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的畫面變了。
雖然我感覺我的眼睛還是很痛,甚至周圍還籠罩著一抹黑色的陰翳,但是這一次,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得很清楚,那只眼球里,有一個人,或者說有一只魔鬼。
他想要勾動我心里的欲望,想要打開我內心深處黑暗的大門,想要我獻出我的靈魂,甘心做一只行尸走肉般的狗。
不可能!
我陳宣是三界行走,當代守陰人,我的命乃是奉天而生,我的一切都要握在自己的手里。
“不。”
我大喝一聲,將所有的力量都用在這一個字上,讓人有一種振聾發聵的感覺。
正在這時候,鳶九走到了我的邊上,伸手握著我的手,那一瞬間的溫暖,又伴隨著絲絲的清涼,讓我整個人都覺得如沐春風。
“夫君,你沒事吧。”
我側過頭,看著鳶九的側臉,那完美的弧線,微微蹙緊的眉頭,淡淡的擔憂,心里頓時有一種很滿足的感覺。
人和人在一起,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本來就不需要什么資格。
這么世俗的東西,絕對不可能成為我和鳶九之間的牽絆和阻礙,就算鳶九是要與天下人為敵,就算她以后要去的地方是刀山火海,黃泉煉獄,我陳宣,豁出這條命,也要陪到走到最后一程。
“鳶九,謝謝你。”
這是我第一次給鳶九說謝謝,她有些奇怪的看著我,微微一笑,一雙漂亮的眼眸秋水蕩漾,柔情無限。
“夫君,怎么突然這么溫柔。”
溫柔?!
我本來是想好好和她說會話的,雖然這個時間有些不對,但是突然被她這么以說,我不禁有些笑場了,尷尬的撓了撓頭。
回想起我和鳶九認識的時間里,從最開始的害怕,到慢慢的熟悉,然后漸漸的喜歡,最后扎根在我的心里,我一直都沒有明確的告訴過她,我喜歡她。
在與她這一場糾纏千年的感情里,我永遠都是被動的那一個,不管是感情上,還是在相見的時間里,我都是被動的。
但是這一次,我不想繼續被動下去,我想要主動的告訴她,我喜歡她,我想要和她一輩子都在一起,我想要和她風風雨雨一起走過。
“鳶九,我喜歡你。”
這六個字藏在我心里已經很長時間了,現在終于被我說了出來,頓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不過,我還是有些心慌,難免會想,萬一她拒絕我怎么辦,萬一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怎么辦,我看著鳶九精致面頰上瞬間浮起的一抹女子的羞赧,心中頓時一笑。
“夫君,今天你怪怪的,你都親過人家了。”
我哈哈一笑,可是這個時候,我明顯比平時都要孟浪很多,我轉過身,拉著他的手,環住她的腰肢,這是我以前都不敢做的動作。
但是這一刻,我竟然如此熟練,宛如這一切都是行云流水一樣。
“鳶九,我還想再親你一口。”
我話音剛落,就看到鳶九慢慢閉上眼睛,羞赧的樣子,恨不得直接鉆進我的懷里,我慢慢靠近,呼吸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的急促,似乎生怕驚擾了這一刻般。
當我的嘴唇碰到她的嘴唇的時候,那宛如觸電的感覺,讓我渾身的所有細胞都在呼吸,都在尖叫。
久久。
當我們分開的時候,鳶九看我的眼神明顯與之前有了一些細微的不同,像是一種依賴一樣。
我吸了口氣,其實我還是很謝謝這個眼珠子的,如果不是他在我的腦子里一直喋喋不休的蠱惑著我,一直想要奴役的靈魂,將我埋在心里的東西全部挖出來,赤裸裸的擺在我的面前的話,或許我不會有這時的膽量。
不過,對于它,我是絕對不會有絲毫的感激。
當我回過頭,很大男子主義的將鳶九拉到我身后的剎那,死死的望著那一枚盤旋在乾道子頭頂上的眼珠,面色瞬間一冷。
“現在,該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了。”
幻術。
這個眼珠子最擅長的或許就是幻術,迷惑人的心神,但是此刻,我的心神之堅,絕對不可能被它動搖。至于乾道子,他不過是一個傀儡奴仆而已,只要我過去將他的雙腿從這個地宮主人的尸骨上分開,那么他很可能會在眨眼之間,徹底消失。
“鳶九,等我。”
我小聲的說了一句,然后直接朝著那口棺材,那枚眼珠走了過去。
“冥頑不靈,自尋死路。”
突然聽到一聲尖叫,這枚眼珠一下子變得比之前更大,眼中之中的那道影子也漸漸變得更加漆黑了幾分,宛如墨色,似乎要將這個眼珠的空白全部占據。
我踏出了第一步,一道黑氣一下子從眼珠里射了過來,我不閃不避,直接挺起胸膛,讓它直接鉆進了我的身體里。
瞬間,我就感覺宛如刀鋒在割我的肉一樣,鉆心的疼。
我知道,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哪怕是真的,也不能阻止我的腳步。
我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踏出了第二步。
“嗖”的一聲,左邊石壁上的壁畫頓時脫落,上面無數雙眼睛匯聚成了一道黑色的光,直接朝著我刺了過來,我沒有絲毫的停留,我在心里一直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假的。
“咔擦”一聲,我仿佛聽到了自己骨頭碎掉的聲音。
痛,如此真實的痛,我的左腳上開始流血,甚至抬起腿,都覺得異常的費力。
我沒有放棄,我還在繼續朝著那枚眼珠走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整個地宮開始劇烈的顫抖,那枚眼珠里的光,在瘋狂的跳動,我不知道它是在懼怕,還是在暴怒。
頓時之間。
無數的黑色的光從四面八方將我包裹了起來,我的身上嗖嗖嗖的開始濺射出血,我知道我的皮膚被割破了,我知道我的左腿已經斷了,我也知道,我的雙手雙腳都在顫抖,都已經徹底的廢掉了。
直到,最后一束黑光,這是那枚眼珠子第一次發出來的光。
它朝我沖了過來,我與它之間的距離,大概只有一步之遙。
這一次,我沒有繼續坐以待斃,在它要刺向我的剎那,我突然抬手一握。
可是,這是光啊。
“砰”的一聲。
我感覺自己被什么東西擊中了,濃烈的陰氣突然狂涌,邪風大作,將我的皮囊吹得發皺,我踏出了最后一步,低下頭,看著手中握著的黑光,另外一頭,已經刺破了我的心臟。
而我,當我走到乾道子面前,直視著這枚眼珠的時候,我已經只剩一具骨架,一具白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