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華城,群言樓前。
聽到警鐘敲響,除了城門口守城的士兵,所有的人都陸陸續續趕到群言樓前。見掌門座下大弟子離晚楓正在遭受杖刑,所有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見人越來越多,離晚楓心中就越覺得羞恥。他可是首座弟子,如今葉忘仇有意當著全城人的面責罰他,就像是在所有人面前扒光了他的衣服一樣。
他咬牙忍痛,眼充血色,額頭處盡是虛汗,心中暗暗道:“當著這么多的人面,我一定要忍住,不能發出任何叫聲讓人笑話。”
待離晚楓挨了三十多個板子后,顏書華才和理事院其他三位理事趕來。見離晚楓正在挨杖刑,顏書華急忙上前,攔阻道:“快住手,這是怎么一回事?”
在旁監督的守衛抱拳道:“回稟顏理事,小的三人是奉掌門之命,對離晚楓施以杖刑。”
“這是掌門的意思?”顏書華驚怔,“那掌門為何要仗罰晚楓?”
守衛道:“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顏書華想了想,下令道:“我這就去見掌門,你們幾個先把晚楓扶回去。”
“這......!”那守衛有些為難。
顏書華怒道:“還不快把人扶回去!”
“給我接著打,誰若敢阻攔就連他也一塊打!”
顏書華抬頭,只見葉忘仇正站在群言樓二樓,怒目而視。見此,顏書華悻悻連連往后退幾步,心想著葉忘仇當著眾人面前如此之言,可絲毫沒有顧及到他的顏面。
兩位行刑守衛又開始對離晚楓杖刑。打了幾下后,葉忘仇喝道:“給我往死里打!”
頓了一下,兩位行刑守衛加大力道,刑板打在離晚楓臀部“啪啪!”而響。在旁之人無不斂氣屏息,噤若寒蟬。杖刑之后,離晚楓臉色慘白,已不省人事,臀部處的衣物上血紅一片。
葉忘仇站在樓上,道:“此逆徒敢假傳老夫命令,擅自對重要犯人用刑。諸位要以此為戒,如有再犯,老夫必將極刑處置。”
隨后,他看向四位理事,道:“你們四人到議事堂來。”
四位理事面面相覷,隨后進入群言樓。
議事堂內。
聽了今早孤星死去一事后,四位理事無不驚耳駭目,且對方才葉忘仇仗罰離晚楓一事深表支持。
督城理事嚴方道:“掌門,依嚴某之見,應該廢掉離晚楓的武功,將他逐出門派!”
藏書院總理事陸江附和道:“在下也覺得應該將離晚楓逐出門派。”
顏書華嘆氣一聲,道:“我嚴某覺得此事疑點重重,應待審問離晚楓清楚之后再做定奪。”
葉忘仇面色嚴峻,冷冷道:“此事老夫自有定奪!嚴理事,傳令下去,從今日起,所有弟子未經老夫允許,都不得踏出城門半步!同時加強士兵巡邏,地牢附近另派重兵把守,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及時向老夫稟報。”
嚴方抱拳道:“是!”
葉忘仇接著道:“顏理事,對于今日離晚楓和孤星二人所犯之事,你作為掌法理事難辭其咎。即刻起,免去你掌法理事之職,聽候發落。而掌法理事一職暫由督城理事嚴方擔任。”
嚴方頗為意外,愣了一下后才抱拳道:“是!”
而顏書華臉色發青,敢怒不敢言,冷冷地應了一聲“是!”
... ...
雙華城,雅園。
大雪融化之后,才是最冷時節。
言若初睜開眼,眼里仍是一片濕潤。方才她做了一個夢,夢到王風吟揮劍刺死孤星,孤星臨死之前要她替他報仇。于是她揮劍刺穿王風吟的胸口,王風吟怔怔地看著她,臉上毫無表情。
所以她哭著醒來了。
“若初,你醒了!”
一聽到爹爹葉忘仇低沉慈祥的聲音,言若初又忍不住失聲痛哭,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小女孩。葉忘仇拄著拐杖緩緩走進,他坐到床沿,輕輕撫摸著言若初的頭,輕聲道:“只有爹一人在,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回吧!”
言若初坐起身,撲通一下抱住葉忘仇,頭依在葉忘仇的肩膀上,痛哭流涕道:“爹,二師兄死了,二師兄他死了!”
葉忘仇輕輕拍著她的后背,他那飽經滄桑的眼眸里也泛著閃閃淚光。
“爹,為什么是王風吟殺了二師兄!”言若初繼續痛哭說道。
葉忘仇哀嘆一聲,柔聲道:“爹聽看守牢房的錢伯伯說,那姓王的小子熬不過今晚,到時候孤星也算是大仇得報。”
言若初愣怔一下,黯然道:“真的么?”
葉忘仇微微點了一下頭,“嗯”了一聲。言若初抬頭看向他,哭求道:“爹,女兒想在他死之前先用劍刺死他,好親手為二師兄報仇!”
葉忘仇堅決反對道:“不行,除了爹之外,誰都不準踏入地牢半步!”
“爹,女兒求你了!”言若初抓著葉忘仇的手臂乞求道。
葉忘仇愁眉,哀嘆道:“若初,殺了他你不后悔么?他遲早都要死了,你這又是何苦?”
言若初雨帶梨花,道:“女兒可以不殺他,那女兒親眼看著他死去行么?”
葉忘仇道:“爹說過了,除了爹之外,誰都不準踏入地牢半步。”
葉忘仇心中清楚,言若初并非是真心想殺王風吟,而是想去送他最后一程。想到此,他不禁為他的女兒感到心疼,對一個人又愛又恨,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見葉忘仇心意已決,言若初不再多做糾纏。她話鋒一轉,哀道:“爹,二師兄......他此刻身在何處,女兒想去看看他最后一眼。”
葉忘仇道:“爹命人把他埋了,此刻已入土為安。”
“什么!”言若初難以置信,“二師兄再怎么說也是爹爹座下第二大弟子,為何不好好厚葬他一番?”
葉忘仇怒哼一聲,道:“若初,你可知他和你大師兄二人是假傳爹的命令,欺騙看守地牢的五位伯伯說是爹派他們去對王風吟嚴刑逼供?”
言若初搖搖頭,驚道:“不是爹派他們去的!那他們為何要謊稱是爹的命令?”
“此事要待你大師兄醒后審問他才知!”葉忘仇忿然道,“他們二人如此任意妄為,爹可不能因姑息他們二人壞了派規,只能將你二師兄草草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