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城。
靈機縈繞,人氣鼎沸,城中有眾多的修士,與凡俗雜居,紅塵氣中,也多了一抹仙靈之韻。
陳生走入城中,迎面而來的是熙攘之聲,他沒覺得不適,反而心中升起了一兩分雀躍,嘴角浮現(xiàn)出笑意,閑庭信步的,隨處走動。
“天驕之爭?周顯大敗石書景。”
“周顯在中天城中,是否會爆發(fā)第二次天驕之爭。”
街巷酒肆中,雜亂的聲音飄蕩而出,議論的是廣秀仙宗的天驕周顯,日前戰(zhàn)敗了大敵,途經(jīng)中天城,留了下來。
這位天驕氣勢如虹,欲要踏出關(guān)鍵一步,以年輕一輩的大敵為踏腳石,后續(xù)斗爭,絕對不少。
“小輩之間的爭斗,我是不管的。”
陳生入得紅塵去,極是灑脫,好似不管周顯一樣,但若真的不在意,又何須走上一遭,暗中防備,所為不過是擔(dān)憂如重遵道人這般的黑手,不講武德,對小輩下手罷了。
“仙師,是否需要一個向?qū)亍!?
院墻下,一個衣服干凈、為人機靈的少年,看了陳生兩三息,小跑著過來。
他叫童以,中天城中一個勵志要成為修士的少年,但無有途徑,所以做起了向?qū)В瑸槌鮼碚У降南蓭熞罚嵢蟪辏咔€修行的道路。
“費用怎么算?”
陳生神念一動,整個中天城都能籠罩而下,俯察萬物,但行走紅塵,用太多的神通,反而沒那個韻味了。
所以,他像是一個尋常修士般,問著價,儼然持家有道的樣子。
“半日一塊下品靈石。”
童以答道。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有些期待,一塊下品靈石不多,但大半修士也是落魄,已經(jīng)小十天沒有開張了。
“可以。”
陳生自無不可,笑著點頭。
“仙師,要去哪里,或是對什么感興趣?”
童以很高興,他少年不識愁滋味,不知道踏上修仙之路的低階修士,是艱難的。
此時,他正為賺了一塊下品靈石,攢的修煉資源又多了一點,滿身滿心歡喜著。
“閑來無事,外出一趟,沒大的要求,若說對什么感興趣,那就是靈草了吧。”
陳生在中天城中,主要是為了防備周顯讓其它仙宗的金丹真人暗算了,斷了道途,余下的,倒是沒有太多的算計。
“這樣啊……”
童以沉吟一下,提議道:“徐虎商會有一場拍賣會,規(guī)格不小,說是打開了某處前人遺跡,得到了許多珍貴物件。”
這件事,在中天城中,傳得很熱烈,聽聞許多有身份、修為強大的修士,都有參加的意愿。
“那便去看看吧。”
陳生平淡道。
以他的修為境界,能夠看重入眼的東西,已經(jīng)極為稀少了,但如剛才他所言,閑散無事,一去也可。
“仙師,我感覺你是一個大人物。”
路上,童以見陳生并不冷漠,說出了心里話。
“為什么?”
陳生平靜道。
“說不清楚,但你的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氣韻,很寧靜,言及高規(guī)格的拍賣會時,不見一絲的拘謹(jǐn),極是尋常,所以我覺得你是一位大人物。”
從看到陳生的第一眼,童以就生出一個想法,極是強烈,要與這位仙師接觸。
那種氣韻,太過特殊了。
他每日尋找主顧,差不多十人,幾年下來,觀摩過上萬人,但都沒有陳生的氣度。
不張揚,平平淡淡,但細(xì)看之下,就是叫人忍不住靠近。
“我只是一位普通的修士而已。”
陳生笑笑,沒有夸耀什么,心境極為的淡然。
當(dāng)然,也是修為越高深,越是知曉天地廣闊,崇尚自然,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人的謹(jǐn)慎了。
……
徐虎商會。
前頭兩字,是人名,放在商會前頭,自是意義非凡。
徐虎,是徐家老太爺,以散修之身,操持起偌大家業(yè),開創(chuàng)修仙家族,能力是頂尖的。
只不過,他年歲大了,早不管事,如今由后人經(jīng)營,但關(guān)系任在,是以生意一帆風(fēng)順。
陳生繳納了一塊中品靈石,帶著童以,進入了拍賣會中。
這樣的入場券,太昂貴了,讓童以十分吃驚,知曉有門檻,但不想這么高,好在這位主顧神色如常,讓他心下稍安、
