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手腕上的芯片腕表,傳來輕輕震動之時。
是完全陌生的聯絡號碼。
并非是他一直等待的那個人。
原本許成文心頭失落。
可當對面傳來簡短五個字,簡簡單單五個字,卻如五雷轟頂般,瞬間炸懵他的腦袋。
但很快,許成文立馬回過神來,面露狂喜神色。
“是他!”
“是他!”
“一定是他!”
“終于聯絡上對方了!”
許成文心頭激動,有些頭皮發麻。
雖然他猜不透,對方為什么更換了一個陌生號碼,才來聯絡自己,但這個聲音,他確信不會聽錯的。
因為他日思夜想,已經焦急盼望了這個聲音整整好幾天。
是他!一定是他!紀!小!寧!
“大…大師,是你嗎?”許成文強壓下心頭劇烈起伏的心神,眼里帶著失態的緊張、小心翼翼,以及坎坷不安,聲音激動發抖的再次確認道。
好在許成文并非愣頭青。
即便在心緒如此激烈起伏下,依舊保持著頭腦的最后一分冷靜,是稱呼大師,而沒有當場驚喜叫出紀小寧三個字。
方家與許家,作為西州市各方勢力的領隊者,自然時時刻刻受到西州市所有人的密切關注。
許成文的反常舉動,當接起通訊后,臉上神色馬上激動,狂喜,立時引來其他人的側目。
直到聽到“大師”二字時,這些人的心頭,齊齊一振。
難道說是他……
一時間心臟快速跳動,血液有些熾盛,熱騰,各方勢力高層,同樣是面露出狂喜之色。
鶴市。
距離城外擂臺挑戰遙遠的鶴市城市內,街景繁華,車水馬龍。
一棟棟高大建筑,如巨大森林擎立其中。
豐門街,這是一條寬敞,干凈的商業街,商業街兩旁開滿各種異獸材料收購商店,五花八門,小到一階異獸材料、二階異獸材料,大到五階異獸材料,在此地也都是比比皆是,商業往來熱鬧。
不過這些只是普通門店,各異獸材料公司開設在這條街上的代理點。
并不負責直接處理異獸。
畢竟異獸體型龐大,根本無法直接運輸入城市內。
如有異獸材料需要處理,只需聯絡這些門店里的工作人員,自然會有專業流水線,為顧客或傭兵處理異獸尸體。
會有專門的運輸車,切割設備,經驗豐富的工人,還有負責記賬的會計、鑒定品質的員工、與銀行轉賬業務對接的熟練業務員等等,會一起跟隨車隊,高效率完成收購、切割、打掃、轉賬、儲存進倉庫等流水作業。
甚至在豐門街,還有許多袖珍可愛的異獸寵物,隨時可見。
豐門街拐角出去便是一處熱鬧非凡的寵物交易市場。
商業街上還開滿了各大銀行。
形成一條龍服務。
此刻,正有一名高中生年紀的少年,一邊行走于商業街的干凈整潔人行道上,一邊手中握著一只通過芯片腕表,正與人通話著。
“現在在哪里?”紀小寧聲音冷峻。
“大…大師,是你嗎?”
狂喜聲音從芯片腕表的喇叭中傳出。
紀小寧臉上沒有平靜。
想不到那些未接號碼,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樣,真的是來自西州市那些人。
這一點并不難猜想。
他通過新聞,了解到鶴市與西州市,這一個月里的大規模沖突。
他正好搭乘軍方飛行器。
稍稍打探幾句,這并不是什么機密的事,對于軍方而言只是舉手之勞,十分簡單的小事情。
因此,紀小寧一到鶴市軍方基地,立刻便了解到詳細情報。
其中就包括,當日舊時代二線城市廢墟一行,東窗事發,以及鶴市與西州市的雙方強者,設下擂臺挑戰的賭約。
這么多線索關聯一起,又在當下緊要關頭,著急聯絡他,自然不難猜出對方來歷。
所以紀小寧一開口,便是試探身份以及一語雙關的問,現在在哪里。
對方的回答,直接驗證了他的猜想是正確。
“嗯。”
面對對方的小心翼翼詢問,紀小寧并未否認,直接承認。
呼哧!從喇叭之中,明顯能聽到,對面傳來粗重,急促的聲音,似乎十分的激動。
“大…大師,我…我們現在正在鶴市東城區的城外。”對面道。
“大…師,你為什么突然問起我的方位…難道…難道是,大師你現在就在鶴市嗎?”
