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縣令文華也十分的焦急。被箭射中的人越來越多,郎中們也束手無策。雖然止住了血,可是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各人的命了。最關鍵是沒有足夠的人手守城了。
他對戰斗中的徐明和徐陵說道:“你們保護月蓮突圍吧!武功縣城看來是保不住了,突厥人太多了。”
縣尉盧世杰作為盧家的旁支,身份特殊。本想在武功混個幾年,就換個地方高升,沒有想到遇到突厥入侵。現在不要說升官,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不過,看到加入戰斗的李月蓮,他就不能不拼命了。李世勣可是一向以嚴肅的軍機著稱,要是他這個縣尉沒有盡責的話,讓人家的女兒掛掉,結果不用想就知道。
一聽到文華的話,連忙附和道:“是啊!你們要保護好月蓮。不然,你們家郎君還不找人拼命啊。”
李月蓮說道:“姨夫,盧縣尉,某要和武功共存亡。”
這時,一個衙役驚呼道:“突厥人的后軍怎么亂了!”
盧世杰朝突厥的后方一看,果然如此。
一群不知哪兒殺出的人和突厥亂戰在一起,讓攻城的突厥人不得不后退。
“這不會是陷阱吧!”文華有些焦慮的說道。
李月蓮說道:“姨夫,很有可能!這些突厥人看久攻不下,想要用……”
還沒等李月蓮說完,那邊就傳來關志義的吼聲:“沖啊!砸突厥人的頭,砍突厥人的脖子,都給我往死里弄!”
剛參過戰的莊戶立馬附和道:“砸頭、砍脖子,往死里弄。”
作戰要講究戰術的靈活性,現在關志義使用的方法并不好。可是先前和突厥人硬碰硬的莊戶們,卻吃他這一套。一聽關志義的話,立馬不和突厥人硬碰硬了。每一次出手都往要害整,迫使突厥人不得不自救。至于突厥人是否躲閃,根本不用考慮。戰場就這么大一點兒,一群人烏泱泱的沖過來往哪里躲。
原來,王杰鋒等人沖出去后,不僅沒有攻破突厥人,反而把自己給陷進去了。
關志義在后方看到王杰峰被突厥人纏住了,知道再不出去,他們就危險了。立刻做了簡短的動員工作,講清利弊關系。然后一邊吼著,一邊從側翼沖了上來。
這次跟他沖鋒的人,不是傷兵就是女人和老人。本來這些人在戰場上屬于累贅,可是在關志義的吼聲中,她們也一個個變成了殺人機器了。每一次攻擊都用盡全力,每一攻擊都直指要害,至于戰爭的結果卻不在她們考慮的范圍之內了。
有不少突厥人被砸得暈乎乎的。
這個年月練武的有,連鐵頭功的不多。突厥人的脖子和腦袋沒有防御,一擊就能搞定。哪怕是女人的力氣小一些,可是常年勞作的她們也不是后世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比。
李月蓮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沖鋒陷陣的關志義,帶著復雜的心情念叨著:“原來是他!?”
康蘇密真的不走運。
手下四處掠奪,他的主力所到之處都是先前的人掃蕩一空。終于發現一個縣城貌似不錯,卻沒有想到遇到了硬骨頭。正在糾結如何拿下縣城的時候,阿史德烏沒啜帶著人回來了。別看他帶回來的人只有出去部隊的一半,可是對于攻城的幫助不小。
他剛把阿史那烏沒啜給排上戰場,后軍就遭到偷襲。
發現對方是一群拿著木棍、鋤頭和少量刀的普通人,康蘇密隨意的派了幾百人去阻截。沒有想這個隊伍居然把突厥的正規軍給纏住了。
康蘇密本以為大事已定,沒成想又出來一群帶著傷的男人和不要命的女人。
這些家伙更瘋狂,一邊打一邊吼,完全無視對手是人數眾多的正規軍。
這個時候,康蘇密理解阿史德烏沒啜為什么被打得丟兵棄甲。哪個遇到不要命的瘋子,不都得退讓三分啊!康蘇密立刻吹響號角,帶著部下狼狽的逃了。
等突厥人退走,關俊才沒有追擊。朝關志義這邊跑來,大聲的怒斥道:“三郎,你怎么帶著女人和傷者沖出來,你不要命了?這些女人要是被突厥人搶走了,你對得起前面拼命的眾人么?”
