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番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邁出半步的腳,也在空中停住了。
怎么可能不是他?
這件事情不是都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了嗎?
一旁的李銘,剛剛抬起的手掌,也在眾人的目光之中,訕訕的放下。
吳迪因為父親的關系,所以是認識楊番的,他知道這個番不是那個帆,但耐不住底下人對自己異樣的目光。
還是看了一眼手上的獲獎證書,又十分慎重的再次說道:“本屆全國銀獎杯獎的獲得者是,楊帆,帆船的帆。”
他又重復了一遍,還故意點出這個帆,眼睛又看了一眼,坐在前排,有些雙目無神的楊番。
這個表現(xiàn)很明顯,就是在說不是你,你就別湊什么熱鬧了。
底下的觀眾摸不著頭腦,不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評委們,卻在嘰嘰喳喳的說些什么。可能是顧及臺上的影響,卻又趕緊閉住了嘴。
禿著腦袋的中央廣播電臺吳副臺長,拿著手機打了好幾個電話,臉上滿是黑線。
這件事情必須確認清楚,你說要是旁人也就罷了,那可是自己的兒子,要是在這么簡單的一件事情上面失誤了,那得造成多大的影響啊?
臺下,呂副臺長老臉都僵住了,他覺得非常尷尬。剛才,還和自己的那些同僚說楊番怎么怎么好,這下子轉眼楊番便楊帆,他是尷尬的不行了。
角落的位置,黃玉小臉上滿是興奮的氣息,兩只修長的手臂搖著楊帆的手,一臉興奮激動的說道:“楊哥哥,你聽到了沒有,人家說的是你,不是那個楊番啊!”
雖然知道是高級福袋帶發(fā)揮了作用,但這么奇妙的事情,還是把楊帆搞得愣了一下。
“啊,不是說是那個楊番嗎?”張姐看著一旁的老主播,語氣中盡是詢問的意思。
“呃,我也不知道啊,不過,不管怎么說,先上去再說吧!”老主播找了個臺階,他哪里知道這件事情這么神奇?
“對啊,管他呢,咱們先上去,把這個獎杯拿到手里再說,其他事情,先不管。”有人也開始出主意,希望楊帆上去拿這個獎。
楊帆被眾人說得有些心動,就準備上臺去領獎,可當他剛剛站起來還沒走幾步,就看到從后臺有一個工作人員跑了出來,和臺上的吳迪交流了幾句。
然后,吳迪就把獲獎證書和獎杯交給了對方,拿到東西的工作人員匆匆跑到后臺,揚帆同時也注意到評委們和吳副臺長,都消失不見了。
這么明顯的一個事故,大家多多少少都看出了一些貓膩,但這里畢竟是中央臺的地方,點出來的話,那也是自找不痛快。
臺上的吳迪打了個呵呵,看了一眼古都省臺的方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那個,咱們這邊出了一點小插曲,大家先等幾分鐘,我們讓評委團和主辦方處理一下問題哈!”
前臺,吳迪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臺下的人卻是議論紛紛。
“出什么事了,難不成是獎杯的獲得者臨時變卦了?”
“照我看啊,說不定是評委臨時變卦了,想改一下呢。”
他們就算再怎么想,也想不出來竟然是因為名字寫錯了引發(fā)的糾紛。
后臺,jiǔ .píng委們,全部都聚集在一起商量著事情。比較年輕的宋小姐在前臺,和主持人配合著,為他們爭取時間。
吳副臺長挺著自己肥碩的肚子,身后跟著一個國字臉的中年人,正是呂副臺長。
跟在領導后面,呂副臺長進了后臺,看到評委們正在商量事情應該怎么解決,心中非常不爽。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臺里明明推薦的是楊番,自己和頒獎那邊的工作人員也聯(lián)系過,而且是再三確認過這個事情的,怎么可能出現(xiàn)紕漏的?
那小子就算是后面有人,勉強拿了一個額外提名的機會,但是這也是有潛規(guī)則的呀,像這種額外提名根本是不可能獲得獎項的。
“到底是怎么搞的,證書拿過來!”
“你看看,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楊帆,帆船的帆,沒錯呀!”
“不過,古都省臺定下的人,是楊番,番薯的那個番。”
“你說獲獎證書寫錯也就罷了,為什么這個獎杯上面刻的也是楊帆,一個失誤也就算了,那這兩個你怎么解釋啊?”
