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眉看著,紅姐抬頭,月眼哭得紅腫,起身朝我撲過來。
一頭扎進我懷里:“小暖,元朗死了,我怎么和元大哥交代啊!”
“別哭了,交代是一定要交代的,必須弄清楚死因。”我安撫著紅姐。
隨后將她的頭板正,嗔怪著:“魚尾紋都哭沒了。”
“什么時候了還開玩笑,你這孩子……”紅姐瞪我,眼淚卻止住了。
此時,才往我后面看:“你也來了……”
顧擎神情嚴肅:“不放心我老婆。”
紅姐張了張嘴,終究沒說話。
這件事誰也怨不得,元朗雖然沒小我幾歲,但對于我來說,終究是孩子。
顧擎是我老公,老婆被調戲自然要說幾句出氣的,總不能將死因怪在顧擎頭上。
紅姐也是懂的,可估計心里也嘀咕,要不是元朗生氣也不會出去溜達,不出去也就不會出事了。
“里面去看看。”我拉著紅姐往里面走,省得她說出什么讓顧擎心塞的話來。
元朗站在方才紅姐哭的地方,眼神猩紅的望著我,一臉迷茫。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等著。”
“什么等著?”紅姐納悶。
我佯裝無辜:“我說走著,你聽錯了。”
隨后,稀里糊涂的糊弄過去,警戒線攔在門口五米處,外面有不少圍觀群眾,卻被警察擋得死死的。
我和紅姐到了警戒線,招呼了下里面的周青,倒是放行了。
周青額頭是汗,遞給我們兩雙工作手套:“一會別亂摸,如果進屋子要帶腳套。”
說著,就立在了房子門口。
元朗的尸體就在臺階上,頭朝前方,可以想象紅姐當時接著我的電話,一開門,就看到元朗直直躺在地上血流成河的場景。
此時他臉色已然鐵青,法醫在勘驗。
我皺眉:“死了多久了?”
法醫是個帶著眼眶的老女人,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可穿著白大褂卻讓人無法直視她的年紀,標準,干練,沒有人情味。
女人站起來,嘲諷的看了我一眼,并沒有說話。
“這位是黃處手底下的。”周青尷尬解釋。
女人一愣,倆上掛了興味,當然話并不怎么好聽:“呵呵!黃處比崔隊高一級就罷了,手下也能壓著我們?”
崔隊從遠處走過來,瞪了眼女人,又看我:“風暖,你別在意,崔環脾氣怪。”
姓崔?
“本家?”我指了指崔隊。
崔隊苦笑:“表妹。”
隨后在崔環越發不好的臉色中,將元朗的鑒定說了:“死者元朗,死亡時間初步斷定2-3小時,死亡原因……”
他指了指樓上:“墜樓。”
“不可能。”元朗陰魂的后腦勺并沒有血跡。
所以他的第一死亡現場并不是這里。
其次,紅姐是聽到門響才去開門的。
以元朗的姿勢,就算從樓上墜下,身體的任何不問也不可能觸碰到門板。
因為此時鮮血四濺,受傷最重的頭顱部位并沒有移動的痕跡。
“你在懷疑我的專業?”崔環將崔隊不客氣的推開,直面我,“你算什么東西?就算黃處比崔隊大一
級別,插手別的案件也要有上面的書面通知的。”
我抱手,笑意也不善了:“這就是你的職業素養?而且,我身為死者家屬為什么不能插手?”
“死者家屬?”崔環明顯沒想到。
崔隊臉色尷尬,周青也是有些頭疼,拉了拉崔環,在其耳邊解釋了一番。
“那你既然是家屬,出去,這里不能隨便進。”崔環臉上不掛。
紅姐怒意盎然:“都兩個小時了,你們還沒看側完?今天晚上我不能睡在家里了嗎?”
“當然,今天你可以去公安局錄口供,沒把你抓起來算是夠對得起你了,你是嫌疑犯知道嗎?”崔環比紅姐還要大幾歲,此時指著紅姐的鼻子罵。
我火氣蹭蹭往上漲,捏緊的拳頭終究是放下了,這里不適合動手。
緊接著攔住要嚷回去的紅姐,掛上公式化的微笑。
不過話卻不再對著崔環說:“崔隊,周青,我是跟著你們倆來的,于公我是黃處的手下,于私我是死者家屬。”
說著,見崔隊和周青臉上不掛。
我絲毫沒有留情:“于公,我沒有凋零不能進來沒錯,可于私,這里暴露在外面,兩個小時過去了,你們的法醫還沒鑒定出死亡結果。”
我指著門口,元朗腳尖和大門的距離,說出不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的原因。
“而且,你們的法醫已經都說了,死亡時間是2—3個小時,既然不能精準的計算到分秒,那么就有第二種可能,墜樓?”
我冷笑,這才看向崔環:“你一個法醫能能定案了嗎?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比刑警牛叉?”
