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滄推門而入,房內(nèi)藍術(shù)正拿著水晶球看戲。
“董姑娘,這出戲精彩吧?”藍術(shù)念了個咒,解開障眼法。
一下子,楊滄又變回了董纖纖。
董纖纖的臉色很難看。
基本上可以用面如土灰來形容。
“你現(xiàn)在還執(zhí)著于那些小情小愛嗎?都是騙人的。”
此刻,藍術(shù)的聲音格外刺耳,董纖纖捂住耳朵。
“不過,他對你也是真心實意,可惜啊,他志向高遠,你還是不及他的目標重要。”藍術(shù)對她的怒目相向不予理會,自顧說下去,“我教圣姑也不是不可成婚,你母親就是個例子。可惜,有上古神將血統(tǒng)的只有莫家一脈,你的這位夏公子與你沒戲。”
“去他的沒戲,鬼才想跟他有戲。”董纖纖揪著裙子,一面罵一面忍不住掉眼淚,“騙我,一個個都騙我,一個個都跟我裝傻,把我當(dāng)傻子在耍。”
抹了把眼淚鼻涕,她抽噎道:“我是不聰明,不漂亮,可我以前很漂亮的,雖然沒他前女友好看,可他也不能欺騙我。”
藍術(shù)翻白眼,女人就是女人,夏弦月瞞她的事豈止這一樁,她偏就抓住這事不放在糾結(jié)。
“對她余情未了,還準備要舊情復(fù)燃,為什么還要來招惹我,夏弦月你這個大混蛋。”董纖纖哭的兩眼紅腫,像只楚楚可憐的小白兔。藍術(shù)被她哭得心煩,再看她這副模樣也不忍心,只好安慰她:“好了,好了,你看清楚他對你誠實,你就不要猶豫地放棄他,跟我回水月教做圣姑,不會虧待你。”
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不哭?董纖纖任自己又放肆地哭了好一會兒,只覺得自己真是個缺心眼,還真的傻傻地相信“坦誠”是戀人間最基本的條件,沒想到根本是屁話。
什么夏弦月和皇六子,再也不關(guān)她的事了。
沒形象地擦干凈鼻涕,董纖纖睜著紅腫的雙眼詢問:“我可以回去嗎?”
“你還想回去?”藍術(shù)驚訝地看著她,“你不怕他繼續(xù)騙你啊。”
“不怕。”
董纖纖站起來,昂首挺胸,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理直氣壯:“我要跟他分手。”
“當(dāng)面跑一趟,你不怕他攔著你不讓你走?”藍術(shù)隱隱有了笑意,突然覺得這姑娘雖然不淑女,但也是豁達之人。
“反正你肯定會救我。”
董纖纖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眼神悲傷,笑得凄楚:“我只想給自己留點自尊,最起碼不用像傻子一樣,等到他要跟別人結(jié)婚,才知道自己愛的人有多渣,那更杯具。”
藍術(shù)打住話頭,不再說風(fēng)涼話。
董纖纖別過頭,揪著胸口,潸然淚下。
夏家別業(yè)。
澄心正抱著小白曬太陽。一直瞇眼的貓突然喵喵大叫,從她手上跳下來,興奮地跑向門口。澄心急忙跑出去追,不料,小白正被人抱在懷中,親昵地往來人懷里蹭,原先沒精神的貓臉,此刻非
常賴皮和歡樂。
澄心鄙視這只色貓,面上卻是喜悅,因為她家小姐回來了。
董纖纖邊走邊和小白玩鬧,不時碎碎念:咱們得一起離開這兒了。正在亂想,城西南去稟報夏弦月,迎面便遇上他們。董纖纖朝他們微笑打招呼:“不好意思,我在書店看本書,就忘了時間。”董纖纖知道這次的角色一定要演好,不能讓他們看出她已恢復(fù)記憶。
夏弦月看她平安回來,面上神情又是無憂無慮,他松了口氣,又不免擔(dān)憂:排查了杏紅樓也找不著假扮阿滄的人,不僅把阿滄氣壞,還讓他隱憂秘密外泄。尤其是怕她知道他騙她。
“餓了嗎?等你用晚膳。”心存疑惑,他還是微笑著拉起她的手。她不好意思地指指澄心他們,抱著小白先行,中氣十足地喊著餓死了,看得澄心一陣悶笑:“三少爺,我們白擔(dān)心了半天,只要小姐肚子餓就會跑回來!”澄心揚了揚手上的書,一臉欣慰:“小姐一點也沒變,還會給我買喜歡的書。”夏弦月斂眉沉思,眼中的擔(dān)憂漸盛。上一次她離開夏家前,也是送書給澄心。
吃飽了一定得散步,夏弦月陪她在園子里晃蕩。她的側(cè)臉沐浴在月光星輝里,不說話的時候很恬靜,一旦開始想問題,或是發(fā)表言論觀點,表情變得生動起來,清秀的臉蒙上讓人動心的光彩。所以,即使她不是展飛瀾的妹妹,展飛瀾發(fā)現(xiàn)她的好后,還是會心折。
“怎么了?”手被他握得緊,董纖纖莫名其妙。
“你在這里真好。”夏弦月真心答道,董纖纖笑道,“我走了你會不高興嗎?”
