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有陰就有陽,有天就有地,有生就有死,那么有鬼怪,就一定有神靈。
此刻我眼前的一幕,便是讓我更加確信了,這念珠絕對不是魔器,而是沐浴著圣光的神物。
看著念珠飛快的旋轉,整個墓室竟然在這一刻便得通亮,好似念珠散發出來的光芒能夠觸及我目光所在的一切地方。
我終于看清楚了這個墓室,雖說有些簡陋,但是這四面墻壁上都刻著壁畫,而且也是四幅,和鳶九墓室里的一模一樣。
我心中猛然大驚,瞬間想通了一些東西,難怪鳶九如此確定在雞鳴山十里亭里有一座墓,同時也確定這個墓里藏著她要的琉璃珠。
可是他們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系,又為什么會這么年輕就死了,而且這個墓室里的家伙還要故意破掉風水格局,招來惡毒的風水反噬。
我馬上將目光定在第三幅壁畫上,在荒墳里,第三幅壁畫被人刻意毀掉,好在這座墓室里的壁畫還保存的完整。
畫上的人依舊是那個鳶九,一襲大紅袍,傾國傾城的容貌,不食人間煙火宛如天上仙子一般。
可是為什么,在這副畫里,鳶九是漂浮在半空上的?!
我知道墓室的壁畫大都是記錄著墓主人的生前經歷,可是從古至今,從來沒有聽說過什么人會飛。
一個大膽的念頭瞬間冒了出來,難道鳶九在當時就已經是鬼了,或者是別的什么東西。
來不及細想,我緊接著往下看去,地面上有一個銀甲金槍的將軍,應該就是墓室的主人,四周都是死人,戰死的士兵,畫里還有另外的一群人,應該是兩軍交戰。
可是這幅畫有太多的疑點,這個女鬼明明穿的是鳳冠霞帔,出嫁的衣服,應該是和親才對,怎么會突然大戰。而且畫里另外一邊的人分明抬著龍鳳花轎,顯然是來迎親的。
更讓我不解的是,畫里鳶九的神情很不對,面對自己的將士戰死,非但沒有絲毫的心痛憐憫,臉上反而掛著一抹興奮,孤傲的神色。
我腦子里突然冒出了很多個疑問,可是還沒等我想清楚,光芒瞬間熄滅,整個墓室里回蕩起了一道威嚴古老的聲音,像是佛家的真言。
我抬頭一看,竟然是這個骷髏頭在張嘴吟唱。
我聽不懂這是什么經文,但跟佛教里的梵語很像,而當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這尸王明顯是被壓制了,身體不斷的后退,眼神也變化莫測。
從最開始的抗拒,驚恐,慢慢淡化,變成一股漠然空洞,最后的神色,竟然讓我覺得是哀求和視死如歸的豪邁。
三百陰兵借道,九龍符咒壓棺,桃木金線斷底,風水破局定穴。
這種種跡象,都在說明一個問題,這個大家伙生前已經算到了尸變的可能,所以才布置了這所有的手段防止這種事情的發生。
還有這串念珠,既然是在這個墓室里,那肯定是這個將軍的東西。有意的放在紫檀木匣中,又設計了機關,為的就是后世之中有人闖進來后,萬一放出了這個大家伙,可以有最后一個手段鎮壓他。
我愣在原地,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佩服也好,嘆息也罷,不管這個將軍生前是如何的光明磊落,正氣凌然,如今他都已經成了尸王,我必須要鎮壓他,不能有任何的猶豫。
佛音落下的瞬間,念珠停止了旋轉,直直的停在這尸王的頭頂,一道金光灑落,飛速的切割變化,變成了一條條比蠶絲還要細的金線,足足有九十九條。
九為極,乃天道所限,這些金線仿佛被一只大手操縱著,捆綁在尸王的身上,每一條線碰上尸王的身體,我都能看見一道火光飛濺,尸王的身體都會忍不住顫抖一下。
這要多大的威力,尸王的身體可以說是世間最堅硬的東西,就連土槍轟在他身上,也絕對不會留下痕跡。
可是現在,他竟然在這金線之下,浮現起了痛苦的神色。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一幕,金線排布列位讓我眼花繚亂,像是棋盤一樣,又像是星河,神奇而暗藏深意。
一時之間,我腦子里似乎想起了什么東西,趕緊掏出牛皮書,憑著記憶翻看,我分明記得在牛皮書的角落里記載著一個失傳已久的陣法,一個可以說是克制一切僵尸的陣法。
終于。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舔了舔干澀的嘴唇,不知道是因為太渴,還是太過激動,當我吐出這幾個字的時候,我聲音都在顫抖。
“九星分神陣。”
天地萬物,皆有磁場,共生則榮,相克則枯。
不論是陰陽五行,還是人鬼妖魔,只要是存在于天地之間,就必然會有所約束限制。尸王雖然近乎不死不滅,但也有能夠克制他的東西,那就是天地之力。
這九星分神陣便是借用天地之力,威能恐怖,在茅山秘術中列位上三術之一,更是失傳了千年之久。
三上術皆是天地之力的演化借用,其一為金陽斬鬼,二為陰月弄琴,三則是這九星分神。分別代表了日月星辰之力,也是整個宇宙最為強大的力量。
在牛皮書上寫著,九星分神乃是按照燭天星辰排列,布下囚禁大陣,將鬼怪妖魔困在其中。而分神則是一點點的磨滅鬼怪妖魔的神智,最后只留下一具尸體空殼。
看著金線慢慢聚攏盤旋,在空中化作一個奇妙的圖案,而尸王則被完全束縛,齜牙咧嘴的想要掙扎,卻又沒有任何的作用。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尸王的眼神從最開始的猙獰慢慢變得平和,最后化作死寂,整個身體“砰”的一聲倒進棺材里,雙眼緩緩閉上,我的心也終于平靜了不少。
我將念珠重新戴在手腕上,十八顆骷髏頭已經徹底暗淡,沒有半點紅暈,仿佛就是件尋常死物。
渾身上下突然涌起一股酸楚乏力的感覺,緊繃的神經這么突然就松弛了,整個人夜疲憊得很。特別是為了保命,剛剛失血過多,肚子又不爭氣的開始叫了,干脆躺在墓室的石地上休息了幾分鐘。
只是想起我看到的那副壁畫,我心口始終覺得悶得慌,對這一千多年前發生的事情產生了很大的好奇。
“鳶九的身份,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