“你!”崔環氣得用手指著我。
我毫不客氣的打掉她的手:“崔隊,我作為死者家屬被法醫用手指著,我要投訴!”
紅姐挺起胸脯,月眼瞇成縫,狠狠瞪她:“對,投訴她!”
“哎呦,都消停消停吧!”崔隊頭要炸了,“崔環,立馬做好你的本職工作,樣品采集好,標記做好,立馬回公安局!”
崔環剁了剁腳,冷哼著繼續采集,不再看我。
不過那動作倔生,明顯是帶氣的。
“風暖,這位……嗯,蔣紅,我代表警局道歉,不過你們二位真的得去做躺筆錄。”崔隊撓了撓頭,笑的圓滑。
我心里暗嘆崔隊老狐貍,不過事做到這份上,我也不能不順著,只得把包袱丟給紅姐。
紅姐點點頭:“行吧,只希望你們快點破案,這孩子十來咱T市旅游的……”
說著,又哭了起來。
崔隊皺眉,明顯沒想到:“死者的父母通知沒?”
我搖頭:“不知道如何交待,警局代為通知也是好的。”
紅姐緊張的抓住我的手:“要不然等出了真相再通知?”
我堅定的拒絕:“紅姐,孩子死了,元老有第一時間的知情權,現在通知已經晚了,崔隊……”
紅姐似乎恍然,攔住我的話:“不用麻煩崔隊了,還是我來吧!”
說完,摸出電話朝警戒線外走去。
我嘆氣,心里也是悶得很,如果元朗當時對我就有了心思,那他這番前來必定是為了我。
如今死了,我難辭其咎,真他妹的是飛來橫禍,不得不躺槍啊……
“一會我跟著回去。”我指了指外面,“就不坐警車了,有車,另外一個小時的時間差能做很多事,以我的專業來看,不是墜樓,是兇殺。”
周青點頭:“會查一下周邊的錄像。”
“你的專業?你也是法醫?”這時低頭忙碌的崔環,突然抬頭。
嗯……說話沒注意,總不能說自己的專業是看見鬼吧。
于是乎,我淡定的瞎說八道:“張馳也是法醫,不過也是刑警,他是我鐵瓷,耳濡目染。”
“哼!耳濡目染比得上我寒窗苦讀和豐富的經驗?”崔環頓了頓,“時間會證明給你看!”
我聳肩,覺得好笑,時間只會證明你是多么自大多么蠢!
當下,也沒再理會,只是告訴崔隊一會走的時候我會跟上。
說完,走出了警戒線,將手套摘掉。
顧擎和紅姐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說什么呢?”我走到倆人身邊問。
“說死因,顧擎剛才在警戒線往里面看,這么遠的距離竟然和你說的一摸一樣。”紅姐驚嘆。
“默契。”我微微勾起嘴角,“元老那邊?”
“打了電話沒人接,不是忙就睡覺了,我編輯了短信,發過去了,但想著這么做總是不好。”紅姐正忐忑,突然手機鈴聲響了。
紅姐低頭一看,沉了臉色,接起來:“小紅,我兒子怎么了,怎么死的,你說清楚!”
“元大哥,對不起,我沒看住,他說出去溜達溜達,就……”紅姐哭得稀里嘩啦。
元朗在那邊幾乎喊上了:“你別和我說這些,我這就過去,手機開機!”
說完,電話斷了。
我安撫紅姐,顧擎拍了拍我的肩,回頭見他安慰的神色,估計怕我自責。
我搖頭示意沒事,早就不是玻璃心了,雖然有些自責,但卻沒有想不開。
畢竟元朗是成年人,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再者,這件事和高力應該沒關系,所以壓根不是我的錯,只不過死在T市,總要給元老交代的。
而那個交代的觸發點,就是死在水里的出租車司機。
“扭斷頭溺水,死后跳樓……”我呢喃著,突然找到了相似的地點。
夢里那個司機身上并沒有水,所以第一死亡現場也不是水里。
這一點和元朗何其相似。
司機大叔說元朗救不了他了,但是我要救。
這句話將他倆再次緊密聯系,司機大叔像元朗求救過?
“紅姐,元朗在一個月前,來過嗎?”我問。
紅姐抽搭:“怎么可能來過,不可能。”
“是嗎?”我疑惑,首先元朗應該無法看見鬼,所以也無法看到司機大叔才對。
“風暖,走了!”警車響起,警戒線內,幾個警察抱著元朗的尸體緩緩走出來放進車子里。
崔隊讓我和紅姐回隊里,我能跟著顧擎走,但紅姐必須做警車。
我表示理解:“手機別讓她關了,死者父親要隨時聯系,還在烏魯木齊。”
崔隊點頭說好,帶著紅姐離開。
緊接著我和顧擎也開車上路,后視鏡恍恍惚惚,我回頭望去,見著是一直呆在原地不動的元朗跟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