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羚的對面就是那些平時打雜的人。平日裡這些下人,受盡那些姑娘的白眼,就是這時纔有個機會好好享受一回,可是含煙還來煩他們,這讓他們對於那些姑娘意見更大了。
洪羚看出了那些人的心思,於是加入了他們其中,和每個人都熱絡的聊著天。玉茹本來也是個沒架子的人,也湊了過來。燕兒更是個愛熱鬧的丫頭,更是擠在了一個婆子的身邊,和她行起了酒令。子謙見他們如此,便也過來湊趣兒。
梅娘子說有些乏了,便先去歇息,那幾位姑娘很不屑的看著這邊兒,也都各自找了藉口回去了。
洪羚其實是有自己的小算盤的,那些人在軒中處處走動,和他們打好關係,是有百利無一害的。所以她很開心的和每個人打著招呼,也學著和他們行起了酒令。害得子謙擔心不已,真怕她喝多了酒傷到身體,而他的這些擔心又統統落入了玉茹眼中。
第二天直到午後,洪羚才從牀上爬了起來,宿醉的感覺真的不好。可是子謙嚇人的眼神比起欲裂的頭痛更讓洪羚吃不消。
“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還學會和人拼酒了。知不知道自己錯了。”子謙的聲音大的嚇人,站在院子裡都能聽到他教訓‘妹妹’的罵聲。
洪羚知道自己理虧,子謙也是難得生氣一次,儘管頭痛的要死,也不敢還嘴,任他發著脾氣,反正他頂了天兒也就是會罵罵人,又不能吃了她。
“不要嬉皮笑臉,知不知道自己錯了。”子謙還是怒氣難消,這時玉茹走了進來。
“李大哥不要再發脾氣了,璇兒姐姐宿醉剛醒,想來也是難受的緊,讓她先吃點兒東西吧。”玉茹替洪羚開脫著。
子謙不再說話,狠狠的瞪了一眼洪羚,然後走了出去。洪羚感激的望著玉茹,直衝著她拱手感謝。
“李大哥挺關心你的。”玉茹試探的問著洪羚。
“是啊,誰讓他是我大哥呢?當然他會緊張我了,不過就是太緊張了,我都那麼大人了,怎麼會不知道輕重。”洪羚雖然是酒醉剛醒,但是警惕性還是很高的,故意裝成一個不滿哥哥管教的妹妹。
“他真的是你大哥啊。”玉茹有些吃驚的樣子。
“是真的啊,難道還有假嗎?”洪羚故意反問道。
“呵呵,我以爲你們是假扮的呢。沒想到是真的啊,難怪李大哥對你這樣的關心。”玉茹雖是這樣說著,但還不是十分的相信,她堅信自己的眼睛沒有騙自己,李大哥看璇兒的眼神兒分明是望著心愛之人的那種。
“呵呵,是關心,不過就是太關心了。誰讓我們爹孃死的早,是我這大哥把我拉扯大的。所以他就好像是我爹孃似的,唉,玉茹啊,其實有這樣的一個大哥,我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啊。”洪羚雖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但是警惕性越發的高了,眼前的這個丫頭莫不是愛上了子謙,就是什麼人派來的打探消息的。
“當然是幸啊,我可希望有這樣的一個大哥疼呢。”玉茹呵呵的笑著,但是並沒有因爲洪羚這樣說就相信了她的話。
待洪羚一切都收拾了停當,也用過了飯,玉茹便來找她說是想再練習一下孔雀舞。洪羚也閒著無事,見她這樣用功,也隨她練習起來。
此時一個小丫頭打院門兒外進來,燕兒看到了她,便迎了上去。
“錦兒,你怎麼會來這我們這裡?”燕兒的語氣不止是驚訝,而且有著嘲諷的意味。
那個叫錦兒的丫頭,臉一下就紅了,但還是壯著膽子望向洪羚。
“李姑娘,我家姑娘說不知姑娘您可有空兒,想請您去我們那兒坐坐。”錦兒怯生生的問著。
“呦,璇兒姐姐,您的面子可真大,琳瑯姑娘可是輕易不會請人過去做呢。”燕兒故意怪腔怪調的說著,玉茹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她纔不服氣的退到一邊兒去。
“錦兒,你家姑娘請璇兒姐姐去做什麼?”玉茹也走了過來。
“回玉茹姑娘,姑娘就是請李姑娘去坐坐,聊天兒罷了。這不是新年嘛,熱鬧一下。”錦兒也被問著有些急,隨便找了一個說辭。
“是嗎?昨兒個也不見你家姑娘和我們一起熱鬧,怎麼今兒又想起來熱鬧了?”玉茹又是一頓搶白,錦兒真的不知道怎麼回她的話了。
“玉茹,那你先練著吧,我就隨她去看看,我剛來,按理兒說也是該去拜見一下這軒中的各位姑娘的。”洪羚笑著走了過來,錦兒一看她爲自己解了圍,忙笑著給她帶路。
沒想到剛一出門,又有一個小丫頭走了過來,見到洪羚身邊的是錦兒,便有些皺眉頭。
“你怎麼也來了?”錦兒不客氣的問著那個纔過來的小丫頭。
“我也是來請李姑娘的,我們家姑娘想請李姑娘過去坐坐。怎麼,許你來,就不許我來麼?”那個小丫頭也不客氣的回著錦兒。
看這兩個丫頭嗆了起來,洪羚忙快走兩步,站在兩人中間,把她倆拉開。
“兩位姑娘別急啊,這位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啊?”洪羚笑嘻嘻的看著剛來的這個小丫頭。
