柳下無痕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爹,”柳下無痕登時臉色一黯,“有一件藏在孩兒心中許久了,如今也該告訴你和娘知道了。”
“哦?”柳下長鶴隱約感覺此事會是與柳下無塵有關。
“大哥出事的那一天,他曾來看過風吟,那一天他坐了沒多久就要走了。孩兒曾問過他,他說二哥晚上有事要找他商量。第二天,下人們發(fā)現(xiàn)大哥時,他已經(jīng)慘遭毒手了。”柳下無痕陰沉著臉說道,“爹,孩兒本來是打算等你和娘回來後將此事告訴你們的,不過你們剛回來,大哥就.......後來看你和娘太過傷心,孩兒也沒敢提起此事!”
“那你今日爲何要告訴爹此事!”柳下長鶴突然叱喝道,他手猛然一甩,將擺放在身旁的飯菜打落一地。霎時,他面紅耳赤,臉上青筋浮現(xiàn),怒氣沉沉。
“爹,孩兒知錯了,知錯!不該再提起此事。”柳下無痕跪地求饒道。
頓了頓,柳下長鶴臉上才恢復了平靜。他站起身,走到柳下無痕身旁,彎腰將柳下無痕攙扶起來,輕聲道:“六郎,此事除了爹之外,你沒有告訴別人吧?”
柳下無痕搖搖頭,道:“爹,你是第一個,也會是最後一個。”
“嗯!”柳下長鶴微微顫頭,眼中心事重重,“你娘因你大哥一事傷心欲絕,可別再她受任何打擊了。”
“孩兒明白,”柳下無痕緊握住柳下長鶴的手,“爹,孩兒不孝,不該將此事告知於你,害你傷心。”
“唉!”柳下長鶴蹙眉,“爹從小到大什麼大風大浪沒經(jīng)歷過,你別爲爹擔心。此事爹會暗中調(diào)查的,你可別管了,若是哪天.......”
柳下長鶴難以啓齒,只定定地看著柳下無痕。沉吟半晌,他才接著道:“你明白爹的意思嘛?一定要保護好你娘、馨兒和風吟!”
“孩兒明白!”
三個月後,中秋佳節(jié)。夜已深,明月圓得讓人心寒。是想去年中秋,一家人團團圓圓,幸福美滿,如今陰陽兩隔,惹得雲(yún)伊人的衣袖又被無處隱藏的熱淚打溼。除此之外,柳下無痕妻子馨兒的病更重了,沒能與家人一起在院子內(nèi)共度佳節(jié)。明明是喜慶的日子,一家人頭上卻如同懸著愁雲(yún)。
柳下長鶴站起身,舉杯笑道:“中秋月圓之夜,子孫齊聚,我柳下長鶴先敬蒼天一杯,願蒼天佑我柳下世家老小長久,年年此時都能如今夜般家人團聚!”
說罷,柳下長鶴一飲而盡。倒了第二杯酒,柳下長鶴看向周圍的妻兒老小,道:“第二杯敬你們,賢妻、孝子、乖孫,我柳下長鶴有你們,此生足矣!”
柳下長鶴此句說得煽情,惹得妻女老小各個眼泛淚光。衆(zhòng)人舉杯,齊飲而盡。
柳下長鶴的第三杯酒,灑在了地上,他痛哭流涕道:“這第三杯酒,敬給我兒、你們幾位的大哥柳下無塵!我柳下長鶴膚淺,只能當他二十八年的爹。希望來世,還能與他再續(xù)父子之緣,你們幾位也能與他再做兄弟。”
見此,衆(zhòng)人無不掩面流涕。
賞月過後,柳下長鶴突然對幾位兒子道:“兩個月後,爹又要上玉龍雪山跟劍聖比試了。此次若再敗,爹就輸了。所以,今夜趁著這月圓佳節(jié),咱們爺幾個比武助助興,也當是爲爹練練手。”
“萬萬不可!”四位兄弟連忙甩手道。
“哼!”柳下長鶴笑了笑,“趁此機會,爹也可檢驗一下你們幾位的功力,看看你們這些年是在勤練還是偷懶了!”
四位兄弟還沒回應,柳下長鶴已經(jīng)拔出刀落到院內(nèi)的空地上。
“六郎,你年紀最小,你先來!”柳下長鶴命令道。柳下無痕與幾位兄長對視之後,才拔出刀躍到柳下長鶴面前。
“六郎,幾位兄弟中數(shù)你練武天賦最高,可別讓我失望!”說罷,柳下長鶴出招!
