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白羽心想,古人早婚早育,看這年齡差距和那親切勁,該不是她此刻身體的娘親吧?不是吧,讓她對著個比自己小七、八歲的人喊娘還真有點兒難度,可剛剛好像又聽見宮女們都喊她郡主,皇帝的女兒不是應該稱公主嗎,莫非……?正胡思亂想著,猛然聽見屋外有人高聲唱到“皇上駕到!”
沒想到這么快就能見到這里的BOSS,白羽趕忙收回神思,向外望去,身后的人扶白羽坐好,起身迎向屋外,只見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健步跨進屋內(nèi),頓時滿屋的人呼啦超跪倒一片,山呼萬歲。
白羽心想自己是不也應該表示下?想著就要下床,怎奈雙腿麻木不堪不聽使喚,頭重腳輕的就往床下栽去,電光火石間一個身影飛至她身邊,一把將她撈入懷中。白羽呆呆的抬頭,就看到那抹明黃色的身影,救了她的正是當今圣上。看樣貌,皇上正值而立之年,白面微須,線條硬朗,五官端正,劍眉朗目,目光如炬,不怒自威,好一派天家威嚴!白羽不由得看出了神。
皇上見她直直的盯著自己,不由得眉頭輕蹙,目光中帶上審視,白羽一驚,趕忙收回視線,沙啞著嗓子說道:“羽兒參見皇上。”在床上伏了伏身,算作見禮。
誰知這一舉動更是引得皇上的眉頭緊皺,目光微凜,似在想些什么,再看地下侍立的眾人也有些面面相覷,白羽心中訝異,難道自己說錯了?屋中頓時靜了下來,一時氣氛竟有些尷尬。
之前那名年輕女子趕忙上前躬身對皇上說道,“皇上,羽兒才剛剛蘇醒,神思還不太清明。”皇上聞言,神色恢復如常,淡淡道:“傳過太醫(yī)了嗎?”
“尚未傳召。”
“傳朕旨意,宣太醫(yī)院院首孫白為郡主診治,所需藥品用度務求最好,定要將郡主盡快醫(yī)好,不能留下病根。”
一聲令下,自有人飛奔去傳旨,年輕女子跪下謝旨“臣妾代郡主叩謝皇上隆恩。”
而皇上卻不看她,而是別有深意的盯著白羽,那目光如炬如電,仿佛能穿透人心底,白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感覺渾身一陣冷寒,他不會看出什么了吧?白羽不敢出聲,支吾著假裝自己的喉嚨干澀,說不出話來。
皇上目光一凜,轉身對侍立的眾人厲聲道:“這么多人,還看不住一個孩子,你們這些當奴才的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來人,當時侍候的奴才各罰一月俸銀,郡主的貼身侍婢各打二十大板。”
頓時呼啦超屋內(nèi)又跪倒一片,全是求皇上饒命的,屋外進來幾名膀闊腰圓的侍衛(wèi),不由分說將那哭喊不迭的兩名侍婢拖了出去。那年輕女子盈盈下拜,語氣平和淡定道:“郡主年幼貪玩,失足落水,臣妾身為監(jiān)護,難辭失職之過,請皇上責罰。”
皇上冷哼道:“自然是跑不了你的。”但卻沒有往下說,而是又轉身望著白羽:“羽兒大病初愈,不必拘泥于虛禮,自當好好休息……”說著,他抬起寬厚的大手,揉了揉白羽的頭發(fā),似是非常寵溺,柔聲道“朕還會來看你的。”
說完也不多逗留,便在眾人的簇擁中匆匆離開。
皇上走后,白羽只覺一陣疲憊,她前世,姑且就稱為前世吧,最厭惡的就是勾心斗角的權利斗爭,避之唯恐不及,現(xiàn)在倒好,直接把她送到權利斗爭的核心中去了,怎么辦?能怎么辦!既來之,則安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現(xiàn)在只想休息。
裝聾作啞、裝傻充愣的混過幾日后,白羽的身體逐漸康復,也終于得到了一些訊息:她所在的地方名喚魏國,當今天下魏國一國獨大,占據(jù)中原富庶土地,人口稠密、經(jīng)濟發(fā)達、兵強馬壯,雖外有北周、北齊、突厥等小國,但都因地域偏僻、土地貧瘠或戰(zhàn)亂而勢單力薄不足以與魏國抗衡,她可以說是來到了一個國家興旺發(fā)達、人民安居樂業(yè)的太平盛世。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初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又無一技防身,怎能在戰(zhàn)火年間生存下去?而這魏國開國五十年來,歷經(jīng)始皇、文帝、武帝三朝帝王都是文治武功、勵精圖治使得國富民強,外敵不敢入侵,到景帝這代輕徭薄役,國家更加繁盛,白羽歷史學的不好,但她搜腸刮肚想破頭也不記得歷史上有過這么一個云魏王朝,也許這并不是她所在的那個時空,也許什么都不知道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否則心有所知,心有所忌,反倒畏手畏腳不知該如何往下走了。
而她,皇上親封的懷寧郡主,赫連君羽,據(jù)說是當今圣上的親外甥女,景帝云崢嶸同胞妹妹云箏寧的女兒,今年七歲,因公主仙逝,皇上特接回宮中,下旨由蘭嬪代為撫養(yǎng)。為什么說是據(jù)說呢,因為她又不能說自己是穿越來的什么都不知道,又不好意思完全裝失憶,只能旁敲側擊的了解情況,而當她想要多了解一些,下人們卻支吾著不肯多說,這里邊似乎另有隱情。
君羽郡主的長相普通,或者說還有點兒困難?皮膚黝黑粗糙,臉型不好,眼睛不大,只有體格還比較好,五大三粗的,比同齡孩子都要長的高壯,根本跟她那個帥哥舅舅沒法比,雖然現(xiàn)在只有七歲,但三歲看小,七歲看老,即使女大十八變也一定不是個美人,白羽雖然不想要傾國傾城的貌,但女子總是愛美的,長成這樣恐怕想實現(xiàn)她尋找真愛的目標會更加困難,不過想通后她反倒知足,平凡,不起眼,她要的不就是這樣一種平靜的生活嗎。
