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帶水友玩了一個小時多一點,葉沉溪就及時打住了這種自殘行為,有點感覺身體被掏空的征兆,主要是心很累,要操心的事情太多。直播間的觀眾們倒是看得不亦樂乎,意猶未盡,不過珍貴的趴總首次直播,他們也也不希望時間全部都耗在了游戲上,他們也早就準備好了很多想問的問題按耐不住要拋出來了。
隨后葉沉溪把游戲掛在一旁道:“接下來跟大家聊會兒天吧,咱們適度游戲益腦,沉迷游戲傷身,合理安排時間,享受健康生活吧。”
很多外國玩家不同這話什么意思,不過中國玩家們可太懂了,會心一笑。
天地良心,葉沉溪沒想跟他們玩梗,他真是這么想的。
“大家有什么想問的問題沒,就直接發出來吧,我看到了的話會回答的。”
幾乎是同時,一堆提問如過江之鯽一般就刷新了出來。
“趴總,《無人幸存》什么時候出DLC啊,錢包都給你了。”這是《無人幸存》的真愛粉。
“趴總,你有多少錢啊?”這位應該平時比較關注福布斯之類的雜志。
“趴總,聽說鯊魚工作室正在制作《無人幸存》的衍生動畫短片,還想要送到奧斯卡去,是真的嗎?”這是為消息靈通的,或者說小道消息靈通,制作動畫短片的事情葉沉溪記得自家官方肯定暫時是沒有官宣的,也就存在于少部分媒體的捕風捉影吸引流量的報道中,至于奧斯卡什么的,他們自己都還沒想過。
“Pasca,為什么這次的簽售活動沒有法國呢,什么時候會到法國來?”
“Pasca,我現在是育璧蒙特利爾工作室的一名虛擬世界架構師,想進入Fisoa,請問需要一些什么條件呢。”
觀眾們的問題真的是千奇百怪。
葉沉溪都撿一些能回答的還是挺真誠地給出了回復。比如:“快了快了。”“我沒數過。”“還好還好”“下次有機會的時候吧,看緣分。”“當然當然,一定一定。”
總之就是真誠。
還有“趴總,什么時候再來蜀大上課啊,這一晃眼都快一年了。”這位看來是蜀大的一名學生。
“趴總唱首歌吧,就去年年會那首《一生所愛》啊。”這是音樂愛好者。
“趴總,很久沒看見你跟魚總秀恩愛了,很想念呢。”這是狗糧愛好者。
“趴總,你跟魚總兩個人都這么忙……一般多長時間一次啊?”
這種葉沉溪就假裝沒看見了,回頭看了看身后的那群人,一群人目光都望向別處,雖然臉上也微微帶著點兒……感興趣的那種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在他的直播間里,此時的觀眾并不全然是玩家和粉絲,其實也有很多潛水埋伏著的業內大佬,又或者是媒體圈的朋友,編輯或是記者,這些更多。葉沉溪現在的人氣和地位,他隨便說點兒什么,再隨隨便便添油加醋渲染一番,又能水出一篇點擊量非常可觀的新聞。
不嚴謹地說,葉沉溪怕是一個人就能養活很多個小編。
終于是遇到了一些有意義一些的問題。
有個觀眾自稱是英國娛樂媒體《Digital Spy》的記者,看ID像是個女人,她問葉沉溪:“Pasca,我們一直非常好奇為什么Fisoa出品游戲的bug比起其他同等級的游戲要少。”
這句話本來只是淹沒在一大堆“娛樂性”的問題之中,葉沉溪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到了。
最近同樣很火的《上古卷軸5:天際》銷量雖然爆炸,但同樣也爆發出了各種各樣神奇的莫名其妙的bug,貼圖錯誤啊,倒著飛的龍啊,NPC對話到一半就不說話了搞得任務都沒法再繼續下去啊,還有只是想蹭蹭你表示親熱但頂得你到處跑的伙伴神犬巴巴斯啊……畢竟這種開放世界的游戲,系統太多了,只能說好在老滾5良心bug的比重比惡性的多一些。
不過若是跟青魚的《逍遙游》比起來,這方面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為什么bug少,這是個好問題。Bug相關的無非是兩個問題,一個是技術,一個是態度。技術不僅僅是指絕對的程序解決問題的能力,也包括架構師,制作人對自己團隊的了解程度,他們在設定實現方案的時候就會花費很多時間來思考后面可能會遇到什么樣的問題,又應該怎么去解決,擬定不一定是最優,但可能是最適合我們的方案。”