“郎君,不要生氣。我們不是沒事么?”一群傷者和女人們連忙勸解道。
甚至有傷者大言不慚的說道:“就憑這些突厥人,想捉我們關家村的女人,簡直是找死!”
關志義在一旁小聲的嘀咕道:“還不是怪你和二郎!一群人偷襲都不知道往死里整,你和他們乒乒乓乓一頓亂砸,連人都沒整死一個,怎么解圍啊!”
關俊才一直看著兒子,見他還敢頂嘴,又數落道:“你還有理了?今天非教訓你不可。”
王杰峰連忙勸道:“岳父大人,打不得啊!”
呂元凱也說道:“三郎有傷在身,岳父大人饒他一次吧!”
關志義卻得意洋洋的站在那里,一點多的意思都沒有,嘴里還嚷道:“來!阿耶盡管打,往這兒捶。”
說著就把自己包扎好的肩膀往前送,一副你有本事就往這兒砸的樣子。
他實在太生氣了,明明可以短時間沖散突厥人的,卻被老爹指揮得一塌糊涂。要不是他帶著女人沖上去,說不定他們已經被突厥人打敗了。就這樣,還好意思教訓別人,真是太無恥了。
呂元凱看不過去,拉著他低聲勸道:“三郎,你就不要搗亂了好不好?”
在呂元凱的勸解下,關志義父子的鬧劇終于結束了。
李月蓮在戰事一結束就帶著丫環香兒出城。她走到關志義的身邊,輕聲的說道:“三郎,這次多虧你了。”
“呀!七郎,你竟然沒有離開,被困武功了。不過,要說起來,你運氣真不怎么樣?先是在路上馬車出了問題,然后遇到突厥入寇。某看啊,你還是到道觀去燒幾柱香才是。”關志義上前一把摟住李月蓮的肩膀,然后俏皮的說道。
徐明見關志義對自己小娘子無禮,本想教訓關志義一頓的,小姐卻使眼色阻止了。
不過,他還是憤憤的說道:“關三郎,你不覺得這樣很失禮嗎?”
關志義抹抹鼻尖兒,尷尬松開摟李月蓮的雙手,嘟囔道:“都是大男人,摟一下有什么了不起的,這樣更顯得親近嘛!不過,看七郎你這便秘的樣子,就知道你丫的肯定不習慣。的確,像你們這些世家子,就是太注重禮儀了。”
他要是知道李月蓮的性別,就不敢這么干。關志義是個傳統的男人,不會對女人做出過于親密的動作。
當然,這個女人不是他老婆和女人,他才會這樣堅持。對于賽珍珠這種心甘情愿的,他才不會講究那么多呢?
香兒還是有些不滿關志義的行為,故意搗亂道:“關三郎,我們郎君每次倒霉都遇到你。說不定是你運氣不好,我們只是被牽連而已。”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
關志義眼淚哪是嘩嘩的流啊!
一把抱住男裝打扮的香兒,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大聲的吼道:“小子!你說的我的心坎里了。本來,每天沒事玩玩電腦,吃著山珍海味。夏天吹吹空調降溫,冬天享受暖氣,神仙般的生活啊。可我他妹的,卻來到這里。來了就來了,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他妹遇到突厥入侵。入侵就入侵吧!還他妹的射的我一箭。我他妹的比誰霉!”
關志義那堪比機關槍的語速,讓人無法聽懂他在說什么?可是關志義毫無形象痛哭的表現,卻讓每一個人都能體會到他心里的傷感。
香兒面紅耳赤的想推開關志義,卻怎么也推不開。
徐明這次可能真的忍不住了。快步走到關志義面前,想把他拉開,再教訓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