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凡、賀承飄、柳飛龍三人會意,迅速聚上,元凡踩上陸熾陰肩頭,二人彷如一塔懸立。賀承飄、柳飛龍閃往旁邊,一前一后,賀承飄掌貼柳飛龍后背,臉容緊繃,掌中氣勁泛動,源源不斷地貫入到柳飛龍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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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崆云見識廣博,一眼便識穿此陣法。此乃最簡單的“劍盾陣”,元凡和陸熾陰一上一下便是陣法之中的“盾”,賀承飄和柳飛龍一前一后是為“劍”,一主防一主攻。擺布并不像其它陣法那樣繁復,卻恰恰最適合四人使用,能將戰力發揮至極致,尤其是現在四人正當力竭,此陣一成便可互相借力借氣,集腋成裘。
戰陣一成,四人的戰力瞬間可至最大化。
陳如風重握怒風劍,雙目緊凝,綠光鍍滿劍身,似是要與主人盡力并肩一戰,哪怕強敵凌于面前,也無有懼意。
伴隨一聲厲喝,陳如風持劍沖擊,劍光大作,率先朝柳飛龍猛斬而去。劍影數道幻出當先落下,氣勁鋒銳直削擊至,仿佛雪水灑落般漫向柳飛龍。陸熾陰與元凡后發而至,元凡手中鋸刃抵上,鋸齒上的寒芒將氣勁鋸開成碎末,然后二人身子往后一收退,柳飛龍與賀承飄飛身接上,柳飛龍一掌拍出,此掌力蓄萬鈞,掌影倏然張大,便仿佛將大山舉起扔過來一般。陳如風一劍刺上,只覺劍尖劇顫,連忙加催劍氣,綠色劍氣隨劍揮動,偏偏化不開那掌勁,陳如風只得作罷退身,不敢再輕舉進攻。
二人作劍,二人作盾,攻守自如,陳如風若然攻來便陸熾陰、元凡迎上,將他擊退后柳飛龍、賀承飄如劍前來追砍,陳如風一時破不了此陣,怒風劍連挑直刺,均不奏效。急怒之下怒風劍橫斬而出,劍罡如鞭劈出,卻依舊被元凡一鋸割裂,還要閃避柳飛龍與賀承飄的反擊。
一擊不成,陳如風再出一擊,劍勁貫滿怒風劍,身化疾影掠去,心料元凡必然來擋,劍身斬劈而下,劃出碧綠劍光絞在了鋸刃之上,力圖以深厚的真勁去破掉元凡與陸熾陰的這一面“盾”。哪知元凡鋸刃上卻有紅光溢出,血氣驟滿,陳如風的怒風劍已被鋸刃狠狠吸附著,一時無法穩著,竟隨鋸刃搖擺不定,似是受鋸刃所制一樣。另一面柳飛龍、賀承飄已經趁機襲來,柳飛龍殘影千化掌連出,層疊掌影甩下。
群英看得大氣都不敢出,剛剛陳如風還穩據優勢,現在四人一擺陣法卻讓他如此焦頭爛額,若這一掌吃中怕是就要落敗收場了。尤以天風幫一眾人最為心急,凌小玉唾口大罵道四人恃多凌少,可陳如風有言在先同意,此時凌小玉的話語并無多大作用。
危急之間,陳如風只得放手舍掉怒風劍,任它粘在元凡的鋸刃之上,自己身法若疾電先行閃開,待掌影擊空后又迅速閃疾回原位重新握住了怒風劍劍柄。
“不愧是天下第一身法輕功縹緲功!”眾人皆嘆道,剛剛一眼只見鬼魅閃動,不似人影,卻在掌勁幾乎貼身之際安然避過,確實是厲害。
