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韓公公是王婉的心腹,王婉令他看押從呂淑妃宮中帶回來的太監(jiān)、宮女。
如今王婉聽韓公公請罪,已經(jīng)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微微一挑秀眉,問道:“怎么了?”
韓公公勉強鎮(zhèn)定了一下心神,這才答道:“回皇后娘娘,奴才適才去巡查,發(fā)現(xiàn)有一名宮女中毒死了。奴才失職,辜負了皇后娘娘的恩典,還請娘娘恕罪。”
王婉聽了,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名宮女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那名宮女名叫碧玉,是侍候小皇子的宮女。”
王婉在心中冷笑:呂淑妃終于等不得,下手了。可王婉面上卻不肯流露出分毫,只是吩咐道:“你仔細問明白了,可有什么人接近那個碧玉?”
那韓公公是王婉的心腹,辦事自然有一套。他見王婉這般問,忙答道:“奴才已經(jīng)仔細問過了,看守說沒什么人接觸過碧玉。”
王婉只是說了一句“很好”,就揮手讓韓公公退了出去。
屋內(nèi)只剩下王婉和蕭允,兩人對坐無語。
蕭允頗有幾分不自在,此事是后宮之事,自己不好多言,可如今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若是一味裝糊涂,倒也顯得矯情,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王婉突然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這些事攪得我頭疼。”
蕭允忙勸道:“雖然事多,娘娘到底該保重玉體才是。”
王婉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蕭允起身道:“時候不早了,妾告退。”
王婉道:“我這里事情繁雜,不虛留蕭娘娘了。蕭娘娘若是有空,倒是時常過來陪我坐坐。”
“娘娘厚愛,妾敢不遵命。”蕭允說完,福身行了禮,隨即退了出去。
蕭允走后不久,皇上就來了。
王婉將皇上迎了進來,親自倒了茶。
皇上在自己慣常坐的位置上坐下,這才問道:“朕聽說有一個宮女死了。”
王婉道:“妾正想向陛下請罪呢。”
皇上道:“皇后不必如此,朕豈不知道這其中的關(guān)節(jié)?”
“陛下圣明。”
皇上沉吟了半晌,道:“如此卻好。朕心中早就知道是誰做的,只是投鼠忌器罷了。朕子嗣稀少,如今只有兩個兒子,生母如此,朕的皇子顏面何在?朕看在皇子的份上,這件事就罷了,只望她從此小心。今后她若是再生事端,朕決不輕饒。”
王婉陪笑道:“陛下顧慮得是。生母有罪,皇子自然被人輕視。陛下借此事警醒她,想來她不敢再犯。”
皇上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朕就交給皇后去辦。”
王婉忙稱:“領(lǐng)旨。”
皇上長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道:“朕還要去御書房批閱奏折。”
“恭送陛下。”王婉忙親自送了出來。
皇上坐上帝輦,望著那金碧輝煌的宮室,慢慢閉上眼睛。
前段時間皇上病重,呂淑妃兄妹的做法已經(jīng)觸怒了皇上,犯了皇上的大忌,皇上心中對呂淑妃兄妹格外的猜忌,因此才會一再打壓呂淑妃兄妹。
如今呂淑妃又做出這等事情來,皇上就想著借此機會給呂氏兄妹一個警告,因此格外嚴厲。
呂淑妃為了結(jié)這件事,就胡亂抓了一個替罪羊。皇上看在自己兒子的面子上,不想讓呂淑妃太難看,也就想借著這個臺階了結(jié)此事。
皇上突然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抹冷芒:自己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給呂氏兄妹一個教訓,他們理虧,自然不敢有什么多余的舉動。
御書房到了,皇上下了帝輦,匆匆邁步進了屋子。
皇上甫一落座,就吩咐魏剛道:“你讓翰林院擬旨,就說呂世平辜負圣恩,辦事不力,令其閉門思過。”
魏剛忙答應了,自去翰林院傳旨。
皇上輕輕敲著桌子,吩咐一旁的小太監(jiān)道:“你去呂淑妃那里,傳朕的口諭,就說小皇子染疾,讓呂淑妃好生在宮中照料小皇子。”
皇上的這道旨意無疑是將呂淑妃禁足在宮中。
呂淑妃聽了那個小太監(jiān)的口諭,登時臉色慘白,只是茫然跪下謝恩。呂淑妃心中明白,皇上雖然禁了自己的足,可還是給自己留了面子的。
不過片刻,消息就傳得闔宮皆知。
