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那邊的喧譁被小巷隔卻,但還是有人注意到了這裡。
緲落閣的視線可從未離開過長安,早在她衝出茶館之時就緊緊跟上了長安。
而這邊兩人的相遇,他也從頭到尾看在了眼裡,記在了心裡。
故里敏銳的發現了藏在暗處的那雙眼睛,毫不客氣的向那裡看去,暗衛趕緊向後一躲。
還好自己反應快,不然對視上可就尷了個大尬。
暗衛悄悄用袖口擦了擦頭上的虛汗,可以呀這小夥子,自己幹這一行兒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暴露。
等到他再伸頭去看之時,那巷中的二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長安被故里拉上了馬,也沒說幹什麼,也沒說要去哪,長安也沒問,只是安安靜靜的拉著馬繩。
故里拉著繩子的另一端,牽著馬走過小巷,確認那人沒有追上來之後,停了下來、
郎君擡頭看向馬上的長安,問道:“會騎馬了嗎?”
女孩看著少年眼眸,下意識的搖搖頭,故里瞇起了眼睛,“我不是教過你嗎?”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長安有些不快,插起了腰,理直氣壯的還嘴。
故里沒想到,五年過去了,他依然拿這個小公主沒辦法,只能翻身上馬。
長安一瞬間落入了少年的懷中,趁故里不注意偷偷竊喜了一番。
其實她是會騎馬的,自從少時故里教過她之後就從未敢忘記,這可是故里留給她爲數不多的東西,她自然是要好好保留下來的。
身後的郎君猛地一夾馬腹,馬兒帶著兩人向前跑去,故里選的是比較偏僻的路,沒有燈火,只能憑著月光前進。
微風輕輕吹動了女孩的發稍,拂在身後故里的臉頰上。
故里嚥了口唾沫,懷中的柔軟本就讓他有些心猿意馬,現在聞著女孩身上的花香更是覺得難耐得很。
他是偷著跑出來的,若是消失三兩天或許三殿下還能糊弄過去,但是一直不回去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故里只給自己留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好在他足夠幸運,見到了長安。
沒有多餘的時間與她敘舊,但卻實在是捨不得,便只能出此下策,將長安帶著一起出城,等到了城門口再將她放下。
長安雖然沒有問,但條路只通往城門口,她就算再怎麼愚鈍也能猜出故里要做什麼。
但她始終還是沒有問出口來,靜靜的窩在故里懷中,感受著這一刻的故里。
長安吸了吸鼻子,自我安慰的想,反正他還是要回京城的呀,就算今晚又要出城,但終歸還是要和將軍三皇兄一起回來的。
到了城門口,故里先跳下馬,隨後接著長安,將她抱下馬來。
長安低著頭不想再看他,故里只能彎下腰去,伸頭看向斗篷下的小丫頭。
果不其然,豆大的淚水一個勁兒的往下落。
故里很不合時宜的將長安的帽子扒拉下來,從懷中掏出手帕,細細的爲女孩擦拭淚水,怎麼幾年不見,變成了個小哭包是怎麼回事兒?
看來以後得多準備幾個帕子備著了……
長安想著反正故里都見過自己的狼狽樣了,索性放聲大哭了起來,一巴掌拍下故里手裡的手帕,抱著故里直嚎,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都蹭在了故里身上。
五年來的委屈與不安都夾雜著思念在這一時刻全都爆發出來。
“你,你爲何都不說給我寫封信?你是不會寫字嗎?太傅教你的知識都餵了狗了不成?我那麼想你,你都不說回來看看我……嗚嗚嗚……太欺負人了……那外面的女人有我貌美嗎?有我知書達禮嗎?有我喜歡你嗎?你憑什麼不喜歡我……”
長安將頭埋在故里胸膛上,一連串的說出多年積攢在自己心中的不滿,前言不搭後語,語速快的簡直無法想象。
故里被她說道一愣,就算再怎麼集中注意也沒能聽全她說的內容。
但那最後一句故里聽的一個字都沒落,幾乎是條件反射般連忙說道:“我沒有不喜歡你……”
“真的?”長安仰起頭來,晶瑩的淚水還在她眼中流轉,但嘴角卻勾了起來。
他們離城門不遠,門口守衛的士兵都沒忍住笑出了聲,長安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兩個破壞氛圍的人。
故里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了些什麼,趕緊撇開了話題:“我要回去了,你回宮的時候記得走人多的地方,好好在宮裡待著,我下次來看你肯定比這次時間久。”
長安點了點頭。
故里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真乖。”
他嘆了一口氣,強忍下心中的不捨,翻身上了馬,然馬跑出了十來米丈,故里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長安。
卻看到長安已經轉過了身,向城裡的方向一步步走去,她步步優雅如蓮開,款款走去。
故里沒忍住被她氣笑,這小丫頭口口聲聲說喜歡他,走的倒是一個絕情。
但他不知的是,長安自從五年前在瞭望塔見他走後,就暗自發誓,再也不想去看他離去的背影,而自己卻只能站在原地,無力而又落寞。
夜市裡的人還是絡繹不絕,但她早就到了該回宮的時辰。
青竹滿大街的尋找長安,但礙於公主的身份,又不敢大聲叫喊,急得滿頭大汗,早知道就不應該分開,先下好了,若是把長安丟了,她十個腦袋都不夠皇上砍的。
著急的不止青竹一個,那暗衛跟丟了兩人也鬱悶的無法與坊主交差,但他尋遍了大街小巷,都沒看到那兩人的蹤跡。
索性回到最原始的地方,坐在長安離去的那個茶樓裡喝起了茶。
左右回去都是捱罵,不如今晚先快活一番。
想到這,那暗衛一招手,居然還點了二兩酒。
酒菜沒一會兒就擺在了桌子上,剛打算動筷,一個小姑娘出現在眼前,拿著一副畫卷問道:“這位公子,不知你可有見過我家小姐?”
青竹問遍了這茶樓裡的人,都說好像是見過,但卻不知往哪個方向去了。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青竹上樓問了這茶樓裡的最後一個人,也就是眼前這個一身黑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