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弓放箭一氣呵成,沒有半點多余的姿勢,箭矢再次破空而出,這下子她的目標可不是這個身懷武藝的男子,而是站在一旁瞳孔無光的少女,貢品只需要一個即可,只要她射中了這個女人回去交差,也是足夠討得爹爹歡心的,或許還能夠得到其他族老們贊許的目光,到時候她就有機會求得與哥哥們一同去打獵的機會了,馳騁馬匹之上一直以來都是她的夢想,可是爹爹卻從來都不許。
陰慕華雖然眼盲,可自從服用下了解藥之后,她漸漸感受到了光的存在,加上她的聽覺敏銳,也非常容易的躲過了突如其來的箭矢,她的眉宇間多了冷冽之氣,她從來都不發火,可若是有人敢危及她的性命,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玉蔥指間頓時多了一枚尖銳的小石子,她準確又快速的將這枚石子擲中了對方的小腿。
酸麻的感覺從小腿蔓延,女孩的臉瞬間鐵青起來:“好個卑鄙無恥之人,闖入了我們的村莊不說,更是暗箭傷人。你們瞧好了,等我爹爹來了,一定沒你們的好果子吃。”
男子還未來得及阻止,郝朵兒已經吹響了垂掛在她脖頸上的哨子,刺耳的聲音瞬間回蕩小路上,過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全副武裝的村民們浩浩蕩蕩而來,領頭身著長袍騎著駿馬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村長。
“真是天佑我也,有了你們貢奉山神,相信我們村今年定會風調雨順五谷豐收的,為了我們村子的繁榮,大伙兒可要努力了,只要誰把這個女人逮住了,我就把那顆鮫珠賞賜于他。”
人群里立刻傳來了竊竊私語是那么的興奮,傳說這那是鮫人們的淚凝結而成的寶物,誰要是得到了它并且能夠長生不老,他們的伙伴們就是因為這顆寶珠而被那些貪婪的達官貴人所害,他們也開始了逃亡的生活,好不容易他們的生活穩定了下來,卻又遭遇到了半年難遇的災害,他們種下去的植物在一夜間死亡了不說,家養的牲畜也紛紛得了瘧疾!他們不得已才想到了山谷里豐富的資源,開啟了打獵的生活,偶爾會派出德高望重的人出村采買糧食和必須的物品,可半個月前山里就發生了異樣,只要去山里打獵的人必定是九死一生的,就算生還的那個人也是瘋瘋癲癲的。
村里的祭司說他們得罪了山神,故而需要一名童女作為祭祀,可村里的童女本就是不多的,除了村長的女兒就只有二丫這個丫頭了,而二丫的哥哥也是個厲害的角色,他們招惹不起,也就沒有將主意打在她的身上。
正當村長煩惱的時候,竟然從天而降一個陌生的女子,瞧她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尚未出閣的少女,這也就符合了祭司的要求。
“慢著!村長若是您將此女貢奉給山神的話,山神不但不會消氣,恐怕還得大為光火。”瞧他們的眼睛都已經紅了,仿佛聞到了血腥味道的野獸一般,男子立馬改變了對策,威風凜凜的擋在了他們的面前,“這位夫人的打扮雖然是個少女,可她卻已經有了心上了,并且早已經不是童女了,若是不信任我的話,可以找來村中的穩婆一驗真假。”
“云哥兒,這兩個人是你發現的不假,可看你的樣子似乎是要放他們離去,所以你的話可不可信有待商榷。”吃了虧惹來一肚
子火的郝朵兒不依不饒,陰陽怪氣的反唇相譏。
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子全都集中在了云哥的身上,仿若劍芒,可他卻依舊鎮定自若,沒有半點退縮:“正是因為這個女子沒有半點用處,而且他們也沒有害人之心,我們又何必傷害無辜之人呢!我可不像你一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射人,用的還是淬毒的箭矢,當時我和二丫可在你的面前,萬一你的箭偏了半分,那我們二人的性命可就難保了。”
郝朵兒瞪大眼珠子,還想辯解,身上就火辣辣的疼,她撩起袖子,看到藕臂上的鞭痕眼眶立刻儲滿了淚水,可礙于父親在場,她只得將滿腹的委屈統統憋在心中。
父親總是偏袒村中的男子,若今日犯錯的是哥哥,想必父親一定會將這個錯誤給兜過去!
