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深深輕輕吸了吸鼻子,好似如此,眼淚就能被收回去一樣。
“司辰……”
霍司辰聞言,微微擡頭,一雙好看的眸閃出柔和的光。
“你爲什麼要騙我呢?”
“因爲我不想看著你難過?!?
“可是我現(xiàn)在一點都不開心,如果你早點告訴我,說不定就不會這麼難過了?”
“對不起!”
最終還是隻剩下一句對不起,霍司辰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什麼來安慰安深深,亦或者根本說什麼都是徒勞。
“我不要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騙我,所有人都知道了是嗎?就連林落雪和鍾帆墨他們這些外人都知道了,我竟然一直都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所迫害,你讓我怎麼接受呢?”
不說話尚好,不說話安深深的情緒稍顯平靜。
反而是一說話,安深深的眼淚竟又是忍不住的落了下來。好似所有的委屈與不滿,以及長時間以來壓抑的不良情緒都在這一瞬間被髮泄了出來。
安深深只是哭著,抽泣不止。
霍司辰不忍,進而起身,小心的扶起了安深深的身子,將這個脆弱如瓷娃娃的人兒放進了自己的懷裡。
想來,自己的懷抱對安深深而言,纔是最溫暖的港灣。
“深深,我不希望看你這樣,如果你覺得哭過之後,會好受一些的話,那我就這樣陪著你。等你哭完了,我們再說?!?
霍司辰一邊輕撫著安深深的後背,一邊輕聲勸慰著。
安深深哭的快要抽過氣,就更別說還能說出話來了。
最近流的眼淚太多,安深深忽的想,自己這樣哭下去會不會把眼睛哭瞎掉?小聲的嗚咽戛然而止,安深深倏爾從霍司辰的懷裡探出了頭,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我的眼睛會不會瞎掉?”
霍司辰看著安深深面帶梨花,撇著嘴脣的樣子,心知此刻安深深的心情應該不似之前那麼糟糕,起碼她還有心情關(guān)心自己的眼睛會不會瞎掉。
“你說呢?你繼續(xù)哭,試試看會不會哭瞎掉?”
天知道,霍司辰本是說了句玩笑話,卻不想被安深深當了真。
頃刻間,細聲的嗚咽轉(zhuǎn)而變成了嚎啕大哭。安深深越哭越傷心,越哭越來勁。
霍司辰無奈的搖搖頭,竟自湊過脣瓣,在安深深的臉頰啄了一吻。
安深深一怔,憤憤的擦了擦眼淚,極其不滿的埋怨道:“你幹什麼,不是說讓我試試看會不會哭瞎嗎?”
“要是你哭瞎了,我可怎麼辦?”
霍司辰微微嘟著嘴脣,故意做出一副很可憐的樣子。
安深深破涕爲笑,嗔怪道:“要是我眼睛瞎了,會怎麼樣?”
“什麼會怎麼樣?”
“我是說,要是我的眼睛瞎了,你會怎麼樣?”
安深深滿心期待著霍司辰會給自已一個極富詩意的回答,起碼能夠滿足一下自己作爲女人的虛榮心,以及近日來千瘡百孔受傷的脆弱心靈。
殊不知,霍司辰卻是不解風情,語氣清冷的回道:“你要是瞎了啊,我就去再找一個。再去找一個年輕點的,漂亮點的,看看小睿願不願意,再給她找一個後媽,這個主意不錯吧!”
霍司辰煞有介事的模樣,神色怡然,好似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如此
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卻是惹來了安深深一個白眼。
不可否認的是,略顯紅腫的臉頰,經(jīng)過淚水的洗滌之後,看起來確是別有幾番韻味的。尤其是那一雙明亮的眸,在流過眼淚之後,更顯清澈。
滿是埋怨的目光落在霍司辰的身上,安深深憤憤的推開了霍司辰,撇著嘴脣回道:“哼,你說再找一個,那你現(xiàn)在去啊,還守著我?guī)致铮俊?
恩,就是要這個樣子。
雖然安深深看起來像是生氣了,霍司辰卻是禁不住心下一喜。她既然會生氣,就證明她是真的已經(jīng)把那些令她痛苦的事情都給拋開了,起碼是拋開了一大半。
鳳眸微臉,霍司辰故作無謂。
“是嗎?那我去了?”
試探性的口吻,霍司辰偷偷瞥眼看向安深深,卻見安深深儘管刻意的將腦袋撇向一旁,眼珠子卻是不停的朝著這邊轉(zhuǎn)悠著。
“去吧,沒人攔你!”
口是心非的回答,眼裡卻是不停的落下淚來。
霍司辰輕挑雙眉,似是若無其事的回道:“是嗎?那我可就真去了?給小睿找一個後媽,到時候我就告訴他說,是你媽咪太傷心了,以至於把眼睛哭瞎了,她覺得她配不上我了,所以讓我再去找一個,她更加覺得她看不見了,以後就照顧不好你了,所以更加迫切的讓我再去找一個。”
霍司辰說話的姿態(tài),儼然小睿就在身邊一般。而語重心長的言語,更像是一個長輩在對自己的晚輩講述著大道理。
安深深見了霍司辰一本正經(jīng)好似自己不肯鬆口他就會真的再去找一個一樣,忙不迭拉扯著霍司辰的手臂,含糊不清的道:“你剛剛說什麼?”