“回李姑娘,我叫蕓兒。我們翠芝姑娘想請您過去。”洪羚心裡一樂,果然是這兩個最先沉不住氣的。
“哎呀,真不湊巧,這位錦兒姑娘先來的。要不我先去她們那先坐坐,然後再去拜會翠芝姑娘,可好?麻煩您先替我向姑娘賠個不是。”洪羚一臉的客氣,蕓兒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恨恨的瞪了一眼錦兒,便退了下去。
琳瑯會請洪羚過來,其實也是被逼無奈。在軒中這幾位姑娘之中,她是不上不下。雖然軒中會彈琴的只有她,可是幾位姑娘之中,她的姿色比起其他幾位都要稍遜幾分。客人們平日裡點她的次數最少,尤其昨晚連那些下人都不買她的賬,更是讓她惱羞成怒。
這李璇雖是玉茹請來的,可是誰還嫌銀子過了燙手,只要出的起銀子,就不怕她不來教自己。那梅娘子可是輕易不夸人的,她都誇那李璇舞跳的好,那定是錯不了的,李璇昨晚那笛子吹奏的,她可是親耳聽到的,這樣多才多藝的老師,竟然讓玉茹挖到了,在李璇的指導下,那未來的頭牌說不定就讓玉茹給搶到了。這可不是她想見到的。
洪羚也是猜到了這琳瑯揣著這個心思,一見了面,那琳瑯就說出了自己的意圖。洪羚沒說不行,可也沒說行。只是說平日裡若是不忙,就會來指導一二的,琳瑯見她這樣說,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那翠芝也是抱有同樣的想法,她在這軒中的地位只是比琳瑯,玉茹好一些。玉茹尚且年輕,梅娘子根本不指望她什麼。而且她隱隱覺得,這玉茹丫頭和梅娘子好像有些關係,平日裡對她很是照顧的。她比琳瑯要俏麗些,但是若讓她拜了李璇學藝,早晚會有超過她的一天。因此她聽說錦兒去了玉茹那裡,便也急急的叫了蕓兒趕往那裡。
洪羚對她的說辭也是一樣的。這翠芝也不好說些什麼了。之後的這段日子,洪羚就在玉茹,琳瑯,翠芝這幾個地方來回穿梭著,教她們跳一些簡單的舞蹈。不過她倆比起玉茹來,天資略差,但是洪羚一直和善有加,這舞沒有學多少,她們二人到和洪羚做起了朋友,有時候還會說些小女兒家的心事來。連帶著她們那裡的小丫頭們見到洪羚都親切的不得了。
這樣一來,這軒中的頭牌,含煙姑娘也坐不住了。終於也派出了鶯兒來請洪羚。
鶯兒就是洪羚那晚偷聽時,聽到的那個很會諂媚溜鬚的丫頭。洪羚一直沒有機會正面打交道,此番見面,真的是深有體會。她這幾日裡接觸過的小丫頭中,都沒有一個能比得過這個鶯兒精明。
“璇兒姐姐,您就去我們姑娘那裡坐坐吧,我們姑娘可都把您最愛的碧螺春泡上了。您要是不去,我們姑娘一定會說我辦事不利,回去定會罵我的。好姐姐,我聽那些丫頭說,姐姐心腸最好了,最會疼人了,您就心疼心疼鶯兒吧。隨我走一趟,可好?”鶯兒的姿色甚至在琳瑯之上,這口舌之功,在軒中更是無人能及。若不是那晚聽過她獻媚的本事,洪羚真的被她可愛的外表所騙,不過本來她就想去會會柳含煙的,便做了個順水人情,跟著走了一趟。
洪羚在這憐雅軒中,真真的是紅人一個了,除了離若,這幾位姑娘都爭著要拜她爲師。而她又爲人謙和,這丫頭夥計婆子們全都念她的好兒。子謙都指著她的鼻子說,她簡直就是一個萬能膠。小十三若是聽這些人這樣的評價她,定會氣得撞牆,他們是全都被她這個小魔女騙了。
入夜,梅娘子依舊半倚在牀邊看書,又是一道黑影兒佇立在她窗外。
“她最近可是挺忙活兒啊。”梅娘子盯著手中的書,看似不經意的問著。
“回娘子卻是挺忙活的,除了離若姑娘,其他幾位姑娘都搶著讓她教自己舞藝。”那黑影兒恭敬的答道。
“她也卻是有些本事啊,我原來請過那麼多師傅,她們連看都不看,這個李璇,她們倒都搶了起來。呵呵,離若倒是沉得住氣。”梅娘子冷笑著,把手中的書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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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離若姑娘素來不愛與人多交往,從來都不會湊這樣的熱鬧的。”窗外的那個聲音好像也有些笑意。
“除此之外,她再無動靜了嗎?”梅娘子又追問了一句。
“沒有了,只有那晚活動了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很是奇怪,她爲什麼會消停了,不過屬下還是會盯緊她的。”黑影兒不太明白洪羚的所爲。
“哼,她還用得著夜探嗎?這軒中誰不說她好,她想知道什麼,隨便打聽就行了。真是沒看出啊,這四爺這次倒是派了個厲害的角色過來。”梅娘子緊咬著下嘴脣,彷彿又在思索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