隨後,柳下長鶴依次又與柳下無芳、柳下無澤和柳下無非過招。比武完後,柳下長鶴笑道:“不錯!這些年你們兄弟幾個都沒有偷懶!只不過.......”
柳下長鶴看向柳下無芳道:“老四,你的劍法看似沒多大長進!”
柳下無芳沉著臉,苦道:“爹教訓的是!”
柳下長鶴笑道:“老四,都這麼多年了,也該放下了。爹不是勸你忘了誰,而是想你能明白,人的一生不僅僅是隻有兒女情長,還有父母和兄弟姐妹間的親情。”
衆(zhòng)人都明白,柳下長鶴是勸柳下無芳放下趙熙若,別再沉溺於酒色之中。柳下無芳面色慚愧道:“爹,孩兒明白!”
接著,柳下長鶴看向柳下無痕,表揚道:“六郎,你果然沒有辜負爹的期待,這流雲(yún)刀法已練得出神入化,只怕是沒過多久就能超越爹了!”
“爹,你過獎了!孩兒只希望此生能達到爹一半的功力!”
“呵呵!”柳下無痕開懷大笑之後,又看向柳下無澤,道:“老三向來是另闢蹊徑,對決之中不將內(nèi)力招式,而是以智取勝,巧於應變。爹雖內(nèi)力遠超於你,但是在謀略和出招應變向來是自嘆不如。”
“爹,你過獎了!”柳下無澤急忙起身。
這時候,柳下長鶴突然臉色一沉,冷冷地看向柳下無非道:“老二,你向來雜天下武學,不過方纔與爹過招時只是用了些粗淺的招式,好像是在刻意隱瞞著什麼!”
見柳下長鶴臉色突變,衆(zhòng)人大吃一驚。柳下無非陰著臉,沉吟許久之後才道:“爹,孩兒想到了大哥了,方纔在與爹過招時總是心不在焉,還請爹見諒!”
“唉!”柳下長鶴嘆氣,“你和你大哥感情向來深厚,爹不該提起你大哥害你傷心,更不該怪你!”
... ...
那夜,三更之後。
柳下無非偷偷進入柳下無澤屋中。
柳下無澤憂心忡忡看著柳下無非,道:“二哥,怕是爹已經(jīng)懷疑到你頭上了!”
“懷疑到我頭上?”柳下無非兩眼直立,“好端端的爹怎會懷疑到我頭上?”
柳下無澤瞇縫著眼,深信不疑地點點頭,道:“對,沒錯!爹確實是懷疑到你了!”
“你爲何如何確信?”柳下無非疑道。
“若不是如此,爹無緣無故爲何要測我們的兄弟幾個的內(nèi)力和招式?”
“爹不是說了麼,”柳下無非不以爲然,“三弟你別胡亂揣測!”
“此事絕不簡單!”柳下無澤眼睛睜得很大,眼神也十分堅定,“爹要是想練練手的話,爲何去年沒那麼做?”
“哼!”柳下無非冷笑,“三弟你向來生性多疑,我可不要再陪著你鬧了。”
柳下無非剛要離去,被柳下無澤擋住了去路。柳下無澤推了他一把,道:“二哥,不行,爹已經(jīng)懷疑到你了,你不能再留在莊內(nèi)了。”
“我不能留在莊內(nèi)?”柳下無非登時怒火填胸,“三弟,這一年來,我一直都在想著一個問題,當初大哥明明就要答應我隱瞞我們偷練秘笈一事。是你從中作梗,獻身要殺大哥,逼得我不得不對大哥下狠手!如今你又要離開山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是想繼承柳下山莊的莊主之位!”
柳下無非狠狠地推了柳下無澤一把,道:“你向來城府極深,又貪圖名利,休想我會聽你的話。”
“哼哼!”柳下無澤陰笑,“二哥,如今你是想聽也得聽,不想聽也得聽。可別忘了,你的事我都知道,爹又懷疑到你,只要我向爹孃告狀,你想下後果會是如何?”
“誰怕誰!”柳下無非惱羞成怒,“到時候我也將你給抖出來!”
“好呀!看看爹孃會信誰的話?”柳下無澤看似成竹在胸。
“你......”柳下無非無言以駁。頓了頓,他接著道:“我答應你,若是爹真的懷疑到我身上,我到時候就離開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