在之后的工作上,他更加用心,想讓陳生物有所值。
因為來得倉促,陳生也無顯露身份,兩人被安排在了一個大廳中,和眾多散修擠在一處。
跟包間的貴客相比,他們更像是來開眼界的,無有太大的購置能力。
“諸位能來,是我徐虎商會的榮幸。”
幽暗空間中,中間展臺處,光明璀璨,有一個老者站在那里,笑容真摯,言語間,給人一種親切之意。
“這是徐虎商會的第一拍賣師,真名不知,但有金眼的稱號,能鑒真寶,已經(jīng)半退休狀態(tài)了,此次出席,也證明了此次拍賣會規(guī)格極高。”
童以在一旁解說,將知曉的信息,傳達給陳生。
“廢話不多說了,想來諸多對我這張老臉,是不感興趣的。”
金眼鑒寶師沒有太多的言語,場內(nèi)來了許多顯赫人物,耐心有限,還是早些進入正題的好。
他看向后臺,略微示意,道:“第一件拍賣的物品,是一卷殘經(jīng),經(jīng)過鑒定,是為某種秘法,若是修補完成,威能極大。”
說完,已有侍女端著玉盤,將殘破經(jīng)卷放在展臺上。
明光下,泛黃紙張,那種歲月的滄桑感,越發(fā)濃郁了,沒來由的,讓人生出慎重心緒。
“想要補全殘缺的經(jīng)文秘法,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陳生搖頭,這話充塞著滿滿的拍賣會話術(shù),有能力的修士瞧不上,而低階修士,又沒那個能耐。
“殘破經(jīng)卷,起拍價十塊中品靈石。”
金眼鑒寶師熱場后,走上流程,由得諸位修士前去競價。
“我出十塊中品靈石。”
“加一。”
……
“十七塊中品靈石。”
包間中,寂靜無聲,顯然那些身份顯赫的修士,不缺這么一門殘破的秘法。
而大廳散修處,有幾人在競價,都是老修行了,自覺見識廣博,底蘊深厚,能夠彌補了缺憾,撿漏一門強大秘法。
最終,經(jīng)過幾輪的角逐,最終定在了一個價位上,再也不動。
“十七塊中品靈石,還有沒有出價更高的。”
金眼鑒寶師沒讓氣氛冷落下去,見差不多了,錘定道:“那么……恭喜這位道友了。”
而后,自有專人和買主聯(lián)絡(luò),完成交易。
金眼鑒寶師,則是兢兢業(yè)業(yè)的,開始第二輪的拍賣,道:“第二件拍賣的物品,是一張屏風(fēng),內(nèi)含陣勢,擺在書房能阻擋神念的窺視,起拍價五十塊中品靈石。”這件屏風(fēng),玉質(zhì)雕琢而成,框架里,陣法所在,云煙符箓勾勒十分巧妙,有種美感。
四個體魄強健的大漢,抬著玉屏風(fēng),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展臺上,供諸人觀摩裁定。
“隔絕神念?事以密成,這東西不錯。”
拍賣會上,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這張玉屏風(fēng)的風(fēng)格,精致華貴,也是實用,一下受到了熱捧。
“六十塊中品靈石。”
“七十塊中品靈石。”
“兩百塊中品靈石!”
這一輪的角逐,出乎意料的激烈,大廳中的散修,競價一番,最后上頭包間的貴人,都開口了,才是拿下。
……
金眼鑒寶師的能力,確實是高,在他的主持下,拍賣會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節(jié)奏把控得很好,不時一件精品抬出,刺激著平緩的氣氛。
“這位主顧,純粹是來打發(fā)時間的嘛。”
童以看了一路,他的主顧,陳生并沒有競價,對所有物品都興致缺缺。
他很肯定,這位不窮,在偌大的拍賣會上,氣定神閑的,一點看不出拘謹(jǐn)。
“第十五件拍賣的物品,是一塊奇異礦石,內(nèi)藏玄妙,起拍價兩百塊中品靈石。”
金眼鑒寶師的旁邊,擺放著一塊礦石,兩只拳頭大小,黑漆漆的,即便明光打在上面,也沒有一絲璀璨,和其他展品相比,像是路邊的破石頭,毫不起眼。
“這不是礦物,而是某種菌類的靈草,靈性內(nèi)斂,堅硬如鐵,是二階黑頑草。”
陳生眼眸中,卻是升騰起一絲興趣,看出了奇異礦石的根底,是某種二階靈草,因其不起眼,所以難尋,即便是煉丹師,有時不專注,都會看走了眼。
“不知來歷的礦石,起拍價竟敢開兩百塊中品靈石?”
