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剛過一個小時,門鈴叮鈴鈴響起來。李賢惠不耐煩地走過去,湊過門孔窺視外面的人。這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可是她並不認識這個女孩。可能是記者什麼的,她現在可沒有心情見什麼記者。她冷冷地問道:“誰?”
“妘鶴。”
她回答說:“不認識,請回吧。如果你是來採訪飛機上的謀殺事件,我沒什麼要說的。”
妘鶴淡淡地回答說:“我是敲詐者李強派來的。”
李賢惠愣了一愣。她再次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孩,她竟然是和敲詐者一夥的?她心煩意亂,可是暫時又不能得罪信使,不得已開了門讓她進來。
“你真的是敲詐者李強派來的?”
“我們坐下說吧。”妘鶴反客爲主地坐下來,語氣很和氣,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
她機械地坐下,侷促不安,好像這裡不是自己的家,而是妘鶴的家似的。妘鶴微微一笑,微笑裡帶著很強的善意:“好吧,李姐,我就開門見山了,您要相信我是來像您提供建議的,絕對沒有害您的心
。我知道您惹上了大麻煩,而我正好能幫您把麻煩解除。”
她無力地咕噥說:“我沒有~~~”
“您沒有,您當然沒有殺她,是嗎?”
她瞪大眼睛吃驚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當然,我是一個偵探,一個私家偵探,事實上,我還是警察的犯罪顧問。”
“那麼你來是?”
“我知道就在一個小時前,你和一位敲詐者見過面,是吧?”
她很無力地回答說:“是的,他~~~”她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把剛纔的事情告訴她,如果要告訴她,她勢必會接著問那是一些什麼證據。她還不想讓很多人知道那些私房照片。
妘鶴理解地說:“當然。您不用說。我知道他手頭有一些證據,而那些證據之前一直由唐悅保管著。現在那個男人得到了那些證據,他想要十萬元去交換這些證據。”
“不,他給我打折了,是九萬元。”
“不管是九萬元還是十萬元那都不重要,我知道您可能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錢?”
她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難道這個女孩是要借自己錢嗎?那真是太好了。她裝可憐地博取同情:“我弄不到,我真的弄不到。我已經欠債了,欠了很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能幫幫我嗎?”
“冷靜點,我就是來幫助你的。”
她立即興奮起來,眼冒精光。她果真是來借給自己錢的。她緊緊地盯著妘鶴說:“你怎麼知道這些?你準備借給我錢嗎?我可以保證。半年內把錢還上。”
妘鶴笑笑說:“我說過我是一個偵探。一個在偵探界還算小有名氣的偵探。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尤其是我想知道的話。好吧,不用擔心,那個敲詐者就交給我吧,我會幫你擺平的。”
她警覺地挺直身子問:“那麼你要多少?只能比九萬少。多一些我也沒有。”
妘鶴笑笑說:“我曉得,很簡單,您給我一個簽名就行了。這不過分吧?”
她更加詫異了:“你說什麼簽名?玩我呢?你的要求這麼簡單?”
妘鶴表情嚴肅起來,一本正經地說:“實際上我分文不取。但我有一個條件,您相信我,我會幫您把敲詐者搞定,但是我需要知道事實,全部事實,什麼都別隱瞞的事實。”
她有些猶豫:“你真的會幫我把那件事搞定?”
“我向你發誓。你再也不會受到敲詐者的騷擾。”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你想知道什麼?“
“你認識唐悅,你從她那裡借過錢嗎?“
她點點頭
。
“是什麼時候?我是說你什麼時候開始向她借錢的?”
“一年多前。我那會兒陷入絕境了。”
“因爲賭博?”
她有些羞愧,但轉瞬即逝:“是的。我那會兒運氣差到極點。”
“你借了多少錢?”
“一開始很少,後來就多起來了。那時,我想借多少就借多少。那會兒覺得這真是奇蹟。她就是我生命中的天使。”
“但你很害怕你丈夫會知道?”
提到自己的丈夫,她生氣地叫起來:“不要給我提他,我恨死他了。他就是個混蛋,他厭倦我了,想跟別的女人結婚。他想擺脫我和我離婚。男人都是一個樣,一個混蛋樣。”
“看來你不想離婚?”
“我幹嘛要離婚?我傻了?離婚後我什麼都不會得到。女人不會輕易放棄到手的取款機。但是,最近~~~”她神色黯然地說:“最近,他不肯替我還錢,而我一時也拿不出那麼多錢。於是,那個女人,老女人開始顯露出讓人噁心的一面。她知道我和小路的事情。她知道了我們約會的時間、地點等等。”
“小路?”妘鶴提示說。
“是的,他是我在俱樂部裡認識的男孩,年紀纔剛二十,長得很漂亮,他對我很好,我們一見鍾情,我們的關係持續了一段時間。”
妘鶴點頭表示理解說:“你還不起錢,而這個時候她威脅說要把那些照片交給田曉文—您丈夫?所以她的死對於您來說真是太幸運了?”