霍司辰刻意不停的強調(diào)再去找一個的問題,意圖以此來刺激安深深。說不定安深深受了刺激,就會說出她的真心話了。
口是心非。這是女人的天性吧?
“我剛剛……我剛剛說要是你瞎了,我就再去找一個?!?
“哼!”
安深深憤憤的扔開霍司辰,再次將腦袋撇向一旁,不予理睬。
霍司辰輕微的揚起脣角,彷彿連眼裡都溢出笑意來。然而這笑,更多的卻是對安深深的疼愛。
“我是說,要是你瞎了我就去找別人,可是你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
“哼!”
安深深不說話,對此嗤之以鼻。
“你別哼哼,小豬才老哼哼!好了,別哭了,你哭起來的樣子可比笑起來難看多了?!?
“那你找個好看的去?!?
又來了!
“我就喜歡你這個難看的,這還不行嗎?沒完沒了了還!”
霍司辰顯然已經(jīng)失去了耐心,不想與安深深繼續(x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更重要的是,霍司辰不知道如果繼續(xù)糾纏下去的話,安深深還會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問題等著自己。
但凡是女人,總喜歡問些不著邊際含假設性的問題?;羲境缴钪O此理。
“你嫌棄我!司辰……”
嫌棄?哪敢??!
霍司辰賠上笑臉,愣愣的看著安深深,忙柔聲解釋道:“哪有,我怎麼會嫌棄你呢!深深,你先好好休息,等你醒了,我們再說這個問題好不好?你的眼睛必須休息了!要不真會瞎掉的?!?
“如果我的眼睛真的瞎了,你怎麼辦?”
霍司辰稍稍緩了緩心緒
,面色恢復了平常,顯得更爲深沉了不少,眼裡卻始終含著初時那一抹泛著溫柔的光。
“如果你的眼睛真的瞎了,哪怕是傾家蕩產(chǎn),我也要找醫(yī)生給你治好。”
“要是治不好呢?”
“那我就一直陪著你,我當你的眼睛。不管你做什麼,我都陪著你。”
甜言蜜語要人命。
安深深心頭一熱,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真的嗎?你不是騙我的吧?”
“怎麼會騙你呢?”霍司辰在回答這句話的時候,表現(xiàn)的有些漫不經(jīng)心,於是,他並不知道安深深其實是設好了一個圈套,只等著自己往裡面跳。
“你昨天就騙我不是嗎?司辰,告訴我這些不是真的,你告訴我,我還是會信的。”
安深深到底還是接受不了賀南山是其親生父親的事實,寧願讓別人來騙自己這件事是假的。
霍司辰心下不忍,卻又不想再繼續(xù)欺騙安深深,只能找一個較爲折中的勸慰方式。
“深深,從你與賀南山認識之後,你覺得賀南山是個什麼樣的人?”
安深深一陣詫愕,不解其意。
霍司辰輕笑,“說實話,其實我也恨他。爲什麼不恨呢?他讓我們分開了五年,這五年,我把所有的怨恨與痛苦都怪在你的頭上,因爲我不知道當初事情發(fā)生的真相究竟如何。直到確定其實你是被逼的,被逼離開的,我反而如釋重負了?!?
說著,霍司辰停頓了片刻,同時伸出手將安深深撇過去的腦袋擺正,迫使安深深正眼看向自己。
“深深,你不是一直都想找回父母親嗎?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父親,何不給他一個補償?shù)臋C會呢?說不定他會是一個很好的父親?!?
會嗎?
就算是會,又要怎麼越過心裡哪道坎去接受他呢?
“司辰,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他會是一個很好的父親?”雖然帶著質(zhì)疑,安深深在說這話的同時,卻是想起了賀南山的樣子來。
深沉,內(nèi)斂,淡漠,嚴肅。
凡是與這些相關(guān)的形容詞,都能跟賀南山扯上關(guān)係。最初的時候,也只有在看著賀南山對林落雪百般維護之時,纔會從他的眉宇間流露出絲絲愛意。
“你不給他機會,你怎麼知道是不是呢?”
“可是如果他不是呢?”
如果……他還是會想方設法的迫害自己呢?
“深深,不管什麼時候,你都要知道,難過的不只是你一個人。很多事情,你以爲的會是這樣,可是事實卻恰恰相反。就像是當初,你離開我的時候,你會覺得我不夠愛你,我肯定很恨你,是不是?可是你何嘗知道,其實我也和你一樣的痛苦呢?”
安深深聞言,只覺心裡像是壓了一塊千金石一般。
“說不定,賀南山現(xiàn)在也和當初的我一樣?!?
“會嗎?”
安深深哂笑,似是自嘲。而霍司辰卻是異常堅定的點點頭,淡淡的回道:“會的,一定會的!”
“可是……”可是,心裡還是會難過???要有多堅強,才能將怨憎磨成原諒?安深深怕是自己還做不到。
“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所以最開始的時候我才選擇了隱瞞你,我以爲可以等到時機成熟,等到你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以接受這件事情的時候再告訴你?!?
霍司辰說話間,眼裡竟?jié)M是柔情蜜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