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寒風冷冽,吹的門口的燈籠都搖晃不已,但這酒肆里面卻是肉香濃郁,透著酒香陣陣,讓里面的客人吃的大快朵頤,喝的連連叫好,不顧身份高低齊座一堂,談笑聲,劃拳聲,吆喝聲匯聚起來,端的是熱鬧非常。
這處酒肆雖然安靜,但也相對而言,該熱鬧還是熱鬧,說明人氣旺。殷長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倒也不覺得兩耳吵鬧,反而是覺得別有一番風趣,畢竟比起肅穆的中京城來說,咸春府表現出的,是一種戈壁灘般的粗野,大大咧咧的豪放。
“上菜嘍~”
之前那店小二吆喝一聲,利索的托著三個熱氣騰騰的大瓷碗,腳下疾走如飛,來到殷長歌和騎士們所在的三張桌子,將這野州特有的大瓷碗也端了上來:“黃燜羊肉,軍爺您們先用,羊肉小包子和其他菜稍后就來!”
“嗯,那便麻煩了。”殷長歌也灑脫的笑笑,看著這更應該稱之為瓷盆的器皿,也是不客氣的拿起筷子,在眾多騎士們恭維的目光中夾了一塊黃燜羊肉,借著那熱氣放入口中,醇香濃郁而不見腥氣,不由得點頭贊道:“不錯。”
大瓷碗里面滿滿當當的盛著冒尖的三斤黃燜羊肉,配以冬季常見的白蘿卜老豆腐,滾刀切亂塊,吸足了羊肉汁水一同悶出來也是去腥解膩,撒了一把香菜蔥花,便是上等的野州硬菜,不管富貴人家還是貧賤人家,都是這個吃法。
曾經常年在咸春府當兵的騎士們,聽到殷長歌的贊譽,也不由得升起了幾分自豪,這代表的可是皇家太子的肯定。
他們雖說也是來自天下五洲之地,戶籍并非野州人士,但十幾年的從軍戎馬,早已經將野州看成了第二家鄉,尤其是咸春府,這曾經時常來的酒肆,受到了太子殿下的夸獎,也讓他們心中驕傲無比。
十幾人三個桌子,陸陸續續的菜都上齊了,同時那酒肆提供的透瓶香也端了上來,這群吃喝的口中正爽快的騎士,也不管不顧,互相握著那酒壺就朝著嘴里灌去,你一口我一口,冷冽的酒水化成順后而下的烈焰,大口吃著羊肉,更讓他們心滿意足。
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到了這咸春府,吃了再多的苦,受了再多的驚,此時此刻也都放下了心中的戒備,先把口腹之欲滿足了再說!
菜色簡單,多是牛羊肉類,但殷長歌和這些騎士們正吃著香醇可口,耳邊原本那熱鬧的嘈雜聲響卻頓時靜了下來,就仿佛不知道怎么,憑空失了聲音。
“什么情況?”
騎士什長臉色凝重,周圍這桌子上的騎士們,一個個的也扔下手里的筷子,下意識的握住桌旁放著的劍柄,油乎乎的嘴里還有羊肉,卻警惕的掃過周圍的桌子,謹慎的打量周圍的環境,生怕有什么事情發生。
咸春府地處邊疆,誰知道會發生些什么,不過正當這些騎士們緊握劍柄,四處觀察情況的時候,正首處的殷長歌倒是看得清楚,微微皺眉,也抬手道:“不用緊張。”因為他發現,這一切的起因,似乎是和門外正在走進來的那個年輕人有關。
“老板,一壺透瓶香。”
酒肆的門被打開,一個似是邋遢的年輕人走進來,身上的衣裳破舊不堪,腦袋上亂糟糟的也撒著頭發,只是不倫不類的挽了個木簪,神情自若,仿佛看不到周圍那冷下來的場面,背負雙手道:“外加一碟花生米,一籠羊肉大蔥的小包子。”
他扭頭掃了眼周圍的桌子,也不顧那一個個面目僵硬,臉色發苦的酒客食客,晃著自己那明顯大了兩號的粗布袍子,朝著殷長歌走來,口中還繼續旁若無人的朝著柜臺處,那一個個臉色發愣的掌柜和店小二們吆喝道:“若是有哪位剩下的羊肉,牛肉,下水之類的,不要了的,不吃的了,也給我端上來,正好補補肚子里的油水!”
“太,太玄蒼?你來干什么?”
終于,之前那個伶俐的店小二也反應過來,在掌柜的威逼目光下,也硬著頭皮走過去,拽著自己手里的毛巾,怎么看都是底氣不足:“武德王早就開始驅逐你們道士了,你就這么干靠著不走,解決不了啥問題!”
“解決什么問題?我來吃飯還不行啊?”
