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升起的皎月傾泄下一片清輝,後院的桂林中,一座四層閣樓屹立著。樓上已點亮了燈籠,遠遠望去燭光輝映,別有一番韻致。
在唐代,中元日賞月、玩月極爲盛行,家家戶戶都要設香案祭月。衆人在丫鬟們打著燈籠引導下,穿過瀰漫著清香的桂樹林,來到飛檐翹角的閣樓下。擡眼望見底層門楣橫匾上刻有“望月雅軒”四字,進門沿木梯直上四樓頂層,寬敞的房間內擺了一張金絲楠木八仙桌,大桌四周椅凳也是楠木製成。桌上玉碗杯筷已擺好,在靠東窗櫺下,設了一張大香案,案上擺有酥餅、瓜果、鮮花等祭品,一尊青銅鑄就的月亮神像前紅燭高燃。
老夫人燃香插入神像前的香爐,衆人依次拜祭月亮神。
“爺爺奶奶~,我倆回來啦!”樓下傳來女子清脆的呼喚聲。
“哎~,終於趕回來了!”老夫人應答到。
隨著上樓梯的輕快踩踏聲,兩位相貌、衣著妝扮一模一樣的女子登上樓來。只見兩位女子十六、七歲妙齡,身穿唐朝流行的粉色緊身寬袖紗衣,領口開的很低,露出白皙豐滿的胸部。下身是淡黃絲裙,腰束粉紅軟綢帶,鬢髮斜插碧玉金釵,體態修長嬌豔。面若桃花,眉如細柳葉,水靈的丹鳳眼蕩人心絃,紅潤的嘴脣帶著微笑,真是絕美的雙胞美人兒。
“哇!薛姐姐和易哥哥也來了呀?這麼多哥哥姐姐吔~。”先上樓的女孩兒性格外向,一來便嘰喳個不停。另一位女子默不出聲,只是靜靜地含笑望著衆人。
老夫人讓二位孫女按習俗上香祭月之後,薛濤給姐妹倆介紹了潤琨一行,大家年齡相仿,也不拘束,嬉哈著依次入席而坐。
閣樓之上銀燭高燃,香菸繚繞,丫鬟們陸續端上美味佳餚,酒杯中盛的是馬府自釀的桂花糯米酒。
“今日恰逢佳節,高朋滿座,令寒府蓬蓽生輝。老夫特備薄酒待貴客,望能盡歡可矣!老夫敬各位高朋一杯!”丫鬟剛把席上衆人面前的酒杯升滿,還未動筷,馬校尉執杯起身,朗聲說到。
衆人皆捧杯而起,笑而飲之。
大家邊品酒食菜,談古論今,邊透過窗櫺,欣賞渾圓明亮的皎月。
“琳兒、春兒可知中元佳節的典故?”馬校尉幾杯佳釀入喉,對坐於對面下首的孫女倆講道:“相傳故時齊國醜女者無鹽,幼稚之時常虔誠拜祭月神,容顏日漸變麗。待年長後,因外秀內慧,得選入宮,卻未得皇上幸寵。三年後,逢八月十五日玩月,皇上於明朗月色之下睹其容,迷戀於無鹽之嬌容,便寵幸之,直升至皇后**,中元佳節祭拜月神即由此而來也。”
“嘻嘻……,爺爺每歲今日皆要講述一遍此典故,並讓我倆虔誠拜月。我與春兒早已倒背如流了,哈哈……。”琳兒袖遮香脣笑著說。
“哦?我去年講過此典故麼?”
“講過講過,爺爺年年都講!哈哈……。”琳兒笑著回答,席上之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夜空如洗,圓月似盤。賓主皆盡情地聊天說地、品酒賞月。遊釣特別行動組的成員,表面都是笑顏聊歡,內心卻情不自禁地想念遙遠時空中的親人、朋友。
潤琨于思念之情外,更多了一份責任重擔。他在白居易、薛濤等人的頻頻敬酒下,不知不覺飲了不少。這家釀桂花糯米酒雖說度數不高,且味甘醇美,但多飲之,後勁亦大。他觸景生情,連連回敬之後,起身離座,移步至窗前。手撫窗臺,仰望空中圓月,心潮澎湃,成詩一首,朗聲吟詠:
“星光閃爍皓月明,銀河漫漫寂無聲。
時逢龍溪中秋夜,洪度樂天皆詩神。
嫦娥空守廣寒宮,玉兔默默伴主人。
仙子未必無悵恨,遊釣千年鑄英魂。”
“好詩!不過少俠將我與薛濤喻之爲詩神,這……這就未免太擡舉我二人了也!呵呵呵……。”白居易大笑言道。
“真是佳句,不過洪度有一點未明,不知少俠末句所吟‘遊釣千年’是何意?”薛濤疑惑地問。
“呵呵……,潤琨酒後獻醜了也。”他轉身拱手說道:“承蒙褒獎,我只是隨意而吟。所言‘遊釣千年’是因我於閒暇之時喜垂綸,常思能得不老之軀,遊歷垂釣千年,乃有感而抒情之語,讓各位見笑了也!”
“哈哈,原來少俠還喜垂綸,這黃龍溪中盛產細鱗河魚,肉鮮味美。老夫亦有此好,明日我等可臨溪一遊,釣它幾尾回府嚐嚐鮮可矣!呵呵呵……。”馬校尉說。
“呵呵……,妙哉!潤琨已很久未釣過魚兒了,明日終於可以一過釣癮了也。”潤琨說完,走到桌邊,捧起酒杯,與馬校尉碰飲之後,二人聊起了釣魚心得。
之後,白居易、薛濤又各吟詩一首,衆人直暢飲到二更時分方纔散席。一行人下了閣樓,老夫人叫丫鬟帶客人們到側院客房歇息,潤琨等人拜辭了校尉和老夫人,跟隨打著燈籠引路的丫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