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酌並未走遠(yuǎn),她打馬前行,並無特定的方向。
整個邊漠無際,一眼望不到盡頭。金烏西墜,雲(yún)絮金黃,大片的火色繚繞,雲(yún)蒸霞蔚,瑰麗非常。
至少這三天之內(nèi),她是暫時不想見到樓逆的。
說不清是因爲(wèi)什麼,就是想起那張臉就覺得惱意上涌。
座下馬兒打了個響鼻,她垂眸伸手摸了摸馬背,頓覺憋悶的慌。
然,不待她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聞一兩聲蠻夷語傳來。她眸色一動,並不下馬,轉(zhuǎn)頭看著響動傳來的方向,果不其然,從一凹陷的小丘後轉(zhuǎn)出一隊十五人的蠻夷來。
兩廂對峙,就見那十五人中,有一人嘿嘿一笑,露出不懷好意的目光來。
畢竟鳳酌穿的那一身,以及細(xì)皮嫩肉的模樣,一看就是大夏的女子,而大夏女子,貌美且嬌,蠻夷向來是很喜歡的。
十五人緩緩靠近,呈圍攏之勢。
鳳酌揚起下頜,蔑視而倨傲。冷冷道了句“不知死活!”
所謂瞌睡來了送枕頭,大抵便是如此,她正心頭不爽利,送上門來殺的蠢貨,她哪裡會放過。
有那急不可待的,竟靠過來伸手就去拉鳳酌衣裙,想將人給拖下馬。
鳳酌連羽長都沒出鞘。對付這幾個小嘍囉,她即便不能用內(nèi)力,那也是綽綽有餘的,故而她裙裾飛揚,腳一踢,當(dāng)下就將那靠近的蠻夷踹翻出去。
後單手一撐馬背,人躍身而起,幾下旋踢,就將一衆(zhòng)蠻夷盡數(shù)打飛。
見鳳酌不是好惹的,其中一蠻夷喊了句什麼。其餘爬起來就要逃。
“哼!”鳳酌冷笑一聲,她一拔羽長。只聽的鏗鏘一聲,燦若流光的羽長蜿蜒過耀眼的華光,緊接著便是噗嗤幾聲輕響,鮮血飛濺半空,猩紅的色澤在黃昏下越發(fā)迷豔。
鳳酌只一劍,就殺了三四人,她幾個閃身,在沒人反應(yīng)過來的當(dāng),又是幾劍過去,十五名蠻夷赫然死不瞑目。
“鏗”羽長歸鞘,鳳酌腳尖一點,重回馬背上,殺了人,她身上半點血跡都沒沾到,更是雲(yún)淡風(fēng)清的不露殺氣。
她平眉微攏,這十五名蠻夷身上穿的都是皮甲,顯然是兵將,此處距離綏陽城已經(jīng)遠(yuǎn)出好幾十裡,按理盤剎死後,綏陽近百里都不敢有蠻夷進(jìn)犯。
眼下突然出現(xiàn)的蠻夷,讓人不得不防。
鳳酌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這十五人出現(xiàn)的方向去。
又是三十多裡後,她棄馬前行,這短短的一路,她就遇上三四波的蠻夷,且都是以十五人爲(wèi)一小隊。
她並不手下留情,見則殺之。狀布吉血。
待到一凹陷有水泊的平地處,竟見有一不小的軍營。
軍帳座座接連,形成一弧狀,最裡面的軍帳自然最大,也是防守最爲(wèi)嚴(yán)密的。
鳳酌趴在高處,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細(xì)細(xì)數(shù)了數(shù)軍帳,心裡估算了下,便曉得這大約是個五百人的前鋒軍,就是不曉得是哪個邊漠部落。
這當(dāng)正是傍晚之際,有伙伕從那平地水泊處挑了水,預(yù)備生火造飯。
鳳酌一動不動,她瞅了瞅天色,耐心等天黑。
亥時一到,鳳酌緩緩起身,她雙臂一展,人如滑翔的大鳥躍身而下,避過巡衛(wèi),直接躥進(jìn)了伙房。
從前常年在外,又獨身一人,她也不是自來拳腳就厲害,是以一出門便習(xí)慣在身上帶些好用的小玩意,諸如傷藥和毒粉之流。
她勾起嘴角,將身上的毒粉盡數(shù)倒進(jìn)水缸中,末了又是溜到馬廄處,同樣行事。
這才試著往裡面最大的那軍帳去,然,左右三丈遠(yuǎn),她便被人發(fā)現(xiàn)。
瞬間,整個大營火把閃耀,好不透亮。
鳳酌並不懼,也不過五百人而已,明個她就能將這營中蠻夷盡數(shù)滅了。
羽長出鞘,劍光清輝如月,她傷口是在左肩,是以握劍的右手並無大礙,瞅準(zhǔn)了個方向,邊戰(zhàn)邊退。
方一脫困,她屈指放脣邊一吹哨,響亮的哨音在黑夜之中蔓延出去很遠(yuǎn),不多時就有匹駿馬疾馳而來。
鳳酌順手砍殺掉手邊的蠻夷,裙襬飛揚,繽紛如桃,細(xì)腰一扭,她人就已經(jīng)在馬背上。
並不戀戰(zhàn),鳳酌當(dāng)即遠(yuǎn)遁,叫身後追擊的蠻夷無可奈何。
但她並未走運,甩掉追兵之後,又折身回去,還是起先那丘頂處,小心翼翼地趴了下來。
晚上的邊漠,比白日要冷上很多。
好在鳳酌出府之際,多穿了件外衫,她裹緊衣衫,幕天席地,頭靠膝蓋,沉沉瞇了會。
卯時初,一聲慘叫響徹天際,在只有一線魚肚白的薄薄暮色中傳去很遠(yuǎn)。