那被稱之為太玄蒼的年輕人面帶笑容,一卷寬大的衣袖,若是不看那臟乎乎的破舊衣裳,還真的是個道士。但他卻晃悠悠的向前,吊兒郎當的模樣,一把手推開那店小二,來到殷長歌面前道:“哎,我說朋友,您占了我的地了。”
還沒等殷長歌開口說話,旁邊一個騎士卻猛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來,也沒拿長劍,伸出手去就想扼住太玄蒼的脖子,口中還怒喝道:“大膽,你一個小小邋遢道士,也敢和我們公子這么說…呃?!”
可是他猛然站起來的身子,卻被那太玄蒼的左手給重新按了下去,似是輕飄飄的不著力道,但這個魁梧的騎士,久經沙場的軍伍悍卒竟然就真的一屁股重新坐在椅子上,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眼中也是不敢置信。
他竟然就在不知不覺中,被這個看似單薄瘦弱的邋遢道士,重新給按在了椅子上,甚至想要使勁扭動身子重新站起來,都只覺得那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左手,重如千斤!
“你們這人激動什么?明明占了我的地,還在這里找我茬!”
看著周圍那些一言不合就想要拔劍的模樣,太玄蒼反而癟嘴無奈的笑了笑,松開壓住那人肩膀的左手,整個人也輕靈的伸手在桌上撈了一壺酒,也不避諱上面油光錚亮,顯然被人喝過了,自己就豪爽的來了大口,隨著那酒線入肚,也是滿意的哈出一口酒氣:“好酒,好酒,這家店的透瓶香,就是整個咸春府都有名!”
他的笑聲帶著幾分豪爽,可周圍的那些酒客食客,卻一股腦的扔下銀子和銅錢,連桌上未吃完的酒肉都不要了,一溜煙的出了酒肆。
而不遠處的那些店小二,還有柜臺上的掌柜,卻都一臉苦相的呆在原地,一個個急得也仿佛是熱鍋上的螞蟻,卻怎么也不敢過去繼續阻攔,就仿佛這個太玄蒼不是什么年輕人,而是洪水猛獸一樣。
“這位公子倒是好功夫。”
殷長歌坐在自己的上首位置,伸手卻也攔住了旁邊騎士什長想要起身的動作,看著那個還咋一口一口喝著酒水的太玄蒼,開口問道:“一身練氣十重的修為,隨時都能凝聚神魂,破入筑基期,為什么…”頓了頓,他也斟酌的一下語句,道:“這么落魄?”
“嗯?”太玄蒼聽聞殷長歌的話,卻是微微瞇眼,放下還捏著的酒壺,上下打量著他,倒也是笑了笑:“原本還以為你是個富貴人家的草包,沒想我反倒是草包了,一身氣血內斂不散,連我都看不出你的修為深淺,厲害,厲害。”
“若是不介意,可坐下來慢慢吃。”
看著太玄蒼眼中的精芒,殷長歌也發現這個邋遢的年輕道士,兩眼間竟然純粹一片,保持著一股通明之色,和外表比起來節節不入,便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桌上的四名騎士愣了愣,也在同樣起身的騎士什長的目光下,紛紛站起來朝著兩側退了幾步,各自拎著自己的長劍,目光炯炯的盯著太玄蒼,在他們看來,這個年輕道士瘋瘋癲癲的,又是道家練氣十重,可不是什么好對付的家伙。
“好酒好菜,不介意,不介意。”
太玄蒼也是哈哈一笑,卷起自己那散開的寬袍大袖,也不顧桌上已經被騎士用過的碗筷,拿起來就給自己叨了黃燜羊肉,大口大口地吃著,咽下肚去,才滿意的灌了口酒道:“平日里剩菜剩飯都吃得,這些怎么還吃不得!”
“倒是灑脫。”殷長歌點頭,自己也不動筷子,反而就看著太玄蒼沒有見外的吃吃喝喝,口中疑惑道:“你也是修道有成,怎么會落得如此落魄?”
“幾年前外原道大旱,武德王憐憫咸春府滴雨未降,就讓我們這些道士求雨。”
太玄蒼抬頭看了看殷長歌,盯了他好一會,才冷笑一聲繼續道:“這不是沒求到雨么,把我們所有的道士都趕走了,其他人都有門有派的,回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我就游閑人散人一個,師傅死的也早,哪有什么地方去?”
聽聞此事,殷長歌的眉頭反倒是皺起來,不由得開口道:“下雨乃是天事,道士雖說能赦令陰陽五行,但也求不來解旱的大雨吧?”
“那誰知道,反正武德王宅心仁厚,就去請了佛骨。”太玄蒼繼續給自己灌著酒,一瓶透瓶香也喝的干干凈凈,搖搖晃晃,里面只有零星水珠晃動,頓時覺得無趣,扭頭朝著柜臺處吆喝道:“小二,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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