“不會。”夏弦月態(tài)度堅決,“我會千方百計留下你!”
如果今天以前你跟我說這話,我一定感動地流眼淚,可現(xiàn)在怎么只有諷刺的感覺?一個要娶別人的男子還對自己表現(xiàn)情深意重,董纖纖覺得惡心。夏狐貍狡猾聰敏,她敵不過他的算計,但最起碼她知道坦誠和相信,于他而言,不過是她白癡,可以任他隨意耍玩,就因為她選擇信任。即使你一早就知放我一人在展家不會有大礙,我的提心吊膽和無助不甘,讓我不能原諒作為籌碼被抵押。
你若無情我便休。決定好說再見,董纖纖不再有矯情的想法,神情無辜而認真:“可是,我想回展家,也不想你挽留我。”夏弦月只當(dāng)她在開玩笑,柔聲問道:“纖纖不喜歡這里嗎?”
“不喜歡。”董纖纖語氣堅決,“我這兩天仔細想過,我沒有過去的記憶,我們的事也都是由你告訴我,可是,我努力嘗試回憶,還是找不到對你的感覺。”
“抱歉,用今天看的書形容我要和你分手。”
分手等于再見關(guān)于再也不見。
董纖纖的意思再清楚不過,夏弦月面色沉郁,臉上的笑意已徹底消失。董纖纖沒被嚇到,卻覺得萬分可笑。既然決定了要向她攤牌,何必還要在她自動求去的時候作出這種表情,他沒有去演戲真浪費。可笑,堂堂六皇子,雄心壯志,豈會去
做那些降格調(diào)的事?只有她會相信跟自己鬧著玩的人只是“夏弦月”,他叫她“笨蛋”不是白叫的。
董纖纖垂首,掩飾眼底的傷感,淡淡道:“我們就到這,再見。”她轉(zhuǎn)身,“小白是我的貓,我自會照顧它。”低低的笑聲自耳畔響起,董纖纖被迫仰著頭接受他嚴厲的審視,力持鎮(zhèn)定的面上,額際的細汗?jié)B出,緊張滲透每一個毛孔。夏狐貍,你到底想干嘛?
抓著她的脖子的手使力將她拉近,平素的溫雅的俊顏此時沒有一絲溫度,湊近的呼吸,冰冷柔軟的唇貼上她的臉,不顧她的反抗掙扎將她抱得緊。董纖纖的嘴唇麻,舌頭麻,心更麻,只有不停地用雙手捶打他,卻無濟于事。
“喵”小白纏住他的腳,利爪抓過他的褲腳以解救主任,但它太弱小,被人一腳踢開,摔得又遠又狠,只能不斷慘叫喵喵。
董纖纖心疼寵物,反抗更激烈。突然想起以前女子防身術(shù)的招式,她領(lǐng)子已被扯開,白嫩的肌膚因他粗暴的舉止留下痕跡,特別是鎖骨附近的點點紅痕,諷刺她的膽小,而她竟拿不出勇氣面對困境。
她一咬牙,抬起膝蓋用力頂上他的下盤。夏弦月機靈地避開,一臉嚴肅的警告:最毒婦人心,你想讓你夫君變太監(jiān)嗎?
“我呸!”董纖纖抱起受傷的小白,又心疼又委屈,還得裝出彪悍的模樣來應(yīng)對“你這只亂發(fā)情的狐貍,閹了最好!”
夏弦月卻不生氣,原本冷酷的臉又恢復(fù)了笑容:“董纖纖,你果然都記起來了。”
下意識地捂住嘴,董纖纖這才知道他故意的。因為只有她會指罵他是只發(fā)情的狐貍。
你你你了半天,董纖纖挫敗不已,蹲在地上畫圈圈。夏弦月也陪她蹲下,小白雖然沒受重傷,哀怨又害怕地躲在董纖纖懷里。
“所以,你怎么可能不喜歡我?為何要騙我分手?”夏弦月接住她眼角劃下的淚珠,隱憂更甚,難道真的是……
眸光一沉,他不怕她知道那個秘密,卻害怕她不再信任他,不再要他。
“夏弦月,我是個笨蛋,上輩子沒談戀愛,這輩子談的初戀也不單純。我連他的身份也弄錯了。”董纖纖苦笑,“我啊,不是什么絕世大美女,幸好你對我的感情也不是很深,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狗血劇情對我們不成立。”
董纖纖吸吸鼻子,“我不會礙你的事,你也給我留點自尊,我們就這樣。”
夏弦月正想阻止她繼續(xù)自說自話,突然他的意識一模糊,只來得及看見她笑著流淚。
該死的,她竟然把迷藥抹在唇上,怪不得剛才她捂住嘴,是把剩余的藥量擦掉。
“纖纖……”
“這藥叫緣分,它和忘憂草不一樣。”董纖纖輕輕答道,“你只會忘記我。”
一身藍衣教袍的人站在身后:“圣姑,啟程吧!”
當(dāng)夜,夏家三少爺被發(fā)現(xiàn)昏迷在庭院里。還有一個女子和一只貓,就此失了音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