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往上一挑,梁建芳的情緒還是沒有多大的變動:“你當然可以盡情地罵我。但是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捍衛我自己的生活不被摧毀,僅此而已,我能原諒我做過的所有事。”
遁入了無邊無際的崩潰中,陳圖的眼睛瞪大得驚人:“那么我的孩子呢,我和伍一的孩子呢!他到底犯了什么錯,你要對他下手!”
手覆在膝蓋上,梁建芳的聲音徒然變得陰郁:“不僅僅是小玉,所有阻擋我前進,或者是企圖將我的生活往后拖拽的人,都該死。圖圖,你也別怪我,要對伍一肚子里面的雜種下手。畢竟,只要它被生了出來,它就有可能來搶我的東西。我為現在的生活付出了多少的代價只有我自己清楚,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毀掉這一切。”
拼命地搖了頭,將梁建芳覆在他臉上的手狠狠地甩開,陳圖的臉揚起來,對著天花板,他的聲音尖銳并且凄厲:“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些聲音,被天花板倒射回來,撞出層層糾結的回音,傳來我的耳膜中,震耳發聵,也徹徹底底刺痛了我的心。
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可是我的眼睛翻了翻,我依然沒有多余的力氣,只能在濃濃的無奈中,煎熬地目睹著這一切。
就在這時,劉承宇用腳跟狠狠地撞了撞椅子,他呲著牙,睥睨著梁建芳:“你一直都可以站起來,一直都可以走路,是不是?你為什么要裝作癱瘓?”
目光在劉承宇的臉上游弋幾秒,梁建芳直接無視了劉承宇的提問,她再度把視線的焦點落在陳圖的身上,她輕笑:”圖圖,看在你懵懂喊了我十幾年媽的份上,媽在向你徹底討要你即將從我手上剝奪掉的東西之前,先送你一份大禮。別太感激我,畢竟這也不算是特別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不過,它對于你而言,很有意思,必定讓你印象深刻,甚至終身難忘就對了。“
我總覺得,梁建芳這番話里面,暗藏著深深的惡意,接下來她不知道會怎么樣對待我們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獵物。
寒意襲擾爬上心頭,我在挪動間,陳圖已經眼簾收斂住,他的眼角還是紅得讓我看著發悚,他盯著梁建芳,咬牙切齒字字咬緊:“你現在送我什么,我后面會翻倍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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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圖的話還沒說完,梁建芳的手已然覆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巴。
輕輕搖了搖頭,梁建芳的嘴角滿滿得意的笑容:“不,圖圖,這一次,你得承認你自己的落敗。我給你的禮物,你肯定無法翻倍還給我。不過沒關系,我能原諒你虧欠我這一次。”
嘴輕輕揚成一個均勻的弧度,梁建芳繼續的話越發意味深長:“圖圖,你知道你什么都好,但你有個特別致命的弱點嗎?你和小玉一模一樣,總是把那些所謂的情,看得太過于重,于是這些東西,早晚能害死你,害得你永遠無法抽身。我實在是不忍心我梁建芳帶出來的孩子,還這么愚昧地活著,所以我今天必須要教會你一件事。”
站了起來,梁建芳拍了拍手掌,她沖著門那邊:“盧周,你進來一下。”
那道緊閉起來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盧周閃了進來,他很快把門帶上,插上門閂。
慢吞吞地踱步回到輪椅上,優雅從容地坐下來,梁建芳一副統領全局的勢頭,她的目光落在我帶過來,在打斗中被隨意丟到了一旁的軍刀上,卻是對著盧周說:“你去撿一下那把刀子。”
盧周剛剛將軍刀揣在手上,梁建芳再度發號施令:“走到伍一和小段那邊去。”
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似的,盧周全憑著梁建芳的操控,他在我和小段的身側站住,他手上的軍刀發出一絲的寒光。
幾乎是異口同聲,劉承宇和陳圖不過是差幾秒的時差,他們咆哮般:“你到底要做什么!”
又是同一時間,他們兩個人同時發力,卻于事無補。
眉頭蹙高,擰成一團,梁建芳不悅:“怎么這么吵鬧?”
循著她這話,盧周就隨手抓了一些布條揉成一團,把陳圖和劉承宇的嘴巴全部塞上了。
似乎很滿意盧周這么靈敏的配合度,梁建芳朝他投去一個贊賞的目光,她又從輪椅上站起來,三兩步走到陳圖身邊,她的手放在陳圖的肩膀上面,連連拍了四下,她說:“圖圖,你今晚過來這里,無非是想從我的手里,把一些膽大卻愚蠢的人救下來。雖然你這幾年以來,一直在算計我,做夢都想弄死我,但你好歹是我帶大的孩子,我心軟,看不得你空手而歸。這樣吧,我現在給你個機會救人。”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梁建芳轉而對盧周:“你把伍一和小段拎起來。”
我和小段,雖然身高都挺高,但我們瘦,兩個人加起來,肯定沒有超過兩百斤,盧周沒費多大的力氣,就把我們拎扶著,強迫我們站了起來。
似乎猜到了什么,我的內心掠過濃濃的恐懼,我在拼命用身體護著小段的同時,不斷地想用目光與陳圖的目光匯集,我想用眼神提示他,等會如果這個老妖婆讓他在我和小段之間選,他一定要選擇小段!
