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三天里白墨喝了少的酒,賭場倒也平安無事。于是在這一天,他迎來了許文虎的約戰。就在賭場的貴賓房里,白墨勉強換了一身衣服,從在那里等許文虎的到來,他其實是宿醉方醒,頭痛得十分厲害,但這重要嗎?對于一個有心赴死的人。
白墨在等,等這宿命的一刻到來,他眼前有點恍惚,似乎顏茹妍那冰肌玉骨就在眼前,觸手可及,他醉了,不,他分不清自己是醉是醒了,他只知道,顏茹妍應就在那天際之上等著他,而很快,他就可以,去和她相逢了。
許文虎如期的到來了,他的人未到,他的氣已到,別人無從體會,但白墨在這一瞬之間,他從半醒半醉里脫出了,他的眼神重新變得銳利,這不是他愿意不愿意的問題了,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因為許文虎給了他極大的壓力,這讓壓力榨出白墨精神上,久經對決那股氣了。
所以白墨對邁克說:“許文虎來了。”邁克有點驚愕的按動了對講機,但是監控室的回答,卻是停車場和門僮的位置,都沒有發現許文虎的影子,這不可能,所以邁克再次望向白墨,他希望得到一個確認的消息。
白墨堅定地道:“他來了。”不會有錯的,決不會錯,高手對決,生死一線之間,何容有錯?錯的代價就是死。這也就是為什么擂臺上的選手,也許剛剛拿了冠軍,也許在擂臺上,他們中的佼佼者,也許,有一定的可能,比如泰森之類的擂臺高手在巔峰時期,也許有小小的運氣,他可以在擂臺上擊倒諸如柳云深、張狂這樣的高手,但一下擂臺,三五個小混混就能把一個擂臺上的冠軍給咔擦了。而三五個小混混,絕對近不了張狂和柳云深他們的身邊。
那就是,擂臺上的高手,他們可以暫停,可以打一個回合就休息一下,可以倒地就計數,可以規定不擊打后腦等等,甚至他們不行了還可以拋白毛巾。但在江湖中的對決,它和街頭任一場械斗一樣,沒有白毛巾,沒有一回合的休息時間,沒有不可以擊打的部位,沒有倒地計數。
那么,江湖中的高手對決,是不容犯錯的。江湖中的高手,是不用計點數的,不用裁判的,不用有規則的,除了對女性對手時,在道義上不允許用下流的招數以外,但那也僅僅是道義上的東西,到了生死關頭,有誰去理會?
所以,白墨對自己的直覺有絕對的信心。他第三次對邁克說:“他接近了門口了。”邁克舉起對講機,還沒等他說話,監控室那邊就道:“來了,那家伙來了,到了門口了。”邁克不敢置信的望著白墨,難道這位姓白的先生,真的如此神奇?
貴賓室的門被推開,許文虎淡笑著走了進來,他坐下道:“我來了。有不少人說,房子里展不開手腿,得找個寬敞點地方才好比試,我想這種人殺他的方法,就是在一個窄小的地方給他致命一擊,江湖搏殺,本就沒有地勢的選擇,我們不是軍隊,不可能陣而后戰,所以,我覺得,這貴賓室,有點大。”
白墨按著賭桌,慢慢地站了起來道:“好,那我們就上這賭桌上一決生死吧。”他的話讓許文虎愣了一下,他盯著白墨望了一會才道:“你的狀態并不太好啊白朋友,要不要,再過幾天我再來呢?我是想要一場高質量的比試,不是要找個人來打死的。”
“許朋友,言之過早吧。”白墨把一杯威士忌一喝而飲,用力一拍桌沿,豪氣干云地大吼一聲:“來吧!”但是卻有一人先于他躍上桌面,那便是楊文煥,楊文煥不等白墨開口,便對許文虎道:“我得先代我們頭兒伸量伸量你,你要是對付我還要花力氣,我還是勸你回去吧。”
許文虎笑了起來,他伸手止住要開口的白墨說:“不錯,我喜歡,他說得對,這不是車輪戰,如果我對上他還是花費什么氣力,那的確沒有資格和你比試,小朋友,來吧。”說著他也躍上了賭桌。
楊文煥有點哭笑不得,論個頭,論年紀,他都比白墨大,怎么會叫他小兄弟呢?那怕是胡須他也比白墨長點啊,可是沒有等他開口,只覺得腳上一緊,身子一騰空,已站在地上了,卻是白墨把他從桌上扯了下來。
白墨現在已經站在桌上了,和許文虎相峙在賭桌的兩端,他已出離了蕭筱湘那擔心的目光,出離了對顏茹妍的思念,出離了所有的東西,他心中只有一念,那就是戰。許文虎強大的氣機壓出了白墨心中的血性。
這時已回到公司的柳眉,收到了一條手機短信,她打了個電話給他哥哥柳云深道:“喂,大哥,你知道許文虎是誰嗎?”柳云深顯然也是昨晚喝得比較多了,嘀嘀咕咕了好一陣,才清醒過來,問柳眉找他有什么事。
當再聽了一次時,柳云深在電話那頭少有的嚴肅:“妹,你得罪了這個?如果是,我們跑吧,隨便跑去那里都好。你知道,殺手榜上第十五名的解牛刀杰克,對,也就是你們說的開膛手杰克,為什么他的犯案只在英倫呢?就是許文虎那一門派的人干的,他們受梵蒂岡的委托,專門殲滅開膛手杰克這一派,要知道,開膛手杰克,是從來沒有人能捉住的。而許文虎,據說是他們這一派里,百年內最強的武癡啊!”