“另外態度也非常重要,中國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考試叫做高考,是高中畢業選擇大學的考試,重要到很多時候能夠決定你一生的命運。我們團隊在每發布一個版本,線上游戲或者e打包的時候,都不會去想,啊我們可以通過發布補丁的方法很方便地修復,我們不會去想這樣的問題。”
“這東西一經發布就是直接和玩家見面了。對我們來說,每一次我們做出的新東西真正和玩家見面了,這對于我們來說就是一場高考。所以我們會報以最大的努力去保證質量,為了要對我們的玩家們負責。可能并不完全是因為玩家們在上面花了錢而負責,或許還有一些敬畏或者說懼怕,我們懼怕玩家們玩了之后說,這就是青魚網絡做出來的東西,很一般嘛,他們不過就是這個水平。我們害怕這個,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
如果單純的說一些為消費者負責的話,玩家們可能覺得有些假大空,標準媒體說辭。但葉沉溪最后所說的,懼怕被別人輕視,這讓他們覺得真誠,覺得這是Pasca內心真正的想法。
能夠用這樣的態度和觀眾粉絲們交心,讓他們覺得今天熬夜早起,以及期盼了這幾天的時間,很值得了。
又有一個粉絲問:“Pasca,你做游戲的目標是什么呢,為什么要做游戲呢。”
葉沉溪想了想又道:“其實對我來說,游戲是一種表達方式。我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特別外向的人是吧?”
彈幕之中“像”和“不像”都有,不過“不像”所占的比重明顯要大一些。
“對了,大多數人還是有眼光的。”葉沉溪笑著說,“其實向我們這種比較悶騷一般的人吧,內心更有表達的欲望,心里邊有很多話和想法,想要跟這個世界談談,又想要和很多人分享,就是你們。”
“很幸運地我找到了游戲這條路,這種表達方式,而我好像在這方面又比較有天分。如果我沒有去做游戲,我想可能是去原點中文網寫小說,可能是某個雜志專欄的特聘作者,或者是某個音樂詞曲創作人,寫一些歌發表或者免費傳到網上,給大家聽聽,又可能是……嗯,來到龍睛這邊,做一個專職的主播,不一定玩游戲,可能說說單口相聲,隨便扯扯淡聊聊天,吐槽一些電影游戲,表演一些魔術,胸口碎大石之類的絕活。”
“好啊,好啊。”觀眾們瘋狂表示贊同,顯然是針對葉沉溪說的當主播這一點。
不過葉沉溪也就隨便說說,他繼續道:“表達是一種很個人的東西,不一定非得要生活中經歷過的事情,畢竟我們一生那么短,就算活兩輩子三輩子,能夠經歷的故事也很有限。更多的可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妙手偶得的感悟之類的。”
“就像《逍遙游》中……對了,順便打個廣告好了,明年1月23號,中國最盛大的傳統節日春節,《逍遙游》的同名改變電影將會登陸全國各大院線,大家有空的話可以去看一看……我沒有收錢,真的只是說到這個順便宣傳一下……”
“海外地區啊?我忘了,大家去谷哥搜索一下吧……我記得是有的。”
“好,收!”葉沉溪做了一個樂團指揮那個“收”的手勢又道,“我們回來……就像《逍遙游》中,我個人最喜歡的一段就是龍雀被困在混元河洛大陣中,穿越時間的桎梏,回到了扶桑樹下,終于見到了他的父母的那個瞬間。”
“能夠和年輕時候的父母見上一面,看看他們所經歷過的生活,走他們走過的路,住在他們住過的小屋里面,并因此理解一些他們身上我們原本不理解的東西,我知道那種體驗一定會很棒,我自己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想讓大家也能夠感受一下。”
“很棒,真的很棒。”彈幕刷了起來,這讓葉沉溪覺得很滿足,這些彈幕,言語上的認同可能沒有銷量的數據有用,但卻更能讓他感受到滿足。
“又比如《無人幸存》中那個矛盾的,老無所依然后孤獨一人面臨死亡的老懷特,大家還記得這個人嗎,那個旅程中的過客,去年首支宣傳片里的主角。”
“記得!”
“印象最深刻的配角之一!”