“怨種也不是這么做的吧。”
“應(yīng)該是流拍。”
外人不知黑頑草的珍貴,都不看好,實在它太不起眼了,拍賣會言語說來,也是模糊,顯然是拿定不住。
“兩百塊中品靈石。”
聽著眾修絮叨的聲音,陳生笑笑,沒有多言,打破了黑頑草無人問津的局勢。
“這位爺,拍這塊礦石干嘛。”
童以不解,但選擇了沉默,他相信,這位主顧絕不會無的放矢的。
“還好……”
有人競價,即便是底價,也讓金眼鑒寶師的心頭一輕,連他,也怕這件物品流拍了。
隨后,拍賣會沉寂寂的,他提醒道:“還有沒有更高的價格……”
這話說來,他是沒有期待的,奇異礦石能被拍走,已經(jīng)是一種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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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一十塊中品靈石。”
驀的,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上面的包間,有貴人同樣看上了這塊礦石。”
眾修驚奇,盯著黑頑草,想看出一點底細(xì),但看花了眼,也是一塊破石頭。
最終,只能歸納為兩個賭徒,想要賭一把勝率極小的藏品。
“兩百二十塊中品靈石。”
陳生也有些意外,但世上能人眾多,就算看破了黑頑草的跟腳,也是正常。
“三百塊中品靈石。”
包間中,那位貴人財大氣粗,許是被跟得煩躁,一下提價許多,想讓陳生知難而退。
“四百塊中品靈石。”
“五百塊……”
“一千塊中品靈石……”
“一千一百塊中品靈石。”
陳生沒退,反而和對方一路加價上去,出現(xiàn)了全場第一件中品靈石破千的竟品。
這看得眾人目瞪口呆,上頭包間的修士,連連側(cè)目,投下眸光看向了陳生。
一個散修,隨意拿出上千的中品靈石,已顯得出奇了。
“仙師,那個包間的主人,是田家的一位嫡子,他們家有一位筑基境的老祖……”
童以離去,又回來了,打聽了那個包間主人,是一個大族的嫡子,很是威風(fēng)。
他有些擔(dān)憂,又不敢明勸陳生罷手,免得吃虧,只得暗暗提醒著。
“沒事的,價高者得嘛。”
陳生洞察人心人性,一眼看出了童以的擔(dān)憂,笑了笑,很是云淡風(fēng)輕。
規(guī)則之內(nèi),他沒做錯什么,規(guī)則之外,他能重新制定規(guī)則,更加沒有問題了。
明明是一句尋常的話語,但童以聽來,心下一下變得安定了。
許是那種云淡風(fēng)輕,擁有著強烈的感染力,讓他不自覺的,就將擔(dān)憂放了下去。
“這是哪來的山野散修,冒出來拂我面子,故意的吧,還是說他是徐虎商會的托……”
某個包間中,一個翩翩公子的面色,已是扭曲起來了,滿是憤怒,想不到竟有散修,和他競爭。
而后,他又懷疑起了徐虎商會,暗中抬價,將他當(dāng)肥羊來宰。
“田公子,我們怎會,你放心,這就讓那位散修退出。”
在老太爺退下后,徐虎商會的東家,由徐薄來做,他不想得罪了這位田公子,其人是田家筑基境老祖最為疼愛的后人,地位極高。
此次,他想搭著田公子,和田家的筑基境老祖聯(lián)絡(luò)上,開拓商會的渠道。
出了這趟子事,自然是不可能的,必須解決。
“東家,這樣做不符合規(guī)矩吧。”
金眼鑒寶師得知,攔了一手,近年來徐虎商會的風(fēng)氣,越發(fā)差勁了。
有時,他眼不見心不煩,直躲起來,不想此次主持拍賣會,還是看到了。
“規(guī)矩?一個散修,一個徐家嫡子,孰輕孰重,這還用想嗎。”
回應(yīng)他的,是上位者的冷漠。
而后……
“這位道友,田家不可冒犯,徐虎商會賠償你一百塊中品靈石,你就此棄權(quán)吧。”
一個徐虎商會的管事,找上了陳生,言語客氣,但歸咎起來,還是輕視。
東家沒來,以上百塊中品靈石,就要將人打發(fā)了。
“廣秀仙宗的周顯天驕,遇到了不知名襲擊,但被打退了。”
同時,場外傳出一道隆重的消息。
天驕周顯,鎮(zhèn)殺了神秘強者,風(fēng)度無雙,一經(jīng)發(fā)生,立即轟傳八方。
“無趣……”
陳生皺眉道。
心情被破壞了,他頭也不回的走了,不再看徐虎商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