喇叭中傳出吃驚的驚呼聲音。
紀小寧乘坐上路邊一輛出租車,直接讓司機往東城區方向開。
“共享地址。”紀小寧道。
鶴市城外。
許成文神情興奮,正將這邊的情況,巨細無比的向紀小寧匯報。
當聽到紀小寧就在鶴市,正在出城方向,呼吸立刻粗重,激動起來。
如果有紀小寧壓場。
憑借紀小寧一月前,擁有能夠擊殺五階初期異獸的實力,等同于擁有辟海期的戰力,未嘗不可與邱元崇一拼之力。
只是……
許成文又有些遲疑,目露幾分虞色,道:“大師,你當日擊殺的鶴市第一強者邱厲飛,邱厲飛背后有辟海期強者的親大哥邱元崇,還有一位名滿省城的天云宗師,是邱厲飛與邱元崇兄弟二人的師傅。”
“邱元崇更是天云宗師座下六大弟子之一,目前是修為境界,是凡境辟海期的第六層。”
“外界一直有傳言,邱元崇一直修煉的是極道之境,一身天賦奇高,號稱同齡中少有的天資卓越之輩,這才被天云宗師收作六大弟子之一,實力深不可測,歷來出手從未在外人面前展現過真正實力。甚至更有邪乎傳言…邱元崇修煉的,可能不止是極道之境,極有可能已經踏上小至尊之路了。”
“如今邱元崇就正在鶴市……”
然而,還未等許成文說完,一直將注意力,傾向西州市的邱元崇,猛然,眸中有一道精光勾動。
瞬息,身上氣息鼓蕩劇烈,如一條蛟龍蟄伏大谷之中,吞吐天地風云雷電,渾身氣機立時如決堤洪流般洶涌暴漲。
身為強者的五感,竟是敏銳捕捉到,許成文的通話內容。
一切聲音都逃不過辟海期強者的敏銳五感,耳力聰慧,哪怕幾里外聽蚊辨位,對邱元崇而言都只是輕而易舉。
這股氣機暴漲,如山岳巨蓋,鎮壓在場所有人心驚膽寒。
邱元崇心頭濤烈仇恨升起,猙獰一笑,牽動脖子上的巨大疤痕如毒蜈蚣扭動身軀,朝西州市人殺機迸射道:“立刻讓殺我弟弟的人,提著人頭滾來見過。”
“五分鐘內見不到人,我邱元崇已沒耐性,直接血洗了你們西州市所有人。”
聲有奔雷,轟然似九霄霹靂猛地爆炸開來,震耳發聵。
轟隆隆巨響。
聲音響徹巨大,這是說給西州市人聽的,也更是故意傳給芯片腕表對面人聽的,邱元崇打算直接來個下馬威。
噗!
噗哧!
心神不堅,或者境界稍弱者,實在承受不住邱元崇的濃烈殺機,全都身形一晃,忍不住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精神萎靡不振,受到不大不小的傷勢。
只有少數強者,勉強抵擋下邱元崇這一聲冷喝。
邱元崇的殺機,并不分敵我,不止是西州市的人受到沖擊,就連近在咫尺的鶴市這邊同樣受到波及。
瘋子!
瘋子!
這邱元崇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發起瘋來完全不顧敵我!
