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絲絲縷縷的道韻,從山上逸散出來,靈氣如云霞涌動,似一片片道蓮生滅,法力、精氣神的波動,越發明顯了,高到天上去。
山巔上,兩道少年的身影盤坐,丹田處一縷金光流轉,盤結成丹,自此如神人登天,超脫出去。
“結丹了……”
山下眾修,驀的感到了一股壓抑之意,從高處輻射下來,像是有什么高緯度生靈出世了一般,再看一眼兩大天驕,已經清醒,長身而立,猶如登天之神人,
他們一下明悟了,邊地上又多出了兩位金丹真人。
在極盡殺伐中,兩位天驕成功了,雙雙打破了桎梏,一躍成了風云人物。
“多謝祖師為我護道。”
莫龍云站定,躬身一禮,若無陳生為他護法,之前那縷神秘氣意,就將他打落凡俗,萬劫不復了。
拋開這點不談,自踏上修煉之路,這位祖師就對他多有照拂,實是恩德深重,不可冒犯。
“師尊辛苦了。”
同樣的,江羨卿朝言澄道人行禮,能取得今日的成就,這位出力甚多,心中無比的感恩。
“轟隆隆……”
一股股云氣呼嘯而來,色澤深黑,是金丹劫雷,由于兩尊金丹真人,同在大孟山上,重疊而至,威勢十分的恐怖,似要摧山。
“此物暫且與你防身,渡劫去吧。”
陳生取出一物,是玲瓏寶珠,暫給莫龍云護法,免得傷損了根基,落下隱患。
“是。”
莫龍云恭敬取走玲瓏寶珠,遁出十里開外,獨自占據了一方地界,避免劫云的變異。
江羨卿同樣的做派,獨自渡劫,一時間兩地雷光閃耀,黑云壓頂,顯得十分的恐怖。
“轟”
“轟”
“轟”
可以看到,遙遠天際上,左右各有一道矯健的身影,處于劫雷之下,施展一種種的道法,打破劫數,讓自身趨于完美。
雷霆如江海倒灌,人影變得渺小,最終是器物發威,撐開了一方天幕,威能無窮。
“恭喜道友,再添一臂助。”
上孟山上,言澄道人關注著江羨卿,也看著莫龍云,見到了玲瓏寶珠浮空,光幕遮天,知曉廣秀仙宗大勢已成,朝著陳生恭祝一聲。
“同喜。”
陳生回禮道。
江羨卿能與莫龍云,斗到兩敗俱傷,著實厲害,此時同時渡劫,已經能鎖定功成了。
自此之后,叱靈仙宗再添一位金丹真人,宗門氣運一漲再漲,回到了鼎盛時期。
“鏘”
話音未落,言澄道人的身上,涌現出一股浩大氣意,他廣袖飄飄,似收攏了一方天地的清氣,劍器斬落,說不出的瀟灑,還有凌厲。
一劍垂落,光華遮天,像是漫天神光齊齊飛落,朝著陳生鎮殺而去。
“轟”
陳生不慌不忙,將手一揮,一股至大剛正的氣意涌出,皆時天光大盛,虛空中兩股攻伐對撞,繼而雙雙湮滅了。
“道友手段,果真不凡,下次再見,定然要好生論道一番。”
言澄道人收劍道。
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好似之前的一劍,是幻想般。
而后,江羨卿渡劫歸來,他托起云霞,和徒弟一道,朝著叱靈仙宗山門而去。
“祖師,他敢無禮,我倆殺上去,再斗上一場。”
莫龍云一身無損的回來了,氣意強勢,儼然化身為了金丹真人,見到了言澄道人拔劍的一幕,當即就要上前說道說道。
“無礙,只是簡單的一個試探。”
陳生平淡道。
他的戰績,極為可怖,各大仙宗中,未曾和他交手的金丹真人,都想摸清他的底細,做到心中有數。
