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上古妖庭時期,符元仙翁便已經(jīng)是三界姻緣的掌控者了。
據(jù)傳,他還曾得到過女媧娘娘的指點,是以在如今的天庭之中,他可謂是位高權(quán)重,尋常仙神在他面前無不恭敬有加。
就連那昊天上帝和瑤池金母,也都將他奉為上賓。
可上一次的瑤池盛會,那龍吉公主卻當(dāng)眾給他難堪,讓他下不來臺。
雖然瑤池金母第一時間便懲處了龍吉,但也僅僅只是罰她下界修行,未經(jīng)召喚不得返回天庭,根本就是無傷大雅。
自那時起,符元仙翁心里便有了疙瘩。
此刻在察覺到龍吉曾經(jīng)擅自闖入香火琳宮,改動了姻緣紅線之后,符元仙翁心中對她的惡感又提升了一大截。
掌控姻緣的權(quán)柄就像是他的逆鱗,他無法容忍任何人觸碰!
只是對方是天庭公主,即便他將此事抖落出來,也是沒可能拿她怎么樣的,最多也就是像上次一樣,給予其一道輕飄飄的“嚴(yán)懲”。
不過正所謂活的越老就越精,陰起人來也就越復(fù)雜。
符元仙翁望著那個坐在余元身旁,仰著小臉,眼中滿是笑意的天庭公主,心中很快便劃過一個誅心之計。
他瞥了眼四周,見無人注意這邊,藏在大袖里的右手中憑空現(xiàn)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剪刀。
只是輕輕一剪,一道無形的紅線便自中間崩斷開來。
他執(zhí)掌三界姻緣,乃是仙班神職賦予他的天道權(quán)柄,只有他才能看到眾生身上相互纏繞的紅線。
是以他的小動作理論上并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余元卻是一個例外。
有【倒行逆施】這個BUFF在,任何施加在他身上的外部力量,都會直觀地顯露出來。
余元眉頭微微一皺,轉(zhuǎn)頭望向符元仙翁所在的方位。
“嗯?”
察覺到他的目光,符元仙翁心中頓時一凜,暗自皺眉:
“這廝好敏銳的感知,我這姻緣剪無影無形,隔著如此遙遠(yuǎn)的距離,竟然也被他察覺到了……”
不過余元在看了他一眼之后,隨即便收回了目光,繼續(xù)與龍吉談笑風(fēng)生,好像渾然不知道兩人之間的紅線已經(jīng)被剪斷了。
符元仙翁暗暗松了口氣,心道:看來他只是靈覺過于敏銳,并非是真的察覺到了。
這時,一個侍從來到他的案幾前,將一個裝滿靈果的千花白玉盆放了下來,恭恭敬敬地行禮道:“仙翁,請慢用。”
符元仙翁瞥了眼這恭敬有禮的侍從,暗道一聲:就是你了!
公主配奴仆,這就是你應(yīng)得的懲罰!
符元仙翁冷冷一笑,那一根被剪斷的姻緣紅線便在他的操控之下向著那侍從纏繞而去。
這一幕就發(fā)生在大庭廣眾之下,但卻無人能夠看到。
即便事后昊天上帝和瑤池金母詢問起來,他也大可以推托是天意使然,與他并無關(guān)系。
只是就在姻緣紅線將要纏繞上那侍從之際,陡然間一道勁風(fēng)來襲,卻是一個白玉酒杯破空襲來,精準(zhǔn)地砸落在符元仙翁的案幾之上。
“砰!”
一聲巨響。
酒杯砸落在案幾之上,將那千花白玉盆砸的稀巴爛,里面的各種靈果也汁水四濺,若非符元仙翁道行高深,身周隨時都有一道法力屏障,只怕此刻已經(jīng)被淋的滿頭滿臉。
不過即便如此,他附近也已經(jīng)是一片狼藉。
那一個侍從更是嚇得面無人色,連忙跪地叩首,口中大叫“仙翁恕罪”。
符元仙翁沒有去理他,而是面色凝重地轉(zhuǎn)頭望向酒杯飛來的方向,正好看見那龍吉公主怒氣沖沖地朝他望來。
這是……
符元仙翁心中“咯噔”一下,目光不著痕跡地瞥了眼龍吉身邊的余元,見其仍是老神在在地端坐在那里,心中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還好不是他……
“殿下息怒!”
符元仙翁站起身來,望著龍吉公主不疾不徐地道:“不知老夫哪里得罪了殿下,竟惹得殿下要下此重手?”
隨著他的聲音,大殿之內(nèi)一眾仙神也都好奇地轉(zhuǎn)頭望來。
“你剛剛在做什么,自己知道!”
龍吉滿臉憤怒地道:“當(dāng)初在蟠桃會上,是我不懂事得罪了你,但母后她也將我貶下凡間以示懲罰,想不到都過去這么久,你卻還因為蟠桃會之事耿耿于懷,竟然想要故意操縱我的姻緣來惡心我?!”
聽到這話,符元仙翁頓時心中一凜,下意識地看了余元一眼。
這廝,果然是察覺到了嗎!