“我是老懷特的粉絲,他走得很搖滾,很硬核!”
葉沉溪點點頭:“我有時候會想我們應該如何去面對死亡,不一定是面對自己的死亡,也有可能是朋友,親人,身邊的那些,我們每個人都無法避免它的發生,所以需要有所思考。事實上整個《無人幸存》的前幾段劇情,穿插了這樣的內容。好吧,這樣說太悲觀了,也不一定是死亡,可能我們的生活中有些人會慢慢地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不告而別,大家在各自人生的道路上,或者走著走著就切斷了信號,失去了聯絡。”
“老懷特是一個很好強的人,所以他會在死亡來臨的時候選擇播放一張唱片,用他覺得最酷的方式。可真實的情況是,他依然會難過的,因為沒有親人和朋友站在死神的對立面給他支撐,他死去后可能沒有人會記得甚至知道他,所以艾瑪才會對他說會記得他。”
“沒有別的能夠做的事情了,只是說能夠記得他,這就讓他能夠在這段殘酷人生的最后得到一絲溫暖。我在設計這個角色的時候會想,或許老懷特閉眼的瞬間,他會幻想著艾瑪在伊甸園里安穩地生活下去了,然后跟那里的人們聊天的時候,說起曾經在來到那兒的旅途上遇到過一個老人,他面對感染者們的時候英勇無畏,最后走的坦然和光榮。”
“我想要做的,就是把這些將我自己感動過的瞬間,分享給你們,如果你們也能喜歡,那我就很知足了。”
……
……
就在這樣的閑聊之中,葉沉溪的第一次直播也告一段落了,他其實自己也還挺喜歡這種交流方式的……主要是說話果然是比打字省力很多。次要的是,他覺得能夠將一些心里話分享給愿意聽他分享的人,確實是很有意思的事情,當然這樣的直播方式不可能作為常態的,偶爾走心一波就可以了,最適合他這種。
直播間的屏幕已經黑掉好一會兒了,而觀眾們的交流還在繼續,能夠聽到趴總的一些真心話,對他們來說收獲比帶水友通關華盛頓關卡,或者是講一些段子,說相聲什么的更有意義。
他們中有些人是來自世界各地各個團隊的游戲從業者,此刻是心潮澎湃但又有些羞愧的。他們也幻想著能夠像趴總那樣,將游戲作為表達自我的工具,從這個出發點出發,品質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盈利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如果可以,那對他們來說也是游戲職業生涯的終極形態,這樣真的很美好。
但現狀是,很多人目前的出發點依然是賺錢,為了溫飽,獎金,或者是就沒有出發點,制作人和主策怎么交代他們就怎么做,變成了機械產出,純粹負責執行的工具。
世界上從來不缺乏天馬行空的創意,少的只是實現的方案,和支撐方案的平臺。
對了……FG的眾籌平臺,要不要試試?
他們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
國內一些大公司的頭頭,黃易的丁亦誠和騰華的任越勤這樣的大佬也抽空看了葉沉溪的直播。丁亦誠想起07年的時候,四年多以前,在羊城的中國游戲開發者大會上,當時葉沉溪對他說的不想跪的那番話。說實話他當時佩服是佩服,但不以為然還是居多,他當時并不認為國內游戲產業已經延續了那么多年的狀態能夠輕易改變。
但四年之后,葉沉溪似乎已經走在了他當初所說的那條路上,而且走得虎虎生風。
四年之后,國內和全球游戲產業的格局,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都是那個男人帶來的改變。
任越勤有一點和丁亦誠差不多,那種和葉沉溪生活在同一個時代的幸運與悲哀。
所幸的是,整個領域在Pasca和青魚的帶領下,向著健康成熟的方向在飛速發展,整個產業的健康發展所造福的,是所有的從業人員,還有數以億計的玩家。
悲哀的是……不提了,被青魚牢牢壓在身下,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翻身。
丁亦誠和任越勤在葉沉溪的直播結束之后,又叫他們兩家公司旗下的單機游戲研發工作室鴻鈞和祝融的下屬將《山海戰記》和《天涯明月刀》的版本進度和內容,發過來好好看了看。
他們也想在其中增加一些不那么商業的,可能玩家玩到之后,會對黃易和騰華刮目相看的內容,也會覺得他們公司其實也想做出好東西,可能能力無法和青魚比,但態度是有的。雖然這些東西不應該是他們親自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