只是一次小小的試探,犯不著大打出手,死斗起來,落個兩敗俱傷,那就不好了。
不過,也該為后續起戰布置了,隨著年輕一代的天驕,陸續修成了金丹真人,寧靜未必能持續太久。
“現在兩位道兄肯定很想見上我倆。”
莫龍云一路走來,受到了許多照拂,其中包括周顯和常安,因為陳生的緣故,兩人對他很是溫和,多有指點。
現在,他終于結丹了,想回到廣秀仙宗去,向兩人訴說喜悅。
“你先回吧,我還要走上一趟。”
陳生揮手道。
“祖師還有何事未了?可以吩咐我去做事。”
莫龍云想得明白,這個時候陳生應該是和他一起回去的,畢竟廣秀仙宗內再添一位金丹真人,說什么也要團聚慶祝一番。
而陳生未歸,那么定然是有什么事情牽扯住了心神,必須得去辦。
“不了,是一個舊相識了,你不認識的。”
陳生解釋道。
他辭別莫龍云,身形遁入了冥冥,朝著仙宗東南面而去。
……
青萍谷。
清幽深邃,靈韻非凡,有長生之機潛藏,非是一般仙宗道統氣象。
“莫龍云、江羨卿結丹了。”
大殿中,盤膝端坐著一道身影,模樣年輕,肌體流轉著瑩瑩光澤,內息極為的強大,眼神深邃,帶著點滄桑意蘊。
他不是真的年輕,而是修為高深,暫時抵御了時間的侵襲。
這人是趙蟒,曾是青萍谷某一代天驕,吞服大藥,僥幸入了金丹之門,長存至今。
“仙宗底蘊,實是深不可測,我是曇花一現,而他們才是鼎盛不衰。”
他鎮守宗門,但不是兩耳不穩外間事,知曉了邊地中,又誕生了兩位金丹真人,不由得生出感嘆。
自他之后,挺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想指引門中的后輩,走上金丹之路,但無一所得。
而近百年來,五大仙宗人才輩出,有多人結丹功成,只得說修行底蘊,太過重要了。
“祖師能修成金丹真人,已經稱得上才絕驚世了。”在趙蟒的身邊,是青萍谷的掌教,身軀挺拔,面容卻是蒼老之相,和趙蟒形成了兩個鮮明對比。
他對于這位祖師,很是尊敬,這是一個蓋世天驕,有福之人,卻是因為青萍谷的先天限制,困死在金丹境中期。
不是五大仙宗之人,卻修成金丹,歷數邊地三千年,僅此一人,可知天賦才情的厲害。
“我能結成金丹,一方面確實是才具不淺,另外一方面是借著乾元龍虎大丹,方才破開關隘的。”
趙蟒搖頭,他能修成金丹,是靠著一分運氣的,昔年藥廬長老攜帶二階頂尖丹藥,乾元龍虎大丹為祖師恒余道人慶賀。
后來,恒余祖師坐化之時,將這份大藥留給了他,他不負期盼,把握住了機會,方才修成的金丹真人。
“老祖!”
外頭傳來了一道恭敬的聲音。
而后,一個少年輕車熟路的走了進來,他眉宇間,有一抹英氣,氣息強橫,顯然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云亭,你來了。”
趙蟒見到這個年輕人,神色變得很柔和,這是他青萍谷的天驕,也是他的后人,自然十分的看重,允許隨時來看,無須通報。
“來向老祖請教修行關隘的。”
趙云亭為青萍谷年輕一代第一人,但沒有太多的傲氣,卻是趙蟒從小向他宣講五大仙宗的強大,養出了格局。
他至今依舊勤勉,為的是和老祖一樣,打破筑基境的上限,踏入金丹領域。
“你說?”
