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真心沒看出來。
蘇西就比她漂亮得多。
哦,用蘇西來做對比恐怕有些不公平,到底蘇西是精選出來執(zhí)行美人計的人,怎麼可能不漂亮?
不過也沒寧姜漂亮呀。
仔細(xì)想來,我覺得魎姒的下巴有點尖。
“你自己就是尖下巴,”龐煖吐槽道,“雖然寧姜人很不錯,但是寧姜絕對算不上漂亮!”
“寧姜再老上十歲都要比魎姒現(xiàn)在漂亮,”我不得不糾正一下小弟弟的審美觀,“而且小佳長開之後,肯定也比魎姒漂亮。魎姒長得太狐媚了!”
“哈,你就是個老山叟,現(xiàn)在誰還看鵝蛋臉???聽說楚國人還特意要去買狄人回來做侍妾,就是要尖臉?!饼嫙溄械馈?
“你真忘本!你明明是魏國人好不好!弄得什麼都是楚國的好!再說,就算在楚國,也是鵝蛋臉的女人才能做正妻!”
龐煖並不認(rèn)可我對於美女判斷。真是的!哥兩世爲(wèi)人,見過的光身子美女都比你見過的人還多!不好好教育教育你是不行了!孟中很敬業(yè)地打來一盆井水,我洗了把臉就徹底清醒了!於是我和龐煖就像是回到了山裡一樣,就女人的臉蛋爭論了一個通宵。
天亮快亮的時候,我纔想到今天還有一堆事要幹呢。
姑且放過他吧!
當(dāng)然,我不能跟別人說我通宵沒睡白天補覺。我已經(jīng)沒有資格過那種率性奢侈的生活了,所以我說我病了。即便病了也不能逃過工作,因爲(wèi)寧姜來了。
這麼久沒見,我都忘了,寧姜是有資格直入我寢室的人之一。所以當(dāng)一隻冰涼如水的手印在我額頭的時候,我差點跳起來。然後就看到一身白衣帶著面紗的女人跪坐在我面前,好像在跟死者進(jìn)行臨終道別一樣。
“鬼啊!”我大吼一聲,整個人都清醒了。
寧姜輕輕撩開面紗,道:“不至於吧?!?
“你還真不謙虛,”我平復(fù)著呼吸,“什麼時候到的?”
“昨晚到的城外,等早上開了城門才進(jìn)來?!睂幗溃澳闾珓诶哿它N?這麼晚還不起身。”
還不是爲(wèi)了你們這羣鵝蛋臉的尊嚴(yán)!
我搓了搓臉,叫小佳給我送洗臉?biāo)畞恚槺銓幗溃骸奥飞隙歼€平安吧?走了這麼久?!?
“有幾夥不開眼的蟊賊,很輕鬆就打發(fā)了?!睂幗露敷遥^髮上還帶著沿途的風(fēng)塵。
“邯鄲這邊的線儘快恢復(fù)起來,”我對寧姜道,“黃金白玉綾羅綢緞寶馬高車,需要什麼跟老馮說一聲,他會給你安排好的。”
寧姜掩嘴一笑:“當(dāng)日你貴爲(wèi)大司寇,深得趙雍的寵信,去女閭應(yīng)酬卻要蘇西典當(dāng)首飾?,F(xiàn)在只是一個門客,卻可以揮金如土,真是世事難料。”
“哥還是墨家鉅子呢!還是暗馭手的座主!打著三份工,怎麼可能沒有錢?”我不屑道,突然想到一件事,“蘇西的首飾是不是由你收著?”
“嗯,當(dāng)日都藏在巫弓那兒的水井裡了?!睂幗劶疤K西,臉色也沉了下來。她又道:“這件事,你一直都在怪我?”
我吐了口氣:“怪你?跟你又沒什麼關(guān)係。是這,她的首飾什麼的都取回來,給小佳當(dāng)嫁妝?!?
“小佳要嫁人了?”寧姜面露欣喜,“誰家的男兒?”
“趙奢的兒子,”我道,“也算是積善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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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看出她與趙括眉來眼去的,原來你也不是那麼遲鈍?!睂幗Φ?,“這事得好好操辦一下,不過……那小佳不是得去上谷?”
我有些尷尬,道:“不是眼下的事,得看趙牧那小子能不能打敗他哥?!?
“趙牧?”寧姜皺眉道,“那個小書呆,跟小佳真的不配?!?
“小孩子的事,大人插什麼手?”我不悅起來。
“那趙括呢?他怎麼說?”寧姜不死心,“我看那孩子也是鍾情小佳的?!?
“他什麼都沒說?!辈恢涝觞N,我突然有些心虛,竟然不敢告訴寧姜,趙括已經(jīng)被我流放到雷澤去了。
唔,雖然名義上是熟悉暗馭手的人事。
“說起來,”眼看著小佳就要有個好歸宿了,我想起了昨晚那件讓我頭疼的事,“小翼有些麻煩?!?
“小翼?怎麼了?”寧姜也鄭重起來。
當(dāng)日我們五個人擠在簡陋的房舍裡,一個鍋裡吃飯,一個屋檐下生活。都是舉目無親的人,即便時日變遷,也不可能沖淡那種類似家人的感覺。小佳小翼那時候?qū)幗謵郏叻峙?,說到底還是一家人的緣故。
我將小翼的事說了,寧姜臉上露出氣不忿的神情。她道:“都是你把小翼扔到那種所在,那些事是良家子弟做的麼?那種老虔婆最會勾弄青年,魅惑那些血氣方剛的少男。小翼被她哄了,又有什麼好怪的?說到底都是你的緣故!”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麼久不見,寧姜的表情情感豐富而來許多,身上的鬼氣好像也淡了許多。是因爲(wèi)安頓好了家人,沒有牽掛了麼?