這一日,白羽又偷溜到蘭禧宮的書房讀史,雖然事發(fā)當天她是心灰意冷,有心求死,但卻意外死里逃生,再世為人,說明她命不當絕,理應珍惜機會,重頭來過。逃出去?以她現(xiàn)在的能力是不可能的,要在這深宮生存,就必須知己知彼,方能彼百戰(zhàn)不殆。
幸好蘭禧宮有這么一個書房,既然不好問人,她就只能自己問書了。為什么要偷著來,一個七歲的孩童,每天不想著玩耍,卻整日抱著大部頭苦讀,不引人懷疑才怪,想這君羽,定是個頑皮的孩子,不然這么多人看著,玩耍還能掉到水里,還把自己給玩沒了。懷寧郡主,君羽,她們的名字中都有一個羽字,這就是她們的聯(lián)系,也許這就是她為什么會在這里的原因。
說起蘭禧宮,是蘭嬪的寢宮,蘭嬪也就是那日溫柔待她的那名年輕女子,閨名裴少蘭,兩年前入宮,如今年芳十八。蘭嬪果然人如其名,氣質如蘭,嫻靜溫婉,是古代女子的典型,最難得的是她一片真心的對待白羽,臥床期間,從來都是她衣不解帶的親自照顧,從不假手他人,飲水喂藥,沐浴更衣,她都不嫌臟累親力親為,雖皇上有旨讓她撫養(yǎng)自己,但即使如此又有幾人能照顧的如此周到,視如己出。想到她給自己在這陌生環(huán)境中帶來的第一絲溫暖,白羽頓覺心頭一陣暖意。
正神思著,只聽吱呀一聲,書房的門被人從外打開,白羽趕忙鉆進書桌下面,因著她人小身輕,外面進來的人愣是沒有發(fā)現(xiàn)。
外面進來兩名宮女,手持掃帚、毛撣,看來是要進來打掃的,白羽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她們發(fā)現(xiàn),但那兩名宮女卻不往深里走,似不想打掃般只在門口隨意的揮了揮工具,就聊起了天。
“都怪那個小雜種,害的咱姐妹挨了板子,姐姐,我到現(xiàn)在還直不起腰來呢!”其中一名身形矮胖的宮女憤然道。
小雜種?難道她說的是自己?白羽大驚。
“小聲點兒,別叫人聽了去!”另一名身形高瘦的宮女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確定屋內(nèi)無人,把門關上才接著說:“可不是么,這萬歲爺自打她進了蘭禧宮就從沒來看過,這回也不知吹的什么風,居然關心起那小賤貨的死活,還跑來興師問罪,害咱們姐妹受苦!”
這回又變成小賤貨了,白羽哭笑不得,要知心腹事,但聽背后言,這話說得一點兒不錯,真沒想到自己在背后居然被叫的如此不堪,可當她聽見下面那句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多使把力,讓她在水里再也上不來!”矮胖宮女目光中陰狠畢現(xiàn)。
“妹妹,這話可不能亂說,當心隔墻有耳!”高瘦宮女趕忙捂住她的嘴巴,壓低聲音說。
“怕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那個蘭主子,自視清高,卻懦弱的很,入宮兩年還沒被皇上臨幸過,她老子又沒本事,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樣?”
“話雖如此,但她畢竟是主,咱們是奴,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小胳膊擰不過大腿!”
“蘭嬪?不過就空一個虛名,這蘭禧宮就是冷宮,不受寵的嬪妃還不如當紅的奴婢呢!”
“就算蘭主子不計較,可那小賤貨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哼!那小雜種倒是命大,只是好像泡壞了腦子,我當時還真擔心她醒來后找咱們麻煩呢。”
“是啊是啊!居然還給皇上請安,她以前可絕不會這樣!”
“不記得最好,哪怕是裝,這丫頭詭計多端,我當時只是輕輕一推,誰知道她就掉下去了,我看她就是故意耍心眼子,想置咱們于死地,我可不會上她的當。”
“幸好沒出什么大事,她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估計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可不一定,皇上可是恨她入骨,說不定咱們要是真這么做了,皇上還得感激咱們呢。”
“這皇上的心性咱摸不準,以前一直恨的她牙癢癢,誰知這次竟會替他出頭,萬一她突然得寵……”
“怕什么,她害咱們姐妹受苦,這筆帳我定會跟她討回來!”
說著,那兩名宮女結束了談話及打掃,帶上門走出書房外。白羽卻再也坐不住了,她剛才聽到了什么,她是被人推下水的?蘭禧宮是冷宮?她以前不是這樣的?皇上恨她?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本來想這君羽郡主不過七歲,她還可以在這宮里無憂無慮的過上幾年清凈日子,可誰知這宮斗從始至終就沒有停止過。
還有皇上,他說過會再來看她的,可是卻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當時白羽以為皇上說的過幾天是指三五天,可誰知這一等就是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