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jié)錯誤,點(diǎn)此舉報(bào)』 聽了桓子澄的話，秦素便淡然地頷首道：“是。你布下刺殺太子那一局，又故意遺下一枚火鳳印，李玄度的人拿到了印章，就此叫我知道此印不簡單?！?

“蓁蓁真是冰雪聰明?！被缸映蚊嫔嫌辛速潎@之色，復(fù)又續(xù)道：“那火鳳印，是我仿制的。我知道那印章于陛下極為重要，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于是提前拋出此印，投石問路。至于前世那告密之人，重生后我絞盡腦汁去想，卻始終沒想明白是誰。直到……旌宏傳來消息，說是遇到了你?！?

他轉(zhuǎn)眸看了看秦素，面容轉(zhuǎn)柔，笑意淡淡：“旌宏密報(bào)于我，說是偶爾尋到了丟掉的十三妹，又備述你與母親容貌的相似，且還一口道出，你乃青州秦氏六娘子。直到那時，我才驀然記起，前世的那個十三娘，其實(shí)與母親一點(diǎn)都不像，并且她也不是秦六娘，而是一個叫做阿蒲的小鬟。那一刻，我才將注意力，轉(zhuǎn)到了前世桓家認(rèn)女一事上。”

秦素沉默地聽著，并不插言。

她是來聽故事的，縱然這故事其實(shí)她已經(jīng)想清了一部分，可時，她還是要聽桓子澄親口說來，才會覺得，這一切都是真的。

此時，桓子澄又續(xù)道：“發(fā)覺阿蒲有問題后，我便又仔細(xì)回想了前世，便想起，前世桓府被抄檢的那日白天，阿蒲曾回來過一次，說是來探望母親的，還張羅著闔家一起吃了頓飯。而她走后沒多久，家里就出了事，火鳳印現(xiàn)世，旋即又是桓府通敵的證據(jù)被人從密室中一一搜出，這一切都很像是有人提前布下的局。于是，我便開始將注意力放在了這個小鬟的來歷，從她的身上往回查，先去青州暗訪，再之后，就查到了白馬寺?！?

這倒是與秦素的方向一致。

只是，桓子澄查阿蒲，是帶有明確的目的性的，而秦素查阿蒲，卻是出自于本能。

自聽了歸遠(yuǎn)師父的講述之后，秦素總覺得，俞氏的某些舉動有些反常，于是才從白馬寺查起，最后終是查明了真相。

這般想著，她便不由蹙起了眉：“既是查到了白馬寺，則胡嫗?zāi)阍趺礇]查到？”

連秦素都能把胡嫗挖出來，若是桓子澄認(rèn)真查訪，這胡嫗想必早就被他查到了。

見她居然主動開口相詢，桓子澄的目中，再度有了一痕淺笑。

“白馬寺那里，我只查到阿蒲是被俞氏買下、且其家人盡死這一節(jié)，便已經(jīng)足夠證明她并非十三娘了。至于她到底是阿貓還是阿狗，我并不在乎?！被缸映握f道，語氣重又恢復(fù)了冰冷，“有人處心積慮布局，就是為了將阿蒲送進(jìn)桓家，再由她做了那告密反水之人。而我的人在青州查訪時，于秦府大書房的暗格里，卻是搜出了一樣事物。有了此物，真正的桓十三娘到底是誰，已是水落石出?！?

秦素一下子抬起了頭。

大書房？

暗格？

那不正是她曾經(jīng)徒勞而返之處么？

在九浮山靜修時，她曾派高翎夜探秦府大書房，卻是什么也沒搜到。彼時高翎曾說，那暗格有被人翻動的痕跡。

桓子澄的動作好快，且派出的人手也真是厲害。

“你的人通曉機(jī)關(guān)術(shù)？這樣厲害？”秦素看向桓子澄，眸中有著十足的震驚。

桓子澄好笑似地看著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那十二鬼將之中，有一將名青鬼，師承于寧宗，他對這些奇門遁甲之術(shù)略知一二。他將那事物送回來后，我便知道，你，才是我桓子澄的胞妹，至于阿蒲，至鄙至賤，根本連你一根手指頭都比不得。”

秦素怔得一怔，旋即便將頭一歪，避開了他的手，沉著臉道：“用不著你來夸我。也用不著你把我與她放在一起比?！?

言至最后，語聲已經(jīng)完全冷了下去，心底里卻是竄上了一股股無名之火，幾欲將她焚成灰燼。

阿蒲前世曾擁有的一切，本應(yīng)是她的。

只要一想到這些，秦素就覺得心里堵得厲害，仿若千重大山壓著，連喘氣都困難。

即便她一再告訴自己，前事已矣，前事已矣，可是，每當(dāng)她這樣勸告自己時，她前世所歷的諸般卑污，便會一股腦兒地涌上來，幾欲使人發(fā)狂。

她本應(yīng)活得比所有人都好。

那本就是屬于她的命運(yùn)、屬于她的人生。

然而，她的人生卻被人給偷走了。

前世的她兩手空空，而這一世，她也幾乎錯失。

秦素袖中的手緊緊握著。

她真恨不能馬上就把俞氏母女給抓到眼前，將她前世所受之苦，十倍還予她們。

看著秦素那張蒼白而又抑著無數(shù)情緒的臉，桓子澄的目中，流露出了不易叫人察覺的疼惜。

“是為兄說錯了，為兄跟你道歉?！彼弥钊岷偷恼Z聲說道，就像生怕弄碎了什么易碎之物，神情間竟帶著幾分小心：“蓁蓁是天下間最好的女孩子，無人可比。為兄不該將你和旁人相提并論，蓁蓁莫要生氣了，可好？”

若是有旁人在此，一定會被桓子澄此刻的表情驚掉下巴。

這個永遠(yuǎn)冷著一張臉，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他百萬兩銀的都督大人，幾曾有過這般小意殷勤的時候？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秦素木然地望向前方，并不說話。

飛雪飄落，湖面澄澈而靜謐。

這樣的畫面，似乎能叫人的心也跟著寧靜下來。

或許是這景物寧和，又或許是桓子澄的話語令人寧和，總之，她面上的冷漠與麻木，在這一刻似乎有了幾分松動。

“其實(shí)，當(dāng)年繆姬想要擄走的人，不是你，而是我?！被缸映蔚恼Z聲響了起來，平靜而安寧，就像在講述一個故事。語罷停了停，又和聲解釋：“想來你也聽得明白，那趙氏其實(shí)并非你生母，而是桓府姬妾，姓繆。便是她將你盜走的?！?

秦素緩緩地抬起了頭。

今日之所聞所見，都太像一個夢，也太叫人恍惚，恍惚到聽見這番話時，她甚至好一會兒都沒反應(yīng)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