李貴妃知道了,只是冷冷一笑,心中暗自得意:如今皇后無子,呂淑妃又已經(jīng)失寵,自己是這宮中位份最高的妃子,那么自己的兒子繼承皇位大有希望。
王婉窺透圣意,早就想好如何處置巫蠱一事。
到了次日一早,王婉當著妃嬪們說道:“巫蠱一事我已查明,宮女碧玉大逆不道,暗行巫蠱,謀害皇嗣。如今碧玉已經(jīng)服毒自殺,只是她犯下這等彌天大罪,斷難輕恕。我已回明皇上,令有司株連其親族。”
那些妃嬪雖然早就猜出事情的大致,只是誰敢多言,只是附和道:“皇后娘娘英明。”
巫蠱一事就這樣糊涂過去,呂氏兄妹卻徹底失了勢。
轉(zhuǎn)眼,中秋節(jié)就要到了。
這日,皇上下了早朝,就去了蕭允那里。蕭允接著,和皇上說了幾句閑話,就道:“自承明出宮居住后,妾就沒見過他了。他年紀尚幼,卻一個人住在宮外,妾難免懸心。妾求陛下恩典,讓承明進宮來看看妾。”
皇上聽了,笑道:“這有什么,他是你的繼子,理應來看你。朕明日就讓人宣他進宮來。”
蕭允忙謝了恩。
皇上又坐了一會兒,因有事要和王婉商議,也就起身走了。
到了次日一早,蕭允起身梳洗了,就讓疏影去吩咐小廚房準備承明愛吃的菜色。
疏影笑道:“娘娘不提,奴婢幾乎忘了,許久沒見到世子了。”
蕭允笑道:“承明如今已經(jīng)封了熹國公,別再叫世子了。”
疏影答了一聲“是”,就含笑離開了。
蕭允用過早膳,就讓人把長樂公主抱來,一道等承明。
蕭允心中對承明難免有幾分愧疚:承明幼年喪母,因此對自己格外的依賴。后來,建元亡故,承明更是和自己相依為命。只是后來種種變故,令自己不得不和承明分開。承明那般小的年紀,就被送出宮去。這大半年來,自己對承明不理不問。自己不是忘了承明,只是身不由己罷了。但是承明還是一個孩子,他能理解自己的苦衷嗎?他會不會怨自己?
想到這里,蕭允難免有些不安。
外面的小太監(jiān)進來稟道:“蕭娘娘,熹國公求見。”
蕭允忙道:“快請他進來。”
不過片刻,承明就隨著一個小太監(jiān)走了進來。承明一進屋子,就恭恭敬敬的行禮道:“母親。”
蕭允忙看向承明,看他是胖了,還是瘦了,就見承明長高了不少,臉頰上的嬰兒肥都已經(jīng)不見了,模樣倒是越發(fā)的像建元。
蕭允一想到建元,心思更是復雜,眼中不由含了淚,招手示意承明上前來。
承明走上前來,蕭允拉著他細看了半天,才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
承明自昨日知道能見到蕭允,心中就是激動不已。只是如今見了蕭允,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還好,只是低聲問了一句:“母親身體可好?”
蕭允聞言,眼中一酸,已是滾下淚來,忙道:“母親甚好。”
承明見了蕭允這般,心中更是難受。他被送到宮外,一直不能與蕭允見面,心中自然是格外想念蕭允。他以為這一切皆是皇上所為,因此心中越發(fā)的恨皇上。
長樂公主在一旁見了承明,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拉住承明的衣袖。
承明低頭看見長樂公主,忙伸手抱起長樂公主,笑道:“長樂有沒有想哥哥?”
長樂公主年紀尚幼,早就忘了承明。她此時被承明抱在懷中,歪著頭,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承明。
承明掂了掂長樂公主,笑道:“妹妹倒是長胖了不少。”
蕭允收起眼淚,笑道:“她一天到晚吃了睡,睡了吃,還能不長胖?”
承明拿起一塊點心,哄長樂公主道:“叫哥哥。”
長樂公主扭過頭去,看也不看承明一眼。
承明見了這般,癟了癟嘴。
蕭允不由笑道:“長樂不吃外人給的東西。”
蕭允一邊說,一邊從承明懷中接過長樂公主,指著承明對長樂公主說道:“這是哥哥,不記得了。”
蕭允又重復了一遍“哥哥”,長樂公主這才叫了一聲“哥哥”。
承明登時大喜,道:“妹妹快點長大,到時哥哥帶你出去玩了。”
蕭允又問了承明日常起居等語,承明一一答了。蕭允聽承明日常起居倒甚是穩(wěn)妥,也就放了心。
恰在這時,疏影來請蕭允和承明去用膳。
蕭允帶著承明去了外間屋子。承明見桌上都是自己素日里愛吃的菜,知道蕭允對自己甚是用心,不由心中一暖。
待吃過了午膳,承明又坐了一會兒。
蕭允因見時候不早了,就道:“時候不早了,承明早些回去吧。過幾日我再和陛下請旨,讓你時常進宮來。”
承明聽蕭允提及皇上,心頭大恨,因見左右無人,也就壓低聲音道:“母親放心,不久兒子定能讓母親不再過這樣的日子。”
蕭允聽承明話中有異,剛要細問,因見乳母抱著長樂公主來了,也就縮住了口。
承明行了禮,就告辭走了。
蕭允望著承明的背影,只覺得深深的不安。
----
推薦朋友的文文
后宮深深深幾許,且看誰主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