鶴市這邊的人,集體變色,這就是辟海期強者的實力嗎?單憑一絲殺機外泄,他們竟完全毫無抵抗之力。
不過三大集團、七大家族的掌權者,此時都氣到面色有些鐵青,雖然他們各個實力不俗,并未受到殺氣影響,口吐鮮血,但邱元崇這是絲毫不顧及于他們顏面。
當著他們的面,狠狠扇了他們一巴掌,一下子都神色陰郁下來。
不過面色更為難看的,還是屬西州市這邊。
眾人心頭剛燃起的希望,剎那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一下子從頭涼到腳,身體忍不住顫栗,目中升起慌亂與焦急之色。
“五分鐘,哪怕是飛行器來回都根本不夠!”
有人驚慌失措喊道。
“邱大師,時間能不能再通融,通融,五分鐘確實太急促了。”
“是啊,邱大師,那個…人,我們已經聯絡上,他已經到了鶴市,邱大師與他的私人恩怨,馬上就要得報,邱大師幾天時間都已等來,也不急于這五分鐘,要不給我們二小時…不,半天時間…如果可以,一天時間比較穩妥些,我們一定勸說紀…過來。”
西州市先前叫囂著,要將紀小寧推出去當擋箭牌的幾個勢力高層,面如考妣的紛紛求情道。
有人差點說漏嘴,當迎來方家、許家目光時,嚇得立馬改了口。
方家、許家,一直都力保為紀小寧隱藏身份!
哪知,邱元崇卻猶如看白癡的目光,陰測測看向西州市的人。
“哈哈,私人恩怨?你們到現在還不明白,我為什么這么大動干戈嗎?你們跟殺我弟弟的人一樣,全部都該死!”
“對方當初在殺我弟弟的時候,你們為什么沒有豁出性命保下我弟弟,你們都死了,跟著我弟弟一起陪葬,那也就算了,可偏偏你們都還活著,這就是你們的罪。我管你們西州市,還是鶴市死多少人,死掉你們所有人都不值我弟弟一條命!”
邱元崇越說越有些癲狂,瞬間讓鶴市的人,臉色鐵青,心頭感覺極其不舒服。
各個目光陰霾下來。
尤其是西州市的人,那幾位企圖求情的人,立刻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神色驚懼,惶恐,升起濃濃絕望了。
剩余的人,也全都面色憤怒,怒目瞪向邱元崇的位置,一個個都在咬牙切齒。
邱元崇卻視若無睹,這就好比云巔上的人,不會低頭去看腳底下的螞蟻,道:“放心,我說給你們五分鐘,我就敢確信他一定能在五分鐘內趕到。”
“我已命我那頭五階飛禽坐騎,前去‘好好’接迎你們口中的那位‘大師’,如果不小心被我的五階飛禽打殘,或是啄斷脊椎骨頭,那就太讓我邱某人失望,說明根本不值得我邱某人親自動手。”
邱元崇特地將好好與大師四個字,音節咬得有些重,帶著明顯譏諷之意,西州市眾人臉色大變。
就在此時,一聲兇禽的驚雷般厲鳴,穿刺蒼穹,一頭五六十米之巨的龐然大物,從群山山脈之中,快若閃電,扶搖青天。
如此龐大的身軀,翼展開來,猶如遮天蔽日般氣息森森,朝地面投射下巨大陰影,幾乎籠罩住地面下所有人,感到視野一暗。
但更為恐怖的,是五階異獸溢散而出的兇焰狂烈氣息,讓人有種心膽俱裂的懾人氣勢,不敢與之對視。
這赫然是一頭外形像舊時代白頭海雕的五階飛禽。
正是邱元崇當日乘坐來到鶴市的坐騎。
只見那白頭海雕雙翅一振,長空撕裂下來兩股旋轉颶風,席卷山林,撕碎古木、巖石、鳥獸,在空中撞擊為粉碎,罡風鋒銳如刀劍廝殺。
雙翅再一振,已是如閃電般橫渡虛空,一下消失在天際盡頭,只剩下極其微弱小黑點。
底下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
西州市的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邱元崇居然擁有一頭五階飛禽,作為坐騎,這不由讓他們臉色更為難看,鐵青了。
邱元崇看著西州市各方勢力的表情變化,很滿意他們的震撼表情,這大大滿足他的虛榮心。