“還有,金三角那次二十幾個毒販團伙,里面起碼和十來名不弱于我的高手,被人一夜全滅的事,你聽說過吧?據說是許文虎小時候的鄰居的兒子吸毒,染了毒癮自殺了,結果那小子的父親,也就是許文虎的鄰居也自殺了,臨死前托許文虎代他報仇,于是許文虎就一路就倒朔上去,把那二十幾個毒販團伙全滅了。這些還好說,許文虎這家伙,太強了……小妹?小妹?……”
柳眉已掛了電話,她有點不想聽下去,她不知道為什么白墨會招惹上這樣的家伙。白墨這人為什么就不能過上幾天安生日子?這場比試……天啊,這場比試的結果,柳眉是怕敢去想像的了。
白墨卻不知道這么多事情,他知道的就是眼前這個對手,是他前所未遇的強,許文虎就那么微笑著,他的黑色長風褸無風自動,他的長發戟張而立,他的眼睛中沒有一絲殺意,因為他的眼神,已籠罩住這整一室子,他無須去張顯殺意。
他就是殺意,他站在這里,他就是神。
白墨無端的感受覺到自己的弱小,一種從沒有過的無力感,充溢在他的心中,他找不出一個自己可以戰勝對手的理由,他找不到一個自己必須戰勝對手的理由,對手就那么微笑地站在那里,卻讓他無可奈何。
怒吼一,白墨決定出拳,他出拳了,拳若流星奔火,在旁觀者的眼中,他的手都帶起了串幻影,許文虎仍是那種淺笑,白墨急進,他的拳幾乎可以劃破空氣,把一切點燃,他迫近許文虎,迫近,出拳。
“咔”一聲,在白墨出拳后,通常都會聽到這么一聲,那就是敵人骨骼碎斷的聲音,但今天,這一聲,卻不是敵人的骨骼碎斷之聲。卻是白墨在沖近許文虎身前時出拳,發力,扭腰,送胯,蹬地,要發出全力,就得蹬地,力不會憑空而生,內息不會無故而動,要催動就得蹬地,但白墨今天卻蹬出了問題。
因為他今天是在賭桌上,不是在實地上,他一蹬地就踩破了賭桌,整條腿陷了進去,拳,自然也就打不出去了。許文虎笑了,他環抱起手,饒有興趣地望著白墨,他就這么看著白墨用力把腿拿出來,再后退。
許文虎點頭道:“很不錯。”他說不錯,是因為白墨在蹬破桌面,整條腿被卡住時,快速地收回雙拳,蜷縮身子,把整個身體盡可能的收縮到一個極小的防守范圍,這時如果敵人有所出擊,大多都會擊空,而那陷在桌里的腳也沒有閑著,馬上從下而上膝擊桌面,讓它裂得更大些,以不至于被卡得動彈不得。
白墨有點沮喪,但馬上他又振作起來,這是他的最后一戰,他一定要戰,一定要光榮地去戰,他吸了一口氣,把一切拋在腦后,如箭般沖了過去,這一次他沒有出拳,他拔刀,拔出手刀,這是他在和那個日本人對決時學到的,手刀從下至上如利刃一樣的劈出。
但他劈空了。許文虎抬起了一條腿,所以白墨劈空了。現在一只腳朝天,一只腳踏在桌面的許文虎笑道:“你還真能學,那個日本狗要知道這一招都被你學走,他得在地下哭個不停,你再試試學這一招吧。”
他并沒有出腿,他出手,一拳,拳如流星,就是剛剛白墨的那一拳,但似乎又不是白墨那一拳,如果說白墨的拳是流星,那許文虎的拳剛出了一半,已不是流星,是太陽,千個太陽!白墨微笑了,他坦然去面對這一拳,死在這一拳下,他死而無憾了。
但這一拳突然停了下來,就在白墨的眼睛前面,只是一只拳頭,沒有太陽,沒有星星,沒有勁風,許文虎微笑著說:“你有心事。那就學這一招吧!”腿,許文虎的腿,腿影如山,如海,織出驚濤駭浪,無邊無際向白墨席卷而來!
“啪啪啪啪啪!”白墨身上已不知中了多少腳,可憐地是每一腳的力度都恰到好處,絕對不能讓白墨可以卸力飛起倒下,每一腿的準狠快已到達了極致,在蕭筱湘一聲尖叫之下,這一腳,總算踢完了,許文虎踢出的腿就如蒼松一樣劈在半空,他輕輕地用手撣了撣鞋幫上的灰塵,白墨失聲道:“你為什么不殺了我?你……”
許文虎收回腿,用眼神示意白墨不要再說了,他微笑道:“記得,你欠我一條命,明年這個時候,我來找你。你得好好地活下去。”白墨呆呆地站在那里,望著許文虎長笑而去。蕭筱汀要上來扶他,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白墨站在那里,苦苦的思索,他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要這么做,但他知道,他不能去找顏茹妍了,不為什么,因為他欠許文虎一條命,大丈夫,其諾必誠,自己真的欠他一條命,如果就這么自殺了,那么白墨絕對和自己交代不過去。
他不想去談什么別的東西,他只是在心中痛苦的吶喊,為什么,為什么他并沒有做錯什么事,卻換成這種結局?連死也死不了!這他媽的都叫什么事,連死也不行?他只感覺恍惚中,顏茹妍在他眼前漸漸地遠去,遠去……
他甚止對剛才那許文虎踢出的那一腿,帶給他的變化都沒有空閑去思索,因為他的心中現時盡為了無法見到顏茹妍的痛苦而充滿著,如果不是一封UPS的送達,也許白墨很快就會這么站著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