她急切地說:“這似乎太神了。我盼著她能被人殺死,而她就神奇地被人殺死了,這簡直就是奇蹟。”
妘鶴語氣一頓,平淡中帶著一種威嚴:“那我要怎麼說呢,我不得不提醒您:恰恰在那架飛機上,只有您和她有債務來往,也只有您一個人具有希望她死掉的動機。”
她恍然醒悟,猛然大吸一口氣嘆息說:“我知道,所以我一開始就否認認識她。不過,”她殷切地看著妘鶴說:“不過,我沒有殺她,難道你不是來幫我的嗎?”
“可是在她起身去澳門的頭一個晚上,你還去拜訪過她,和她大吵一架?”
“我也沒辦法。我向她提出希望能拖延一段時間。可是那個老不死的。她一步也不肯退讓。哦,那時我真想殺死她算了。我走的是時候氣得都快虛脫了。你一點也不明白。”
“警察呢?您要怎麼對警察說呢?相信我,我知道的警察也早晚會知道
。過不了多長時間,您就會因爲謀殺而被逮捕。”
她的眼睛瞪大了:“謀殺?天哪,我沒有殺她,我真的沒有,我很想殺她,可是我真的沒有~~~”她可憐巴巴地看著妘鶴,把她當成了能救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放下自認爲很尊貴的身份,跪在妘鶴面前。哭泣著說:“求你了。你一定得救救我。我保證,我發誓,你必須得相信,我從沒有離開座位。我沒有殺她~~~”情急之中激發了她的記憶,她想到在飛機上有人確實離開過座位,但那人是誰呢?就算是模糊不清的記憶也是線索,她急著說:“我看見有人離開過座位,朝她的位置走過去,那是誰,我記不起來了,但絕對不是我~~~”
妘鶴輕輕地把她扶起來,溫柔中帶著撫慰的神情看著她說:“我相信你!因爲飛機上出現了一隻來路不明的黃蜂。”
“黃蜂?黃蜂能救我嗎?”
妘鶴點點頭說:“算了。我們還是不要談那些吧。我承諾我會把敲詐者擺平。我向你保證,你永遠不會再見到或聽到他。作爲報償,我想給您一個建議?”
“建議,什麼樣的建議?你說什麼我都會聽的。”
“既然您和丈夫的婚姻已經沒辦法維繫下去,爲什麼您不理智些試圖放手呢?”
她神色黯然地說:“你不會明白的。我需要錢。”
“我想您和他離婚,他會給你很大一筆賠償金,總比讓他發現你的秘密然後分文不給好得多。”
突然,她笑了,想醍醐灌頂一般豁然開朗,她開心地說:“你真會勸解人,等這件案子結束後,我會這麼做。”
其實說起來,從李賢惠這裡套來的信息並沒有多少對案子有用。她確實提到自己認識死者,也借了一大筆錢,可是她沒殺唐悅。涵冰不願意相信她的話,飛機上還有人比她更想讓唐悅死嗎?妘鶴這時不該只聽她一個人的意見,她可能在糊弄妘鶴。這一次,涵冰說得不錯,李賢惠的證詞並不能讓她在法庭上洗脫嫌疑。妘鶴要想排除她,就得拿出一些得力的證詞證明她沒有殺死唐悅。比如說,毒刺是從哪裡來的?
董爲民說過他曾經在李家大院董氏老店購買過一根吹風管,那麼很可能兇手也在那裡購買過同樣的東西。她們需要去古董店看看,看店家能不能提供有用的信息。畢竟吹風管和非洲屬蛇的毒刺可不是一般人會買的。店家一定應該對購買者有印象。
李家大院是一個統稱,它位於老城區,整整一排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築。其中的董氏老店在最後面一家,是一家較爲高級的古董商品店。董氏老店在李家大院內很出名,不是因爲這裡買的東西比較昂貴,當然,那是其中一條原因。但更重要的是,這裡賣的東西通常是別家店裡沒有的。這裡就是爲了滿足另一類人的需要而存在。膽小的人千萬別進去,小心被嚇破膽。這裡,有的是各種刀光劍影觸目驚心的古代刑具,還有古人用來自殺的液體水銀,除此以外,還有道士寫的黃符,傳說從宮裡傳出來的蠱具,陰森森的木頭人、關在罐子裡不停吐信子的‘七步要命蛇’。總之,這裡的東西是沒有恐怖,只有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