但陳如風依然危機未解,怒風劍如膠似漆地粘附著鋸刃,陳如風又死死握著劍柄不放,整個身子便雖鋸刃動而動,像是被人捏在手中任意擺弄的絲帶一樣,不斷在半空蕩來蕩去,深陷被動之中。
作為“劍”的柳飛龍與賀承飄從旁伺機側擊,陳如風又要時刻提防,不斷化影閃開,再重新握住怒風劍,險象迭生,好幾次幾乎就要被掌勁擊中。
長此下去,縱使陳如風得以借用魔氣,終究還是會力氣耗盡。
陳如風再度避開一股掌勁之后,一手猛扯著怒風劍,奮力一拉,身子沖前,一掌伸出,綠氣貫滿掌心,只見他疾厲地一揮掌拍落到怒風劍劍身之上,劍身大震,就連元凡都被震得渾身一抖。怒風劍在這巨大掌力一推之下得以掙脫,陳如風執著怒風劍往后倒飛,同時揮劍虛斬,劍光閃耀盛綻,將那沾在劍上的血光悉數除去。
但陸熾陰等人已經扭轉優劣,此消彼長之下陳如風頹勢漸露,反觀對面陣法穩固如舊,毫無亂意,“劍”如“盾”氣勢如虹,只是忌憚陳如風會作強弩之末的垂死反擊,才靜觀其變,不主動出招。
“陳如風這次怕是敗了。”文子成有點幸災樂禍地說道,但君莫笑與藍玉兒都在緊張地著戰局的發展,似是沒聽到他所言。
“不對。”君莫笑道。
“怎么?陳如風一人能夠破去這個‘劍盾陣’么?”文子成嘴角一笑,畢竟一直以來他跟陳如風沖突不斷,是敵非友,雖然現在赤魔圣壇意在將他捧上天下盟盟主之位,他卻嗤之以鼻,不情愿地與陳如風共立一方。
藍玉兒嬌艷欲滴地笑道:“你看他的眼睛。”
文子成定睛一瞧,果真陳如風的雙目中有異變,一圈圈紅芒漸漸加深,仿佛幽獄當中偷偷窺視的兩束血光,讓人毛骨悚然。
“看來是‘延魔丹’都無法幫他穩住心志了。”君莫笑淡然道。
“因為久攻不破‘劍盾陣’,他心中的怒意終是沖破了禁制,讓魔氣把持了他的心。”藍玉兒解釋道,文子成立刻明白地“哦”了一聲,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陳如風身上。
不知不覺間,陳如風已經齜牙咧齒,顯出一點猙獰之色來。
陸熾陰四人忽然感到陰森的勁風撲面而來,一陣不安之感莫名其妙地在他們的心中蔓延。
怒風劍輕輕在面前劃過,綠風躁動地旋繞著劍身。
山雨欲來的氣氛,在周圍肆虐著。
說不出的沉悶,所有人都望著陳如風手中的怒風劍。
舉劍,風更盛,更森然,仿佛有一張張魔鬼的臉孔從中生出,桀桀地笑個不停。
四人均被陳如風身上莫名而出的氣勢當場震住,陣法再也不如剛剛那般緊湊,顯出眾多松弛之處。
兇暴的旋風陡然卷嘯起來,以怒風劍為中心,咆哮翻涌,如同游蛇纏繞,風龍逞威,連天上白云都要退讓幾分。
一時間,風云變色,似乎世間上的風盡入了陳如風的掌控之內!
劍掃蕩斬出,便是橫掃蒼穹,神龍擺尾,旋風劈落!
無數漩渦驟現,狂風呼號大作,圍觀的群雄都不得不舉袖遮擋。
綠光如海浪劇旋,圍繞著陸熾陰四人,在他們眼中,這些綠光便如游魂野鬼般可怕。
風卷殘云,斬入四人戰陣之中,四人在暴風之中像是被無數無形手掌擊中,再也穩持不了陣法,墮入旋風龍卷之中。
風氣交織,宛如捕魚的漁網一樣,載住了四人。
陳如風高居半空,目光暴戾,狀如兇靈,昏暗之中雙目的紅光尤為劇盛。
澤崆云見此異狀,面色大變,“不好!魔氣影響了他的心志了!”