只是,西州市各高層,很快目露一絲古怪神色。
那頭白頭海雕,好像只是五階初期異獸的樣子……
不知道能不能擋得下紀小寧一個拳頭……
五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對于普通人而言,幾乎眨眼即逝。
此時擂臺之上,方景山正在經歷生死之間。
他終歸是新晉升的極道之境,遠不如老牌極道之境楊寧的根基牢固,實力雄厚。
楊寧使的是一口開山砍刀,寒光瑞瑞,鋒利無匹。
一個槍影如風火輪轉。
一個刀光如銀河匹練。
錚!錚!砰砰砰!每一次兩人碰撞,兵器迸射出絢爛火星,真氣催使的氣霞化作怒浪滔滔,二人就如洪流撞擊,爆發一次次爆炸,如天雷般巨響,但每一次都是方景山被擊退,虎口撕裂,一次又一次逐漸開裂為巨大豁口,鮮血早已浸滿長槍。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一戰。
同為領悟了極道之境的二人,都是天才人物,雙方底蘊、天賦一樣,最終拼的就是誰修煉時間更長。
無疑楊寧更早踏入極道之境,更勝一籌。
逐漸,方景山手臂血肉裂開,鮮血長灑而出。
臂骨也承受不住一次次巨力反震,開始出現細小密集如龜裂般的裂痕。
但是方景山不能退后一步。
否則氣勢一泄,下一秒就是他尸首分離的凄慘下場。
方景山嘴角溢血,咬牙硬抗,此時就連他內臟也受到不小震傷。
方景山感覺到雙手劇痛如撕裂。
他目眥欲裂。
再這樣下去,他必死無疑,雙手血肉支撐不住,會直接被對方狂猛力道打爆。
方景山渾身泣血而戰。
漸漸,孤立難支。
方景山不由目光慘然,心頭升起一抹悲戚,但就在此時,嗥!
一頭五六十米之巨的飛禽,厲鳴尖嘯,如閃電般從遠處橫渡而來,眨眼便已到了眾人頭頂,速度快若雷光,朝地面投影下巨大黑影,籠罩在場所有人。
咚!
塵土飛揚,一千多噸重的龐大肉身,沉重降落,掀飛起滾滾塵沙。
所有人都認出了這頭大鳥。
是邱元崇的那頭五階飛禽坐騎。
鶴市人目露喜色,邱大師的坐騎安然回歸,只能有一個可能!
五階飛禽已經生擒下那個神秘強者。
不愧是五階飛禽。
看來對方也不過如此。
他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這個一直裝神弄鬼的神秘強者,身份究竟是誰了。
西州市這邊,反倒神色一緊。
五階飛禽安然返回,難道說…那位神秘強者大師,已經遇難,并不是紀小寧?
他們猜測出錯了?
就在這時候,煙塵滔天,彌漫了擂臺上的楊寧與方景山,只剩下朦朦朧朧看不清,快速閃動的迅疾黑色身影。
突然!
方景山察覺到異常,擂臺上原本一直占據上風,強勢無比的楊寧,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如木頭般呆愣住,放棄一切抵抗,杵立原地一動不動。
時機稍縱即逝,方景山沒有猶豫。
槍芒如火柱,噗哧,一槍打爆了發愣中的楊寧肉身,爆作肉糜,當場斃命。
“嗯?”
鶴市陣營,邱元崇目光一凝。
帶起凝重之色。
他的目光并非看向煙塵彌漫的擂臺,去關注楊寧的生死,而是似穿透過煙塵,直勾勾望向塵土中,自己坐騎那龐大的黑色身軀。
邱元崇從自己坐騎身上,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讓他心頭有些不舒服。
此刻,不管是鶴市陣營,還是西州市陣營。
人人都是伸長了脖子,想要極力看清,煙塵中的景象。
五階飛禽,是否有生擒下那位神秘強者。
情況究竟如何?
西州市人,神色焦慮不安。
鶴市人則是胸有成竹,淡然談笑風生,邱元崇大師的五階飛禽坐騎回歸,誰都清楚這將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