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鐘鳴突然如此熱情的邀請王治去蓬萊做客,確實出乎王治的意料,在他看來,自己和蓬萊的恩怨,天下皆知,自己不喜歡他們,他們又憑什么待見自己?
他疑惑的問道:“段……兄弟何必這么熱情,我還要趕著回望江去,家里還有事情等著我呢。”
段鐘鳴卻爽朗的呵呵笑著道:“王兄何必如此見外,雖然以前你和我三師叔之間確實有些奇怪的誤會,可三師叔已經仙去,我們何必還揪著這些不開心不放呢?再說了,王兄若是要回望江,也正好會從我蓬萊經過,作為主人,我怎么能怠慢了王兄?”
王治完全不明白段鐘鳴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因為他和這個男人才第一次見面,如此熱情,總歸是讓人覺得有些怪異,只是,他想了想,若是人家這么一個邀請都畏懼著不敢去,那也真沒意思了。
管他葫蘆里是什么,天上地下,萬里海底,王治都從容的淌過來了,還會畏懼一個蓬萊么?
他也不再矯情:“那好,那就勞煩段兄指路了。”王治說完,催著吞云豹就落回了碧海云天上。
結果,段鐘鳴卻沒急著讓仙鶴轉身引路,反而看著碧海云天一陣子驚異:“敢問王兄,這可是傳說中的仙器,碧海云天?”
王治對這個蓬萊大弟子可是著實無語了,感覺這人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憨厚得過頭了,可堂堂蓬萊弟子,能是個傻子么?
他無奈的點點頭道:“正是碧海云天。”
“我可以上來坐坐么?那三位是不是人魚皇族的人啊?”段鐘鳴在仙鶴的背上伸長了脖子,這樣才能看清楚下面的情況,不過那樣子看去,修仙高人的風范,就實在給丟光了,感覺像個鄉下人,突然看見城里某種新奇東西時的好奇了。
王治倒是不怕他上碧海云天,畢竟這里是自己的地盤,堂堂赑屃他都能給擋住,他只是不想和蓬萊的人走得太近,可他一時間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能把地上的紫竹給扶起來道:“段兄若是愿意,下來一起走也行。”
段鐘鳴真的不客氣,直接讓仙鶴飛了下來,仙鶴降落,他飛快的跳下,四處好奇的看了看,嘴里嘖嘖不停,然后看著地上的西戎三人,還恭敬的做了一個彎腰躬身的禮儀道:“蓬萊段鐘鳴,見過幾位皇族。”
西戎他們雖然是人魚中的皇族,可現在都家破人亡了,哪還端得起架子,慌忙的彎腰還禮道:“上仙客氣了,上仙是騰云駕霧的人物,我們只是水底小小的人魚,擔不起上仙的問候。”
段鐘鳴也不矯情,哈哈大笑著,轉身對幾個陰神點了點頭,就看著王治道:“我聽說你和木公主,還有你表妹,不是一起去光輝島學習去了么?怎么會突然到海面上來了,還要回望江去?”
這個段鐘鳴,自來熟的都有些過頭了,王治勉強的笑了笑道:“段兄還是先幫我指明方向,我們一邊走,一邊聊吧。”
段鐘鳴惶然的拍拍額頭道:“對對,你看我,亂糟糟的,把正事都忘了。”他說著摸出了一個針形的小物件,這個小針在夜里發散著瑩瑩的白光,明顯指向某個方向:“王兄朝著這根歸雁針的方向走就是了。”
王治不知歸雁針為何物,也不計較,朝著這根小針指著的方向就前進著,倒是后面的鬼爺和鄭立凱,顯然聽說過一點消息,驚訝的相互看了看,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后又什么都沒說。
指好了方向,段鐘鳴又繼續追問他剛才沒有得到的答案了:“對了,王兄,你還沒問答我,剛才問你的問題呢?這光輝島可不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地方啊!”
王治感覺有點想打人的沖動了,這位哥們,真不知道腦子里怎么想的,可惜人家這么熱情,他也不好真的翻臉,只能應付道:“我也就是過去走個過場,大家面子上過得去就是了。”
段鐘鳴嗯嗯的點著頭道:“倒也是,我們這樣名門大派的弟子,去那里也學不到什么東西,還不如就在自己門派學的實在。”
這倒好,省了解釋了,王治干脆裝著認真控制碧海云天的方向,專心的看著前方,也不去理會這個家伙。
段鐘鳴稍覺無奈,只能自顧自的說著:“王兄這兩年風頭無兩,真真是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任誰又能想到,一年前你的能力還那般低微,現在居然都能引來天劫了,若是讓天下人知道,不知道會嚇掉多少個下巴呢!”
