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清仍然沒有迴應凌風,而是看著司徒俊弦,語氣平和地說道:“司徒俊弦,如今的局面,我已分不清到底是我落入了你的陷阱,還是你的做法如了我的意...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地說,在戰場上,江清是不會輸的,阮玉清也只會作爲江清死去!”
“玉清...”凌風悲痛地喚著阮玉清的名字。阮玉清閉上眼眸,輕聲道:“風,不是要帶我走嗎?那麼至少讓我在最後肆意揮灑,作爲一個將士死在戰場上”
凌風咬牙不言,可他不想讓阮玉清死啊!阮玉清睜開眼睛,繼續對司徒俊弦道:“司徒俊弦,我想知道,爲了如今,你布了多久的局?”
司徒俊弦微笑著沉默不語,阮玉清沒有追問,亦沒有等待,轉身便離開了原地。但是她沒有走出多遠,阮玉清便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帶著慈祥笑容的陳淮。
陳淮在阮玉清轉頭看他的時候就開口說道:“上一次對決的結果,丫頭,你可甘心?”
阮玉清抿脣不答,陳淮‘哈哈’笑了幾聲,嘆道:“終究還是年輕人啊!丫頭,老夫要離開京城了,你若不甘,這將是你最後的機會”
陳淮說完,凌風就擔心地看著阮玉清,怕她一時衝動,但是阮玉清沒有如凌風所想。她雖把拳頭握到發白,雖然有鮮血從她手中滴落,可她開口說出的卻是“好走!不送!”
阮玉清說完,就再次邁開自己的腳步,凌風因此鬆了口氣,回頭看了陳淮一眼,他的臉上一直帶著笑容,那笑中帶著讚賞與可惜。轉而看向阮玉清,凌風問道:“玉清,會後悔嗎?”
“誰知道呢?”
阮玉清雖然這樣說,但是凌風知道阮玉清不會後悔,個人與大局,她的選擇是清晰的,堅決的...她何須他去擔心?他該憂心的是,阮玉清不要因此而讓自己真的犧牲。
從豐王府出來,時間還尚早,阮玉清什麼話都沒說,往莊王府走去。凌風一路上都沉默著,可在到達莊王府後,凌風看著守在門外的士兵時,心慌了起來,他望著別院的方向,竟有想要見到冷月瑤的急迫...
一路而來,凌風的心情第一次那麼的露骨,阮玉清無法忽視,也不會忽視,可是她也沒有同意凌風心底的渴望“風,我們還有很多正事要做,今晚恐怕沒有時間去看月瑤,你...”
“我不擔心!”凌風搶著接道:“喜歡著月瑤的不止我一個,我雖然討厭那個人,但是我相信他不會讓月瑤再遇到危險,只是...”凌風沉下眼簾,爲何會突然間心慌了起來?這種不好的感覺,到底是因爲月瑤,還是玉清?
凌風未完的話,未說出的擔憂,阮玉清能猜到九分,可她也不會說出口,這種時候,說都不能說,因爲那會成爲懦弱的藉口。
之後,似是怕自己會忍不住一般,凌風和阮玉清都不再開口說話。而阮玉清亦悄無聲息地進入莊王府,回到清風苑,阮玉清沒有去找朱顯和李奇,甚至也沒有去關心綠盈和暖心,她徑自來到自己的房間,先是在衣櫥找出了一個東西放在懷裡,然後走到阮程送給凌風的長弓前,將那副弓箭背在身上。
接著阮玉清又找來紙筆,摸黑寫了一張紙條揣在懷裡,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不過比起前面基本上用輕功行動,此時阮玉清爲了保存內力和體力,是躲藏著大街上巡邏的士兵緩慢向前行。
而凌風對於阮玉清寫了什麼,沒有多大的興趣,他只是盯著阮玉清背上的弓箭,冷不丁地說了一句“玉清,這把弓是你爹給我的吧,那就應該算是我的東西,你用我的東西,居然一聲招呼都不打”
阮玉清聞言臉上露出少許的驚訝,不過接著她笑了出來“我有打招呼,我拿來用的時候,你沒有反對,不就是同意了嗎?”
凌風扁了扁嘴,嘟囔道:“我那是沒想到這一點,不然一定阻止你!”
阮玉清頓時失笑,爲什麼呢?無論多麼危險、嚴肅的情景,你都能讓我感覺像平常一樣。不行啊...!風...這個時候我該去享受死亡所帶來的興奮...
可是凌風卻似沒有察覺阮玉清此時的心情,他又問出了另一個問題“玉清,這把弓應該有名字吧,作爲它的主人,不知道它的名字怎麼能行?”
“名字?”阮玉清沉默了片刻,才接著道:“以前叫什麼都不重要,風,從它屬於你的那一刻開始,它就不是過去的它了,作爲主人,你爲它取一個名字吧”
這回換凌風沉默了,阮玉清以爲凌風去想名字了,就沒有管他。但凌風此時卻是在想一些別的,他想要阮玉清自遇到他以後便變得和以前不一樣,拋卻以往的信念,堅強地活下去;可是他也怕,他也怕他變成了她活下去的障礙。
而如今,前面的希望沒有達成,後面的結果逐漸變得他也沒有辦法控制的地步,如今他也只能盼著這一戰之後,阮玉清能夠平安無事,司徒翰臨能夠用他對阮玉清的那份愛,來感化阮玉清,讓她能夠爲了愛而存...
想到了這裡,凌風忽然低聲念出了兩個字“司清”
注意力在其他地方的阮玉清沒有聽清凌風說的話,便追問道:“風,你剛纔說什麼?”
凌風笑著回道:“名字想好了,它以後就叫司清”
“司清,這個名字可不符合這把弓”
“你有意見也不行”凌風不講理道:“這把弓是我的,它叫什麼都是我說了算!”
“好好,你說了算”阮玉清帶著寵溺道:“以後它就叫司清,誰都不能有意見”
“嗯!”凌風嚴肅點頭後,又不說話了。阮玉清精力有限,凌風不說話,她也不便將注意力放在凌風身上,全神貫注地辦自己的事。而凌風依舊盯著那把長弓,想著很多很多的東西...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事,他只需要毫不猶豫地去做那些他認爲對的,他想做的事,就是正確的選擇!
即使是緩慢前行,阮玉清和凌風還是到達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皇城。但是宮牆外,早已被京城駐軍團團圍住,阮玉清連靠近都靠近不了,更別說傳遞消息了。
靠近不了,阮玉清也沒有硬往前湊,她悄聲爬上了離皇宮最近也最高的一座樓宇。凌風本來以爲阮玉清拿司清是爲了殺敵,可是如今看來,它的作用不止是用來殺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