鳳酌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她往丘下看過去,就見蠻夷大營之中,諸多將士七竅流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鳳酌冷冷一笑,又過了一刻鐘,她大搖大擺地進(jìn)入敵營。
有中毒不深的蠻夷手握兵戈,面帶驚懼,卻是不敢上前。
鳳酌可不會客氣,她腳邊恰好躺著具毒發(fā)而亡的蠻夷,她垂眸看了眼,臉上就露出微微的淺笑。
腳尖一挑那蠻夷的兵戈,只聽的嗖的聲響,兵戈有如離弦的箭般飛出去,同時洞穿好幾名蠻夷,彷彿被串起的糖葫蘆。
此後,便是大開殺戒,鳳酌一個人的屠殺,五百人的蠻夷先鋒隊,毒殺加上她動手的,足足用去半個時辰。
她甩甩髮軟的手,很是滿意手中羽長的一塵不染。
施施然步入那最大的軍帳,帳中一將領(lǐng)模樣的蠻夷早便七竅流血而亡,鳳酌一腳踢開,看了看案幾上的密密麻麻記載的文書。
都是些蠻夷文,她自然看不懂。
她遂脫下外衫,將那些文書一股腦的都包了起來,準(zhǔn)備帶回綏陽,總有人能看懂。
她離開敵營之際,隨手放了把火,將滿地的屍體和鮮血焚燒殆盡。
烈焰的火光中,她坐上馬背,冷漠無情地瞥了眼,揚鞭打馬離去。
殺了那般多的蠻夷,她並不覺哪裡不對,須知,早年綏陽並無牢靠的城牆,每每蠻夷進(jìn)犯,擼掠走的大夏女子以及搶奪的吃食,不知多許。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話還是有那麼點道理的。
此後的兩日,鳳酌一人深入邊漠,好在蠻夷部落與部落之間一般相隔甚遠(yuǎn),不易結(jié)成圍殺,是以鳳酌並無多少顧忌。
她並不會對普通的蠻夷部族下手,可但凡是身穿皮甲的兵甲,一個都跑不掉。
而這三日,被裸身縛在房中的樓逆,當(dāng)然是一步都沒外出,就是一應(yīng)吃食,也是玄一送到外間,房中並無人後,樓逆才自行解開腰帶,用了膳食後,他又自己動手,將自個吊起來。
只怕鳳酌回來,瞧見他偷奸耍滑,並不原諒他。
即便如此,這三日鳳酌的所作所爲(wèi),他是知曉的一清二楚,頓覺與有榮焉的同時,又有稍稍擔(dān)心她的身子。
好在三日後,鳳酌如期歸來。
她將那一包的蠻夷文書仍到樓逆的書房,纔回房間,就見徒弟竟然還赤身裸體的蕩在橫樑上,那副光景,毫無遮掩,簡直傷風(fēng)敗俗至極。
至少她一眼看過去,就見徒弟那腿間鼓鼓的一坨醜陋之物,叫她一口氣噎在喉嚨,上不去下不來,小臉?biāo)查g就被憋的通紅。
“哼。”她冷哼一聲,羽長華光閃耀,橫樑上的腰帶嗤啦一聲斷裂開來。
樓逆單手撐地落下來,他長髮披散,眉目歡喜無比,“三日不見,弟子甚是思念師父。”
鳳酌瞪著他,見這人手腳自由後,竟還不說穿衣裳遮掩,她遂大怒,“光天化日,衣不蔽體,成何體統(tǒng)!”
樓逆目光膠著在她臉上,瞧見她耳尖紅的滴血,分明是羞於見他的身子。
他低聲一笑,本準(zhǔn)備要去拿架子衣衫的手一頓,轉(zhuǎn)了回來,就那般步步靠近,一把將人抱進(jìn)懷裡,埋頭在她脖頸間拱了拱,“與師父面前,哪裡會在乎那些。”
說完,他一手落到她後腰,將人拉近,緊緊挨蹭到他的慾望。
分明,竟有隱隱擡頭之勢。
滾燙的溫度透過衣料滲透進(jìn)骨,叫鳳酌渾身都極爲(wèi)不自在。
她反手一掌,將人推開,羽長劍尖一挑,就將不遠(yuǎn)處架子上的衣裳挑過來,甩到樓逆臉上,冷喝道,“穿上!”
樓逆這纔多有遺憾的穿好衣衫。
待他三日後出房門,猛然的光亮刺眼,還頗爲(wèi)不適的瞇了瞇眼,好一會,見著鳳酌徑直往他書名去,他這纔跟上。
蠻夷文,樓逆也是不懂的,他將鳳酌帶回來的文書整理好,讓人帶去刺史府找許拜,自個卻跟著鳳酌的身後,半點沒說親自跑一樣協(xié)商協(xié)商。
鳳酌並不多理會他,下僕燒了熱水,她進(jìn)淨(jìng)室前,十分危險地看了樓逆一眼,見他很是自覺地退出房門,這才放心的梳洗一番。
三日不曾好生休息,加之身上的內(nèi)傷未全好,鳳酌趴在浴桶邊,熱氣氤氳中,就那麼沉沉閉眼。
半個時辰後,樓逆進(jìn)來,見人還泡在變涼的水中,趕緊一把將人撈出來,用細(xì)棉布包裹了抱到牀上。
至於那頭溼發(fā),他很是有耐心的拿來薰?fàn)t一一薰幹。
期間,鳳酌半睜眸子,見是徒弟,又很放心地翻了個身,繼續(xù)酣睡。
機不可失,雖然還是大白天,可樓逆三兩下脫了外衫,並吩咐玄一,即便蠻夷攻城了也別來打擾,就跟著滾進(jìn)錦被中,心滿意足地?fù)е鴰煾福凰X看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