嚇掉多少個下巴王治不知道,至少他相信母親肯定會為自己而高興的,自己的能力提高了,以后就不用再讓母親保護了,以后,該是自己保護她了。
段鐘鳴看起來是一個話很多的人,王治悶著頭趕路,他就一會兒找人魚們說話,尤其是人魚公主西月,兩個人倒是相當有興趣的聊了一會兒,過一會兒他又找王治說話,談談王治在他們這些名門子弟之間,是怎樣輝煌的一個傳奇,經歷了那么多看似必死的局,居然都還好好的活了下來,甚至越活越滋潤。
王治不好掃了段鐘鳴的面子,勉強應付著他,好在相處時間稍長一點,王治大概也明白了,這是一個相當純真的人,心里沒有那么多的花花腸子,應該算得上耿直吧。
王治正應付著他,想著去蓬萊看看,還是早點回家才是正經事,跟這種家伙在一起,自己只怕會被煩死的。
結果段鐘鳴突然問道:“王兄,聽說你去光輝島之前,和麗萍師妹決戰了一場。”
王治心里突然一顫,這家伙繞了半天,終于問到正題上來了,王治甚至一點準備都沒有,只能點點頭,想了想才說道:“這是我和她去年的約定。”
段鐘鳴的神色看不出什么異常,依然平淡:“這事我們也清楚,麗萍師妹雖然已經被蓬萊驅逐,可怎么說也是和在下一起長大的,只是,你們那場決斗的結果如何?外面傳的五花八門,我們甚至都不知道師妹的生死。”
王治心思飛快的滾動著,思量著段鐘鳴的話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又是假的,還有他的目的,他到底想要從自己這里知道什么,他甚至扭頭看了看前方,猶豫著是不是還要去蓬萊。
段鐘鳴看出了王治的憂慮,主動解釋道:“王兄不必介懷,我蓬萊不是那種小氣的人,你和師妹的事情,是私事,在這里問你,也只是我自己,想要知道師妹她近況如何了。”
這話,王治真不知道該信多少了,反正他盡量小心一點的說道:“宋麗萍為了給她父親報仇,非要和我決斗,只是她最后用了最極端的方法,用自己的魂魄,去祭練了驚鳳劍。”
“啊!”段鐘鳴一聲驚呼:“這,這不是找死么?驚鳳劍這種神器,豈是她能祭練的,就算三師叔也沒那份能耐啊!”
王治看著他的面色驚慌,不像作假,依然不會這么輕易相信他:“是啊,她本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找我決斗的,或許你也知道,其實在這之前,她不但幫過我,甚至還救過我的命,我們之間,本可以不用如此生死相對的。”
段鐘鳴搖著頭,整個人都黯然了不少:“師妹她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人,若是放得下,她也不會頂著被蓬萊除名而下山了。”他盯著王治的眼睛,臉上甚至帶著一絲哀求的味道:“那,最后呢?她怎么樣了?”
宋麗萍最后自然沒死成,甚至還在天火的幫助下,成功的祭練了驚鳳劍,更成為了天火的弟子,只是,王治也答應了她,不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他大概能理解宋麗萍的苦衷,她背負著殺父之仇,活得太累,太累了。
王治緩緩的搖著頭道:“祭練了驚鳳劍,還能有什么結果。”王治說完,就扭頭看向了歸雁針指引的方向,再不說話了。
段鐘鳴終于也沉默了下來,整個碧海云天上,氣氛壓抑,誰的心里都不舒服,即便幾個陰神,也不好再說什么。
過了一會兒,段鐘鳴才繼續說道:“王兄,前面就到蓬萊的地界了。”
王治看著前面,可惜黑暗中,一輪半月下,前方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甚至連云朵都很少。
他知道這肯定是蓬萊的護山陣法在起作用,不過他也不好問,他小心的試著用神念感應了一下,前方依然空蕩蕩的一片。
接著,碧海云天似乎撞上了什么東西,王治終于察覺到了,有東西攔在前面。
段鐘鳴的興致早沒有剛見著王治的高昂,意興闌珊的道:“這是我們的護山陣法,外來的法器一般是不讓進的,王兄還是隨我從天上飛進去吧。”
王治自己倒是無所謂,他坐著吞云就能飛上天,至于幾個陰神更好解決,回定魂盤,或者抓著吞云就行,倒是三位人魚稍微麻煩一點。
段鐘鳴想了想,上前一把拉住西月和西伐的手,跳上仙鶴的背道:“那就麻煩王兄,帶著這位人魚王子了。”
王治倒也不介意,反正他對人魚公主一點興趣都沒有,一把拉起西戎,扛著紫竹就跳上了吞云的背,在吞云飛上天的同時,他就收起了碧海云天,跟著段鐘鳴的仙鶴,就鉆進了前方的天空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