“我覺得云哥兒說的有理,我們還是先將這兩個村外人給帶回去吧,若是穩婆檢驗出來,此女子并不是我們要的童女,我們也就將他們放了,莫要再徒增殺戮了,至于他們會不會被山里的野獸奪食,那也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同樣騎在青蔥馬上,長著兩撇胡子的男子趕緊打圓場,對于他來說鮫珠算不了什么,可若是云哥兒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那么他們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身為一個壯年男人,他可不愿屈服在這個鳥不拉屎的村子里一輩子,以前他可是過著錦衣玉食美妾環繞的生活,可如今就連他家的黃臉婆也離他而去,只留他孤零零的一個人,若是沒打到獵物村里的食物供給不上,他還得啃著難以下咽的冷饅頭。
其他的人看到村長的嫡弟都松口了,也紛紛附和著。
你一言我一語都是幫著云哥兒,那是眾望所歸,就算他是村長也得聽從大伙們的意見才能服眾。
村長捻著自己的山羊胡子,終究還是點頭答應了大伙兒的要求,他拉扯韁繩讓馬兒換了個方向,更是狠狠的瞥了郝朵兒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封改之看了一場戲,似乎也聞到了些特別的味道,他越發對這個神秘的村長好奇起來,若是他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村長所說的鮫珠應該就是那個吧——當年一富家人家意外得到了這個寶物,想不到卻給他們帶來了禍端,整整百口人命都被屠殺,就連挨邊的鄰居或者那些喜歡吹牛的也都被滅口,鮮血整整覆蓋了整條街道,并且染紅了臨近的河川。
野史上記載當年奪取寶物的強盜最終被威海候給除掉了,并且將他們的腦袋割下來掛在那些墳塋前以仇人之血祭奠他們,想不到這些資料也會出錯,竟然還有生存者逃了出來,并且在這個隱蔽的地方扎根生存下來。
那他就要好好瞧瞧,那個隱秘的村莊里到底還掩藏著什么秘密,或許有意外的收獲也說不定。
傳說中能夠治百病得長生的鮫珠啊,還真是誘人呢!
封改之沒有任何的反抗,任由嬌羞的二丫為自己覆上遮眼布,這上面還隱約透著脂粉的味道,這股幽香還真是熟悉的緊呢!
陰慕華雖然有些緊張,可那只溫軟的手始終牽著她,與她十指相扣,給予她力量與勇氣讓她勇敢的向前邁開步伐。
一想到那個男人會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邊,心中的那些恐懼悄然而逝,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這才停住腳步,當眼罩被摘開的那一刻,陰慕華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能夠看見了,雖然有些朦朧模糊,可也能大概的看得出輪廓來。
她沉浸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酷獄那么多年,別的沒有學會,唯一學會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唯有這樣才能夠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眼中的驚喜一掠而過,恢復了平靜冷漠的樣子。
封改之私下打量起這個以木屋為主的小村落,看來他們這些年的生活的確過的很不好,掛在屋外晾曬的糧食已經快要發霉了,可他們還舍不得扔掉。
“穩婆呢!不是讓二愣子提前回去了嗎?為何這么久了,穩婆還不過來。”村長站在灼熱的陽光下,額上反射出晶瑩的汗水,等待了許久,將他的好脾氣都磨沒了。
二愣子臉色蒼白的跌撞而出,腳下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土:“穩婆她……穩婆她死了……”
村長眉頭緊蹙,那可是村里唯一的穩婆,她沒了,又有什么辦法證明眼前的人是否是童女呢。
“看來大祭司說的話不能不聽,穩婆的身子骨一向是硬朗的很,就算去年的大雪天,連續為三個產婦接生,就算三宿沒合上眼,可她依舊是精神奕奕的,沒有半點疲態。”一旁看好戲的郝朵兒趕緊添油加醋,一定要治他們于死地,“可自從這兩個陌生人來了之后,穩婆就無緣無故的暴斃了,這難道不是天譴嗎?”
“這位姑娘此言差矣,人食五谷豈會無病呢,就算是沒有病痛,人到了一定的年紀總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不管我們來與不來,都不能改變這個自然的定律。”在這等危機的狀態下,陰慕華依舊沒有絲毫畏懼,紅唇勾起,泛起一抹詭譎的笑意。
郝朵兒挑釁一笑,繼續撩撥著這團火:“既然穩婆都已經死了,也就沒人能驗證她是否是童女,事態緊急,我們應當作出明智地選擇才是。”
封改之爽朗一笑:“在下自幼學習歧黃之術,對這些還有些許的研究,就算穩婆死了,可在下也知曉如何驗證童女之法。”
“既然公子有辦法,不妨一說,若方法可行的話,那我們也不妨試一試,總不能意氣用事,萬一做出了錯誤的選擇,那可是得賠上全村人的性命的。”
云哥兒此言一出,全村的人都禁了聲,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我們絕對不能拿全村人的性命當賭注,若這位姑娘不是童女的話,我們也只能選擇村里的人去供給山神了。”和云哥兒同一個鼻子出氣的羋瞳將矛頭全都指向了不懂事的朵兒,“據我所知,二丫進村之前就已經許了人家,后來丈夫死后這才回到了娘家,所以她早已不是童女了,所以現在村子里也只有朵兒是童女了,到時候還希望村長千萬不要偏私的好。”
村長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可是那么多雙眼睛都盯著呢,如果他偏私的話就會惹來非議,到時候他們全家就無法在這里繼續生存下去。
看到自己父親的變化,郝朵兒圓潤的臉頰一下子扭曲了起來,她瞪大雙眸狠狠盯著躲在一旁的二丫,充血的眸中充滿著騰騰殺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