我被寧姜指責(zé),卻沒有辦法抵賴,只好認(rèn)了。當(dāng)時手下實在沒有可靠的人,小翼又才堪造就,否則怎麼會讓他去幹那些個危險的事。
“你有什麼主意?”我問寧姜。
寧姜柳葉眉輕輕一挑,斬釘截鐵道:“叫回來放身邊好好管教,至於那個老虔婆,交給我去辦就行了?!?
“你?你打算怎麼辦?”前面那條還可以考慮,一個老虔婆她難道還有用?
“亂棒打死,扔漳水裡餵魚!”寧姜騰地站了起來,快步往外走去。
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寧姜來了這麼久,盡顧著聊這些沒輕沒重的事,還沒把我的九尾狐印還給我呢!而且那麼粗暴的打死也不是什麼好主意,有人喜歡熟婦並不是什麼不能容忍的事嘛!
只是那虔婆教唆小翼殺我的人,小翼竟然同意了,這纔是問題所在??!
因爲(wèi)寧姜回來得這麼快,趙勝府上的暗線最先啓動了。我特意追問了一下啓動方式,原來只需要跑一趟巫弓那裡,找孔薇小朋友就行了。不過現(xiàn)在孔薇也不算小了,轉(zhuǎn)眼已經(jīng)是大姑娘了。她記人的方式很特別,是記人的手指骨長度,這樣就算有人易容水準(zhǔn)再高都不可能騙得了她。
寧姜的手段也很暴力。暗線啓動之後,什麼都沒問就一塊金餅砸過去。把人砸得昏頭轉(zhuǎn)向,自然竹筒倒豆子一般將這兩年中的大小事宜交代得透徹。
其中當(dāng)然有關(guān)於新城君的事。
“趙勝派了十?dāng)?shù)人,分別去秦國和楚國,查訪連瑞過往生平?!睂幗貋碇崽袅诵┲攸c的轉(zhuǎn)述給我,“顯然是十分著意他。”
“理所當(dāng)然?!备銈€背景調(diào)查當(dāng)然很重要,誰知道連瑞是不是秦國派過來的無間道?雖然現(xiàn)在蘇秦還沒暴露,不過我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所以說連相邦都可能是外國間諜,何況是一個封君呢。
“趙勝最近與趙成走動頻繁?!睂幗溃翱梢芍幵陟?,以前是趙成找趙勝,趙勝纔過去?,F(xiàn)在趙勝沒事就會主動過去?!?
這種情況很像是兩人密謀一件大事,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執(zhí)行階段,所以趙勝需要主動向叔祖父彙報工作進(jìn)度。這孩子最終沒能抵禦住畫餅的誘惑,或許他有那個自信不會得罪趙何。要是我,纔不會接受沒有絲毫實權(quán)的相邦之位,寧可做個分管具體工作的重臣。
李兌的選擇或許很無奈,但的確是正確的??上Ю顑哆@人好高鶩遠(yuǎn),不能踏實做事。大司寇可是最容易獲得民望,架空上司的官職??纯撮_封府的包大人就知道了,做得牛逼了連皇帝都能打。非但名垂青史,還能夠名垂電視機!
“我懷疑是針對李兌的?!蔽业?,“他府上有什麼消息?”
“東門歡傳來的消息不多,”寧姜道,“不過都很關(guān)鍵。與我們的暗線交接之後,可以猜到李兌最近也在招兵買馬,似乎目的在趙國全境。”
這人在想什麼?不參加朝爭麼?
我想了想,道:“看來李兌和趙勝之間,還是李兌佔了優(yōu)勢?!?
“哦?何以見得?”寧姜問道,“現(xiàn)在朝堂上可是有很多人出自平原君門下。”
“趙成今時今日的地位,他有必要爭什麼?”我道,“他聯(lián)絡(luò)趙勝,打壓李兌,目的在於平衡?!?
這也就是趙成不參加關(guān)於新城君的表態(tài),因爲(wèi)他是個平衡者,已經(jīng)不需要人衝鋒陷陣了。而且新城君入趙是趙勝一手促成的,所以李兌已經(jīng)將連瑞視作了趙勝的人,這纔會在朝堂上那副嘴臉。
我現(xiàn)在智力好像變?nèi)趿?,這麼淺顯的問題居然現(xiàn)在纔看出來。
“李兌在民間沒有好的聲望,在朝堂上沒有強力的後援,在手中沒有過硬的武力,在君人者面前也沒有實打?qū)嵉男湃?。這傢伙到底有什麼,讓趙成和趙勝都串聯(lián)起來了?”我問寧姜。
寧姜很認(rèn)真地看著我,對我道:“這種問題不是應(yīng)該主公負(fù)責(zé)思考並尋求對策的麼?”
馭下無方??!
當(dāng)下之計,只有見了趙勝才行見招拆招了。你們這幫人別以爲(wèi)我一直很空,什麼事動動嘴就行了,比如現(xiàn)在,你們都沒事了,我卻還要思考萬一跟趙勝談不攏,又該如何取得那個大司徒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