而陳圖,他也不是那種愚笨的人,他應該也意識到梁建芳是想讓他在我和小段之間選擇一個,他的眉頭擰成結,臉皺著痙攣成一片,他躲開了我的眼神。
我越發的煎熬與焦躁,我不斷地用舌頭去頂那些讓我無法發出聲音來的布條,可是收效甚微。
這時,梁建芳的聲音傳入耳際,尖銳而刺耳,果然和我猜測的沒任何差異,她緩緩說:“圖圖,現在盧周手上有把軍刀,這刀,還是你老婆帶過來的,她剛剛身體力行,用自己的手臂,為我演示了一番,我才知道,那刀鋒利得很,總之它是把好刀。現在吧,你就選一個你最想救的人,至于被你放棄的可憐蛋,就讓她徹底嘗一嘗這把刀的滋味好了。嗯,得捅在腹部上,這樣才能見識到這把刀子真正的威力。”
梁建芳的話音剛落,盧周就用我的軍刀割開了將我和小段捆綁在一起的那根繩子,由于慣性,我和小段同時踉踉蹌蹌東倒西歪了好一陣,才勉強站穩腳跟。
但是盧周的手一撈,將我們扯動著,并排靠在了一起!
勾起的唇滿含笑意,梁建芳飛快地把陳圖手上的布團摘下來,她再用力拍他的肩膀:“圖圖,你選一個。你是要選你的老婆,還是選那個完全是因為你老婆的緣故,才出現在這里的無辜的小段?”
仰起臉,陳圖對著梁建芳怒目而視:“你這個人渣!我不會放過你的!”
冷淡笑笑梁建芳揮了揮手,朝著盧周:“看來某些人,還是沒有分清楚局勢,這樣吧,你給那兩個可悲的等著某些人拯救的女人,一人扇三個耳光子。”
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盧周的手很快抬了起來,作勢要往我的臉上抽來。
瞪著盧周,陳圖從牙縫里面擠出一句:“你敢打伍一或者小段試試!”
微微咧開嘴,盧周如同行尸走肉,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地看著陳圖:“我今晚敢出現在這里,我就敢做任何事。”
手飛快地落下,在我的臉上連連掃了三次,我的臉火辣辣的痛。
緊接著,盧周又朝小段的臉上抽去,伴隨著那些清脆的聲響,我看到小段的眼淚被甩了出來。
可是她的倔強和堅硬,也超出了我的想象,她兩邊的臉頰鼓起來,像兩團小小的包子,她拼命地抽了抽鼻子,那些痛出來的眼淚,很快消隱不見。
像是瘋了一般,陳圖咆哮:“盧周你敢動她們試試!你有本事就給我試試!!”
冷清漸露,盧周已經不等梁建芳發號施令,他已經用刀子,抵在我的臉上,他掃了陳圖一眼:“陳圖,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兔子被逼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是我。你要選快選,你再啰嗦一句半句,我就私人贈送你一個套餐,我直接把伍一這張長得讓人心動的小臉蛋,給毀了,讓她變成一個丑八怪,讓她生不如死!”
說完,盧周加重了力道。
刀尖發出來的寒,貼在我的臉上,我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子,恐懼覆上心頭,可是我卻沒有表露出一絲的膽怯,我反而是用眼神怒視著盧周,繼續用舌頭去頂弄那些布團。
盧周再次用力,被刀尖抵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痛,我不知道我破相了沒有,但陳圖的眼睛已經變得血紅,他的唇咬出了血,沁在他的嘴角邊,滿滿的觸目驚心,他的語氣里面,全是挫敗和愧疚:“小段對不起,小段,我對不起你。伍一是我的妻子,我曾經在生死關頭放棄過她一次,這一切,就算讓我永遠活在愧疚救贖中,我也不能再放棄她。小段,我對不起你。我以后會想辦法還給你,我一定會做到的,我真的不能再放棄伍一,我真的不能再這樣了。”
小段連連“唔唔”了幾聲,好像是在回應著陳圖。
拼命地躲開我和小段的目光,陳圖把臉垂下,他的聲音似乎沒有什么底氣,卻又有點兒掌控全局的霸氣:“我選伍一!梁建芳你最好別給我玩什么別的花樣!”
漫不經心地勾唇,剛剛一直沉默看戲的梁建芳,淡淡然:“你確定?我給你三十秒考慮清楚。”
我的骨頭里面,像是被人塞滿了棉花,我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但我的舌頭,卻像是如有神助一般,成功地把那一團讓我無法說話的布團頂得掉在地上。
貪婪地大口大口吸了幾口氣,我沖著陳圖,可能是出于緊張,也可能是已經透支了所有體力,我的聲音失真到有些顫抖:“陳圖,如果不是因為我們,小段今天晚上根本不可能在這里!她不應該被卷入這一場荒謬中。如果我們之間真的能有一個人可以好好的離開這里,那個人必須是小段!”
依然無所不用其極地躲避著我的視線,陳圖的頭埋得更低,他的聲音也是那種讓我心澀不已的微弱掙扎,低低的,猶如從地板中發出來一樣:“是我做的不好,才讓你和小段身陷在這種地方。伍一,這一次我想徹底遵從我的內心。我選你,不管在誰和你之間做出抉擇,我都選你。”
我的瞳孔睜大,我的聲音越顫抖,越失真,甚至嘶啞得有些模糊:“陳圖,小段她懷孕了!她是個孕婦!她懷了孩子,她可以當媽媽了!你能不能別讓發生在我身上的悲劇,重新發生在她的身上!我到現在為止,雖然還不知道為什么梁建芳這個瘋女人會把我引到這里來,但我不是傻逼,我猜得到你的手上有她想要的東西!她想要什么東西,你給她!換小段安然離開這里!我求你了!”
臉微微抬了一下,陳圖的眉頭皺成一個深深的結,他再望了望我,再看了看小段,他的嘴連連抽搐了好幾下,他轉臉,沖著梁建芳,他的語氣很淡很輕,卻重若千斤:“你讓伍一和小段離開這里,我不但可以把你參與洗黑錢的證據給你,我還可以把漫游國際全部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