這樣一位一心修煉的天驕后輩,趙蟒是無比看重的,只要能解答的,絕不吝嗇。
“我修行云霧劍訣時,總是琢磨不透,無法做到虛虛實實。”
趙云亭手握劍器,從頭到尾演練了一遍,有重重劍氣似云煙飄蕩,幽冷飄逸,但他總是不滿意,覺得沒有領悟到精髓。
“這道劍訣的精髓,不在乎虛虛實實,而在于存乎一心,像是煉丹時,煉丹爐中火光沖天,看似一樣,但各處溫度又不一樣。”
趙蟒已然明白了,口中一動,發出大道真言,盡量用淺顯的道理,讓趙云亭明悟。
“唰”
話落,趙云亭身形躍動,劍器翻轉,絲絲縷縷的劍光,呼嘯縱橫,有大有小,看著和之前一樣,但卻是多了一抹靈動,虛虛實實,只在一念之間。
頃刻間,他已是領悟了趙蟒的意思,并將完美無瑕的云霧劍訣施展出來。
“一點就通,不愧是我青萍谷的仙苗。”
趙蟒很高興,到了他而今的地步,境界升無可升,只得將時間用在后輩上。
許多年前,他也曾指點過門中天驕,但沒有一個有趙云亭的悟性,一點就通,讓他很舒心和滿意。
“都是老祖指點的功勞。”
趙云亭修為上沒有落下,還是一階煉丹師,是以趙蟒的指點,簡潔明了,他一下領悟了。
“若你在廣秀仙宗,定然是周顯、莫龍云一類的人物。”
趙蟒高興,這個后輩天縱之資,為人謙遜有禮,是大才,轉瞬又有點惋惜,道:“可惜了……”
青萍谷底蘊太淺薄了,想要出現第二位金丹,難如登天。
趙云亭沒有沉默,難得辯駁幾句,卻是邊地廣大,容得下千種人,他哪怕靠著自己,也得修成金丹真人的。
青萍谷掌教默然,少年人總是豪氣萬丈,只有到了他這個年紀,碰了無數的釘子,才知人力有限,世事無法如意。
“嗡”
虛天之上,一股氣意垂落下來,宏大深邃,盤旋在趙蟒清修之地。
“老祖,這是哪位在窺視?”
趙云亭神色凝重至極,這股氣意太過宏大了,像是一掛浩大天河,無邊無際,但無論如何,這里是青萍谷重地,窺視之人,哪怕修為高深莫測,也是過界了的。
他原以為,老祖會十分生氣,但看了過去,卻是在那張臉上,看到了驚疑,還有一抹濃濃的驚喜之色。
“這股氣意,是那位前輩嗎。”
趙蟒一開始確實是憤怒的,來人縱然是金丹真人,修為深不可測,但他也是這個級數的人,該給的禮數,還是得給的。
這般旁若無人的探入,無疑是一種冒犯,他都快要沖殺出去,斥責發難了。
只是,他一下從這股氣意中,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意韻,腦海中過了一遍,時間線越推越長,直直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驚喜。
“嗖”
如果是那人的話……
他放出一股神念,順著那股氣意的源頭看去,在青萍谷的外頭,看到了一道挺拔的身影,對方也看到了他,溫和一笑。
“你去敲金鐘,有貴人來了。”
大殿中,趙蟒神色欣喜無比,有些振奮,朝青萍谷掌教吩咐一聲,再是看向了趙云亭,道:“你隨我到山門處候著。”
那位最重緣法,若是一眼看中了趙云亭,那么金丹之難,未必不能跨越過去。
“祖師,哪位來了,竟要如此勞師動眾。”
青萍谷掌教驚疑不定,他們也是有金丹真人坐鎮的道統,即便來的是一位金丹真人,為表尊重,敲響金鐘也就罷了,趙蟒祖師不該親身去外頭等候的,會被瞧不起的。
“和我青萍谷淵源甚深的那位。”
趙蟒留下一句,領著趙云亭,朝著青萍谷山門去了。
掌教無言,干脆的去敲鐘了,這位是不一樣的,和青萍谷淵源很深,曾在邊地動蕩的年代,冒死援助他這一脈,趙蟒祖師所服用的乾元龍虎大丹,也是其煉制而成。
“鐺鐺鐺……”
一道道鐘聲傳出,籠罩整個青萍谷,一座座大殿、一個個洞府中,走出一個個的修士,有些是閉關狀態,但此時也走出來了。
“金鐘響了。”
金鐘九響,整個宗門都震動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有貴不可言的大人物到來了。
“誰來了,自趙蟒祖師城就金丹,金鐘就不再響動了。”
這是幾百年未曾有過的盛況。
他們青萍谷,也是有金丹真人坐鎮的道統,有第六仙宗的美譽,雖然不被五大仙宗所認可,但已經和邊地一流道統區別開來了,擁有著超然姿態。
“嘶……”
隨后,有高層發現了,趙蟒祖師領著宗門天驕,站在山門處,儼然一副恭候的樣子。
這個姿態,太耐人尋味了,幾百年不曾響動的金鐘動了,門中金丹真人迎候,帶著天驕子弟,疑似結個緣法,來人牌面,大得驚人。
“他就是陳生?”
山門處站著的趙云亭,眸光凝成了一條線,終于看到了,大地之上走來了一個人,他無比的年輕,穿著一襲灰衣道袍,身上流轉著清氣,顯得十分的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