評委們正在那里商議,就見到這次活動的負責人之一王利,滿臉忐忑的走了過來。
“對不起啊,各位評委老師,我剛才查了一下,是咱們這邊的工作人員搞錯了,因為古都省臺那邊這兩個人的名字都比較像,發(fā)音也很相似,所以我們的工作人員可能有些失誤……”
“那也不應該啊,這個楊番,我還看見過他的獎杯呢,沒什么錯誤呀!”其中一個女性評委,記性非常好,略一思索,就直接開口了。
王利臉色微微有些變化,也知道這件事情兜不住了,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后臺的那個意外,如實的說了出來。
“什么,你說就因為一個工作人員,打了個噴嚏,然后獲獎證書就澆上水了,獎杯也摔碎了?”
這也太巧了吧,巧得讓人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對不起了,各位老師,我們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鬧到這個地步,不過,就是不知道下一步你們準備怎么做。”
“我們怎么做?你們這邊,證書的名字寫了,獎杯上名字也刻了,你讓我們怎么辦,這個獎到底是給還是不給?”
就在這個時候,吳副臺長走了過來,臉色有些陰沉的掃過獎杯,聲音沙啞的說道:“各位老師,不知道你們商量的怎么樣了?”
這幾個人之中,資歷最早的著名交響樂家聶平,一臉無奈的說道:“剛才你們也聽到了,這個獎已經(jīng)念了,現(xiàn)在要說出事故,面子上也掛不住啊!”
“可是,我們臺里選出來的是楊番,而且,向上報的時候也是,你們必須給改回來。”呂副臺長看著這些人有些松動,趕緊說道。
這可是關系著自己的升遷之路,一點也不能馬虎。
至于那位中央電臺的吳副臺長,也是一臉為難的說道:“是工作人員出現(xiàn)了失誤,這個責任在你們評委組,要不你們還是改回來吧,不然對這個新人也說不過去呀!”
“對啊,對啊,楊番這么優(yōu)秀,可不能因為一些小失誤,讓這個有潛力的新人,被埋沒下去了啊!再說了,我們臺的那一個楊帆,平時工作的時候就是無組織無紀律,而且平時工作的時候也不積極,所以我們才沒把獎頒給他的。”
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呂副臺長也是什么話都敢往出說,哪怕說這些不實言論。
聶平一臉的不高興,你還真把我們當二傻子呢。金銀獎杯每一個參賽者,我們都是會非常清楚的了解的。事實怎么可能是你說的那樣。
不過雖然心里這么想,但他還是咳嗽了幾下,商量似的說道:“我看啊,這個楊帆,不也是你們省臺的人,要不……”
他這話還沒說完,身后站著的呂副臺長,就趕忙嚴肅的拒絕道:“怎么能這樣呢,定下什么就是什么啊,必須趕緊把名字改回來。”
另一個脾氣比較暴躁的老評委,看到他和聶老說話的時候,非常的沒有禮貌。
這下子,臭脾氣也上來了,直接揭短道:“我們現(xiàn)在是和你們商量,可是你們要知道,最終的選擇權在我們身上,別以為你們的那些臭事,我們不知道。我們是不愿意搭理,再說了,那個小楊的成績,就連我這個老頭子,也是有所耳聞,怎么沒聽到,是你說的那樣,難不成是我老頭子,得了老年癡呆了?”
呂副臺長這不客氣的話語,頓時讓場中的氣氛變了一下。其他幾個評委對他也是怒目而視。
說實話,他們這些人,在這一行摸爬滾打了幾十年,其實什么事情,自己心里都有數(shù)。
但是,很多時候,這些東西不是他們能決定的,其中還要考慮中央和地方的一些關系。
正在場上劍拔弩張的時候,有一個工作人員一路小跑了過來,看了一眼吳副臺長,又看了一眼在場的這些人。
“有什么事情,就直說吧!”
領導都發(fā)話了,他趕緊說道:“是這樣的,領導。導演組那邊讓我過來問問,金杯獎的直播馬上就要開始了,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咱們這邊商量出來個結果沒有?”
