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作戰計劃不行,第二次就得換。
隔兩日再出戰時,換成連煜寒和仇鈺走明路,夏霆鈞暗中埋伏。
一開始連煜寒還不大願意,本來就因爲某人思緒難平,一起出戰只怕都無心殺敵。
當然沒好意思說出口,只能暗中反覆告誡自己:朕是來打仗的不是來看帥哥的朕是來打仗的,嗯,是來打仗的……
即使這樣想,一上戰場卻還是各種心不在焉。
像是知道他們會改變計劃似的,酈軍也換了人,由司晟來對抗仇鈺和連煜寒。
本來仇鈺和司晟是不相上下的,如果連煜寒認真點打估計還能佔些上風,結果連煜寒全程不在狀態,心一亂,手中的劍也不受控制地亂揮,不僅誤傷了一個友軍,還差點被敵方撞下山崖。
幸好仇鈺及時拉住了他,出於慣性,他撲倒在了對方懷裡。
仇鈺也是又急又氣,氣得主語都省了:“你給我認真點打……啊!”
話未落音就變爲低吼,身前的人也渾身一顫。
連煜寒擡頭一看,只見仇鈺的右肩上被狠狠砍了一刀,鮮血瞬間浸染了他銀色的鎧甲。
“仇將軍!”連煜寒狂吼出聲,眼淚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仇鈺卻笑著衝他搖搖頭,接著竟用左手提劍替他打飛掉又一支向他射來的利箭。
連煜寒再也不敢三心二意了。
還卯足了前所未有的勁去對抗司晟,從昨天的戰況來看,連煜寒顯然是個菜雞,所以司晟根本瞧不起他,現在卻被他一雙殺氣騰騰的猩紅眼睛給嚇到,最後還被刺傷了腹部,竟倉皇逃跑。
然而夏霆鈞也是逃回來的。
等於這一次又是平局。
不過連煜寒的表現已經很逆天了,居然單獨打敗了司晟,夏霆鈞既驚訝又佩服:“皇上不愧是天子,才兩日竟變化如此之大!微臣自愧不如!實在是佩服佩服!”
連煜寒無心聽夏霆鈞的彩虹屁,現在讓他在意的只有仇鈺的傷勢。
因爲仇鈺肩上的傷口實在是太恐怖了,皮肉綻開,還能隱隱約約看見骨頭,自己前兩日所受的那點皮肉傷與此相比完全不堪一提。
這麼大的口子必須得用針縫合,軍醫本有研製能夠麻醉的藥物,結果給仇鈺上藥的時候才發現,麻醉散用完了。
連煜寒氣得抓著軍醫的衣領就一頓暴吼:“用完了?用完了不會再做嗎?不然朕要你們這些軍醫何用!”
軍醫嚇得雙腿抖成篩子,說話也哆嗦不已:“皇、皇上饒命!不是小的不做,而是這麻醉散製作需要以天南星的花莖作爲原料……天南星的花期在四五月,而如今已是七月……”
言下之意就是小的也沒辦法。
“廢物!”連煜寒簡直想要把這垃圾軍醫給扔出去,卻被仇鈺伸手給拉住了。
“皇上,無事。”仇鈺還笑著看向他說,“沒麻醉散也沒關係。”
“可是縫針會很疼的!而且超恐怖!你想想,針線一下又一下刺穿你的皮肉,再拉緊,咦……”連煜寒一邊說一邊用手勢形容,自己光想想都疼得要命。
仇鈺又好笑又無奈:“只要皇上別再說得嚇人,微臣應該可以忍受。況且麻醉散已經沒了,難道皇上忍心看著微臣的傷口就這樣放著嗎?”
……說的也是,連煜寒不好意思地笑笑,沒再爲難軍醫,還爲了不打擾他們而回營,卻在走出帳外後沒兩步忍不住折了回來,並且悄悄坐在他們身後守著看。
軍醫本認真地用酒給針消毒,稍微一側身就看到皇上坐在身後,之前腦門上被嚇出的汗都沒幹這下又冒了出來。
仇鈺早就聽到了連煜寒的腳步聲,不用回頭也知道他在哪,不禁微勾著脣笑問:“皇上怎麼又回來了?”
被抓包的連煜寒有些慌張,但很快又強裝鎮定地回答:“仇將軍替朕受傷,朕不能坐視不管。”
朕想陪著你,不想讓你一個人痛。當然,這種雞皮疙瘩掉滿地的話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就連這句話冒出來的那一瞬間,連煜寒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言情大佬蘇漾附了體。
好在仇鈺背對著他,看不到他慌亂的神情,不然他一定會暴露自我。
仇鈺愈發想笑:“可皇上不是怕麼?”
“朕、朕應該也可以忍受……”
“哈哈哈哈哈哈……”
連煜寒的笑讓原本低沉的氛圍有些活躍起來,但很快,他笑不出來了。
因爲針刺穿了他的皮肉,然後長線在他的肉間滑動穿行,再一點一點拉緊……
疼!
真他孃的疼!
比被砍的時候還疼!
仇鈺不禁發出嘶吼,頭上冷汗涔涔,下脣更是被咬出了血。
連煜寒連忙跑到他的跟前蹲下,仰頭看向他的雙眸寫滿了愧疚:“仇將軍,很疼是不是?都怪朕!這樣吧……朕的手臂給你咬,朕衣服厚皮也厚,應該咬不破。”
說著,他就把左手手臂伸到仇鈺面前,神情期盼。
仇鈺又想笑,但一波又一波襲來的疼痛感讓他無力微笑也說不出話去迴應,熬到結束之時,他更是面色蒼白如紙。
他始終沒有咬他。
待軍醫出去後,連煜寒不禁罵他:“你丫是不是傻?讓你咬幹嘛不咬?”
仇鈺扯出一絲虛弱的笑:“微臣不捨。”
不是不敢,而是不捨。
連煜寒心中又是一番風起雲涌,面上還是裝得極爲淡定,甚至還顯示出一絲不屑:“誰讓你不捨了?痛死活該!”
“嗯,沒保護好皇上,是微臣活該。”
“……”連煜寒的那顆心差點又要跳膛而出,爲了掩飾慌張,語氣只能裝得不耐起來,“仇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嗯?微臣不解皇上所說的故意是何意?”仇鈺一臉茫然。
“就是老是戲弄朕!你不是說你沒有斷袖之癖嗎!那爲什麼還老是看著朕笑?爲什麼老是說出一些讓人想入非非的話?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連煜寒吼完這一段話後不由得一愣,不過轉念想想,說出來也好,免得之後自我糾結,說不定人家可能只是突然轉性了呢。
誰知——
“不是故意。”
“微臣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斷袖之癖,但那絕非戲弄。”
“都是微臣的本意,一見到皇上就掩不住歡喜的本意。”
坦誠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