余元自然是察覺到了。
雖然姻緣紅線除了符元仙翁,以及香火琳宮內(nèi)的姻緣樹外,再無人能夠看得到,但余元有【倒行逆施】在,任何作用于他的外力都會出現(xiàn)反向作用。
在姻緣紅線被剪斷的瞬間,他立刻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只不過因為考慮到這紅線本來就是當(dāng)初龍吉無意間纏上去的,現(xiàn)在被剪斷了倒也算是了結(jié)因果,是以便沒有理會。
只是緊接著他便發(fā)現(xiàn)那符元仙翁的目光落在了那侍從的身上。余元頓時想起,在前世記憶中,龍吉便是在符元仙翁的符詔下,委身下嫁給一個叫做洪錦的手下敗將。
雖然他不知道這符元仙翁背后是有人指使還是怎么的,膽兒怎么這么肥,但既然想起了這事,那他也不介意給龍吉提個醒。
只不過他沒想到龍吉在聽說自己的姻緣線被剪斷之后,立刻就火冒三丈,直接抄起案桌上的酒杯就朝著符元仙翁砸了過去。
太暴躁了!
此刻暴躁的龍吉兩眼通紅地盯著符元仙翁,兩只玉手緊緊地攥在一起,那兇狠的眼神仿佛恨不得把對方千刀萬剮。
面對暴怒的龍吉公主,符元仙翁卻是不動聲色,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輕輕一甩手中的拂塵,便將周圍的一片狼藉復(fù)歸原樣。
做完這一切之后,他才望著龍吉溫和地笑道:“不知殿下這些話是從何說起?老夫一直在天庭深居簡出,何時操縱過殿下的姻緣?
倒是殿下你,可是曾闖入過老夫的香火琳宮,擅自改動過自己的姻緣?”
聽到他當(dāng)眾點出此事,龍吉公主面上稍稍閃過一絲緊張,不過面上轉(zhuǎn)瞬便恢復(fù)了冷意。
“是本公主干的又如何?!”
龍吉此刻怒火攻心,也沒有多想,直接便承認(rèn)了此事。
若非余元上仙提醒,她還不知道自己的紅線已經(jīng)被剪斷了,并且還可能會綁在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身上。
而這個符元仙翁不僅在利用手里的權(quán)柄暗中算計她,現(xiàn)在還反過來倒打一耙!
看來這個上古神祇,不僅道行深不可測,便是城府心機(jī)也深沉的可怕。
“知道是殿下所為便好,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符元仙翁微笑道。
聽到這話,龍吉心中怒火更盛。
好嘛,壞事讓他做了,好話也讓他說了,現(xiàn)在還擺出一副胸襟寬廣不與她計較的樣子,反倒是她不懂事,在倚仗天庭公主的身份無理取鬧了……
龍吉有心想要指責(zé),只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畢竟她只是從余元那里聽說了姻緣紅線被剪斷,這一點本來是能夠用來指控符元仙翁擅自操控她姻緣的,但她剛剛在對方的誘導(dǎo)下承認(rèn)了曾去香火琳宮改動過自己的姻緣紅線。
如此一來,即便拿符元仙翁剪斷她姻緣紅線來說事,對方也可以說是在修正她犯下的錯誤。
念頭至此,龍吉心中更加感到憋屈。
她抬頭看了眼符元仙翁,只見這須發(fā)皆白的老道面帶微笑,渾身繚繞著仙光,看起來仙風(fēng)道骨,溫和良善,但越是如此就越讓她生氣。
符元仙翁也在看著她,眼中閃爍著淡淡的微光。
那意味深長的笑容仿佛在說,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樣?
龍吉收回目光,心中微微一嘆。
事到如今,再多說下去已是毫無益處。
論心機(jī),論城府,她在符元仙翁面前就像一張白紙。
論道行法力,她更是連對方一根手指頭都打不過。
難道真要仗著自己天庭公主的身份大鬧一場嗎,還是哭著跑回天庭求父皇和母后做主?
只怕就算她真的跑回天庭哭訴,父皇和母后也不會替她出頭吧?
畢竟這事,她好像有些站不住理。
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符元仙翁微笑道:“殿下若是消了氣便坐下吧,莫要讓人看了咱們天庭笑話。”
這句話像是擊穿了龍吉的心防,她微微一顫,便要順從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看到這一幕,余元心中忍不住感慨。
實在是太嫩了啊。
龍吉明明是受害者,結(jié)果在那符元仙翁三言兩語下卻成了不懂事的任性公主,可以說完全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略一沉吟,還是安慰道:“想的太多,說的太多有時候并不見得是一件好事……直接一點,或許更能解決問題。”
本來準(zhǔn)備坐下的龍吉頓時愣住了。
她轉(zhuǎn)過頭來望著余元,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上仙說的對,是我束手束腳了。”
不等話音落下。
她手中便現(xiàn)出一柄瑩白的仙劍,并且毫不遲疑地提劍朝著符元仙翁刺去,宛如一道雪亮的電光。
嗯?
余元愣了一下,我是讓你直接拿斬斷紅線來說事,別拐彎抹角的,不是讓你直接動手啊!
你一個小小天仙……哦,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金仙了……不對,就算已經(jīng)是金仙了,那距離符元仙翁的境界也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符元仙翁可是上古妖庭時期,便已經(jīng)執(zhí)掌三界姻緣,早就證得大羅道果。
雖然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大羅金仙也都還是金仙,但兩者卻完全不是一個層次,之間的差距宛如一道天塹……
這龍吉到底是咋想的,怎么就直接莽上去了呢?
堂堂天庭公主,理解能力這么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