怒風劍在他手上便像號令天下的棍棒一樣,只要一揮,萬物皆要臣服于他的腳下。
“轉!”口中暴然喊出,交織起來的風氣渦流便如他所令,急劇地旋轉起來。綠光如影,轉速極迅,晃得人眼睛都快花了。
風網之中的四人苦不堪言,如同身陷暴怒汪洋之中的漩渦的小舟,只覺腦袋像不斷地被人拳擊著,疼痛欲裂,又覺頭暈目眩,折磨到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怒風劍劍鋒也在急轉著,劍轉得愈快那張風網便轉得愈快。
“服不服?!”陳如風厲聲暴喝,聲音如雷鳴,威嚴不可觸犯。
劍鋒靜止,風網也停止了旋轉。四人腦袋沉重一片,猶如被萬斤巨石壓著一般;雙目不能視,眼前盡是模糊之景,心念道這一種天旋地轉再來一次的話便會要了他們的性命。
群英看到此情此景,個個一臉驚恐,看到雙眼發紅的陳如風,頭皮更是發麻起來。
元凡和柳飛龍的雙手掙扎了一下,無奈風力吸噬得厲害,無論他們如何用力都無法起來,加之他們正頭重暈眩,全身氣脈大亂,連真氣都提不到一口來。他們回想起剛剛將他們當作風車那樣瘋狂吹轉的折磨,心里實在承受不起,連忙嘴口賣乖,用僅剩的力氣高叫道:“我們……我們服了……”
陳如風目光寒光一掠,冷哼一聲,怒風劍輕輕一撥挑,二人便像被人從背后一腳踢飛,拋出了風網外。
“你們呢?”陳如風劍尖指著還在風網內的陸熾陰和賀承飄二人,語氣之中藏著十分威脅。
賀承飄眼帶瑟縮,怯怯地望著陳如風的兩只紅目,好漢不吃眼前虧,又見周圍的道:“我也服了!我也服了!”
劍尖輕撥,賀承飄便如那二人一樣拋出風網外。賀承飄如獲大赦,要不是頭沉沉腦暈暈,就要跪下來對陳如風磕頭叫爹了。
“你不服?”陳如風劍尖緩緩地轉動著,那張風網也開始隨劍緩緩轉起來。
陸熾陰本就是一個倔強之人,那肯屈服在陳如風的武威之下,先鄙夷地瞪了癱在地上那低聲認輸的三人一眼,隨即牙關緊閉,嘶嘶地對陳如風吼道:“我不服!”
陳如風雙目瞠大,更為猙獰,狂怒地笑道:“好!”
怒風劍轉速加劇,風旋渦再起,綠光飛速地盤繞起來。
“啊——”這一次風轉更迅,陸熾陰緊閉雙眼,依舊無法止住頭暈目眩之感,宛如萬蟻蝕腦,胸悶欲吐。
“服——不——服?”陳如風滿臉青筋暴起。
“不!服!”陸熾陰倔強依然,風聲急呼,刺得耳膜生疼不已,陸熾陰只得捂住雙耳,身體像被夸張地玩弄著的陀螺,隨著風網轉成一團亂影,慘不忍睹。
陳如風大吼一聲,旋轉著的劍每隔一會便上挑一次,陸熾陰的身體就會隨著往上躍起又下墜,如同放在炒鍋上拋炒著一般,極盡侮辱之能事。
群英見陸熾陰慘烈如斯,已經驚得不能出聲,瞠目結舌,心頭彌漫著一陣對陳如風的恐懼。
忽然,一道純白的劍光疾過半空,撞在了怒風劍上,怒風劍頃刻停止了轉動,風網便隨之而止。
澤崆云身若疾電擲出,手中若虛空握劍,干脆地一斬落,風網綠光盡碎成末,須臾間便消失干凈。
“陳幫主,夠了。”澤崆云一把扯過陸熾陰,他的衣衫早已盡被風刮破,頭發散亂,面滿土灰,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乞丐一般,昏死過去了。
陳如風看著澤崆云,雙眼的紅芒漸漸淡褪了下來。
“盟主,我也是意在立威而已。若是日后當上天下盟盟主卻不能服眾,行事起來將甚為麻煩。”陳如風雙腳觸地,收劍入鞘,與澤崆云冷冷地對視著。
陳如風手一高舉,厲聲喊道:“還有哪個人是不服的?”
在場之人見陳如風剛剛如此殘酷的手段,還有哪個敢出聲,一個個噤若寒蟬,閉口不語。
澤崆云心中主意動搖,事因剛剛陳如風魔性發作,手段兇狠,若是讓他當上盟主恐怕會令整個天下盟都籠罩在他的陰霾之下。但自己早已開口同意,若此時反舌將難以跟諸人交代,只得暗自嘆氣。
陳如風環顧四方群豪,咧嘴獰笑,“沒有了吧?”
鴉雀無聲。
“我不服!”遠處傳來一道寒寒的聲音,眾人目往聲源處看去,只見一行人的身影若隱若現,正向此處急步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