“我們這邊有結果了,你和導演組那邊溝通一下,等會,我們會把結果,向你們告知的。”
不等眾人說話,那個脾氣暴躁的老頭子直接拍板決定,他這話剛說完,一旁的呂副臺長就有些急了。
剛想過來再爭辯一下,就聽到又有人站出來了。
“吳臺長,請你們不要打擾我們的工作,或者說,如果你們不需要我們這些人,我們現(xiàn)在走也行。”這次站出來的,竟然是一個女的。
她顯然也是被呂副臺長咄咄逼人的氣勢給逼急了,直接把最后通牒放了下來。
吳副臺長尷尬的笑了笑,他怎么可能讓這群人走啊?要是真的走了,那今天可出大樂子了。
況且,這次的主辦者里面可是有廣電總局,要是真的出了評委我們憤然離席的場面,還不知道那些小報記者們會怎么寫他們呢。
想到這里,他趕緊拉了拉呂副臺長的手,就把他從后臺拖了出去。
前臺,觀眾席。
一些小道消息已經(jīng)流傳了出來,眾人在那里議論紛紛。
“到底出什么事了,為什么頒獎頒到半路,不頒了?”
“好像是獎杯摔碎了還是怎么滴,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我聽說啊,好像是頒獎的名字寫錯了,那些領導們在后臺緊急商量呢。”
“怪不得,我就說嘛,肯定出意外了。”
眾人心中這才清楚,原來是把名字搞混了,才會出現(xiàn)這么一個烏龍的事情。
但其實楊帆心里非常清楚,這些事情都是那個高級福袋干的,要不然,為什么所有事情都能那么巧合的湊在一起?
文藝頻率,柳言斜眸看了一眼楊帆,嘴中蹦出了一句話,“你小子不會是個妖怪吧,為什么什么事情到了你的跟前,就會有這么多變數(shù)?”
眾人也都是回過神來,好像楊帆自從來到文藝頻率,就有好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出來了。
好幾次,就連他們這些老人都以為,楊帆肯定要死翹翹,但是這家伙每一次都能絕地翻盤,把事情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小丫頭黃玉,一臉高傲的說道:“因為我小楊哥哥是最棒的。”
這句話,惹來幾個年輕同事的白眼。但更多的人卻是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楊帆。
一旁的李銘和云主播,這兩個難兄難弟,本來是想要看楊帆笑話的,現(xiàn)在看到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心中也是打起了鼓,事情怎么這么詭異啊。
“你們也不要高興的太早了,評委那邊肯定會改回來的,也就是讓這小子過個嘴癮,怎么可能真的把獎頒給他啊!”李銘酸酸的說著,卻惹來一眾白眼。
另一邊,兩位副臺長一臉陰沉的走了出來,吳副臺長惡狠狠的看了一眼老呂,索性直接拍拍屁股就屁股就走了。
而呂副臺長,則是一臉陰沉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這下子可算是完了,不僅自己的升遷之路斷了,臺長那邊知道自己把這件事情辦砸,肯定也不會饒了他的。
自己這么做,不給人家楊帆機會,這要是讓人家拿著額外的提名資格,拿下了銀杯獎,外面會怎么說啊?
人家肯定會說古都省臺的領導,都是一群有眼無珠的家伙,把好好的人才埋沒了。到時候他們臺的臉,肯定會丟光的。
有些人屏住呼吸,在等著評委們的決定。但是更多的人,則是一種玩票的性質。反正這次頒獎,和他們大多數(shù)人沒什么關系,頒給誰不是頒啊?
“怎么搞的啊,我還等著回去吃老婆做的飯呢。”
“對啊,關我屁事啊!”
“看看我宋女神,穿著那么高的高跟鞋在上面站了好長時間了,你們這些人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過了好幾分鐘,評委們才終于交涉完畢,這次沒有工作人員上去,吳迪的手,在耳朵那邊點了一下,顯然是耳麥連接。
應該是在接收信息,因為吳迪情不自禁的點了一下頭。
終于,他的頭抬了起來,嘴唇也蠕動了一下,然后從宋小姐手中接過話筒,歉意的說了一句,“對不起啊,宋小姐,讓你站了這么長時間,要是說出去,你的那些粉絲肯定會殺了我的。”
宋祖兒倒是沒說什么話,只是甜甜的笑了笑,就下場了。
場上的氣氛活躍的差不多了,吳迪這才清了清嗓子,“讓各位久等了,那個,剛才的銀杯獎,我重新宣布一下!”
這一刻,楊帆激動的手心都出水了!
最前排的楊番,臉色也是非常沉重!
小丫頭黃玉的小臉上,也是一副非常認真的樣子。
但要說最緊張的,肯定是呂副臺長,他整個人的身體都緊緊的繃著,幾十年肩膀都沒有挺的這么正了。
這個獎,顯然對很多人來說,都非常的重要。
就聽到臺上的吳迪沉默了一下,在眾人神經(jīng)緊繃住的那一剎那之間,大聲的宣布道:“本屆,銀杯獎的獲得者是,古都省臺文藝頻率的播音員,楊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