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水裡似乎含著某些細菌，陳光突然感覺渾身有些發熱，然後就是無與倫比的瘙癢。

“好癢。”陳光說。

周芷若一聽就急了，道：“這裡面可能有毒，你快上來。”

陳光不由得抑鬱，我要是能上去我早就上去了。

兩人就這樣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大眼瞪小眼。

過了一會兒，陳光說：“你覺得是誰在背後搗鬼？”

周芷若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陳光不知道是問周芷若還是自言自語，道：“到底是害你呢，還是害我呢？”

那個口子源源不斷地把腐臭的水送進這水牢裡面來，這會兒已經到了陳光的胸口了，想著馬上就要到下巴，然後整個人會被淹沒，陳光的呼吸不由得又急促起來。

周芷若頓是急了，要是再不把陳光弄上來，他可能就要淹死了。

她突然站起來，大聲叫喊：“到底是誰？若是找我周芷若，衝我來便是了，何苦爲難他？”

她相信這裡還有第三個人存在，同樣，陳光也相信。

周芷若突然出聲，倒是把陳光給嚇了一跳。

但是，卻也得到了迴音。

“周姑娘，只要你答應做了我的小娘子，我保證不傷他一分一毫，你看如何？”

這聲音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彷彿四面八方都在迴響。

這話音落了，周芷若趴在地上看著陳光，然後說：“好。”

陳光有些詫異地看著周芷若，說道：“你都不知道他是誰你就答應啊？”

周芷若瞪了他一眼，道：“要不然讓你淹死嗎？”

陳光低聲說：“要是我淹死了能換你平安，其實也是不錯的。”

聽了這話，周芷若突然渾身一顫。

就在這個時候，水池裡面終於不再進水了。陳光終於鬆了一口氣，而這個時候水位已經到達了他的脖子。

如果陳光會游泳的話，完全可以踩著水讓自己上升，然後在周芷若的幫助下爬上去，然而他不會水，腳要是沒有穩妥地站在地上他都會覺得緊張，更不要說在水裡面跳起來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聲音又突然響起來，道：“啊對了，我真是愚蠢啊，要是把你放走了，你查出了我怎麼辦？你可是晉王殿下呢。”

陳光一驚，看來這人對自己是知根知底啊，居然還知道晉王這個身份。他問道：“你到底想怎樣？要是衝我來的，先把周芷若給放了，要殺要剮，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不是個好漢。”

本來想說我就不是人，那這從遺傳學上來說可不就連陳昂和獨孤皇后都給罵了麼？以後傳出去怎麼辦，於是話到了嘴邊，馬上改口。

“你本來就不是個好漢。”那人冷笑著說了一句。

然後那人接著說：“原本啊，我就想要芷若姑娘，讓她吃點苦頭，然後從了我。但是沒想到你這傢伙來了，可真壞事。我還想著把你殺了，留下芷若姑娘，好好逍遙呢。後來想想，這樣好危險啊，要是芷若姑娘去告密，我可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陳光和周芷若心裡同時想，你這傢伙還算沒有蠢到家。

“所以啊，我也只能夠忍痛割愛了，讓你們兩個一起去死，做個亡命鴛鴦，不過……”

這人的聲音越來越近，到後來，陳光看到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周芷若的身後。陳光驚訝得大叫：“芷若，小心身後。”

“啊？”周芷若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然後被拉起來。

在她面前站著個黑衣人，他抓著周芷若的手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就算是要死了，也等我爽過之後再死啊哈哈……”

陳光十分著急，但是又無可奈何，這種陷於被動的感覺十分糟糕。

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做一個冷血的人。他想。

不想被別人掌控生死，那就掌控別人的生死吧。

周芷若大聲哭喊，但是卻掙脫不得，被這人拖著遠去了，逐漸聽不到聲音了。

陳光心急如焚。

過了一會兒，他沒聽到任何聲音，安靜得可怕。這個時候，他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無能爲力，什麼叫做絕望。

記得上輩子有一句話，說我就像是玻璃瓶裡的蒼蠅，前途一片光明，就是找不到處理。陳光現在的感覺就是，我是在臭水牢裡面的一個王爺，出口近在咫尺，就是出不去。

他低頭看了看污濁的水，心想，不知道現在學游泳還來不來得及。

就在他準備嘗試一番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繁雜的腳步聲，還有人大聲叫喊：“晉王殿下。”

陳光大喜過望，終於有救兵來了！

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大聲叫喊道：“我在這裡面，從佛像的供桌後面那個洞裡面可以進來。”

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晉王府對於陳光自己一個人出去，戒備心還是很強的，畢竟是王爺，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那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遭殃。他出來幾個時辰沒回去，自然會出動人去找。

後來胖爺不知道怎麼的就知道了這回事，於是自告奮勇把自己遇見陳光的事情說了，這才能夠這麼快就找到這裡來。

或許他也是想借這個機會在陳光面前刷以把存在感。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陳光，當看到陳光的樣子的時候他們大吃一驚，趕緊將他救了上來。

“晉王殿下，怎麼搞成這個樣子？是誰幹的？”胖爺大吃一驚。

一個晉王府的守衛跪下來，誠惶誠恐地說道：“小的該死。”

“等會兒再說，文三，你馬上讓人把這外面圍住，不能讓任何人走脫，然後搜尋這裡面，速度要快。”陳光卻知道自己沒時間解釋了，如今周芷若生死未卜，還是救人要緊。

胖爺自告奮勇地說道：“晉王殿下，我讓兄弟們守在外面吧。”

陳光看了一眼，他帶來的人有二三十個，想來差不多夠了，便說道：“好，那外面就交給你了。”

他帶著剩下的人沿著周芷若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文三這一次帶出來了二十個人，這是晉王府一個守衛力量的編制。

在陳光進來的那個口子的對面，有一個向上的斜坡，帶著一點弧度，陳光想也不想便帶著人往上面去了。

這裡的一切都是石頭壘砌而成，當年建造這個廟宇的時候可是個浩大的工程。

這裡就好像是一個螺旋上升的通道，越往上走越高，陳光他們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個房間——哦不，石室裡面。

“賤女人，他有什麼好，你住在晉王府那麼長的時間他可曾碰過你？他的心思全在他那小妻子身上，你還貼上去做什麼。你跟了我，保證你享不盡的快活。”這人嘴巴上說個不停，手裡的動作也是不停，現在周芷若全身上下的衣物都快要被他給脫完了。

周芷若雖然奮力掙扎，但哪裡是他的對手？只不過徒勞而已。

陳光怒不可遏，衝過去大喊一聲：“畜生，受死！”

這上面距離水牢有相當長的距離，而且這裡因爲全部都是石頭壘砌而成的緣故，隔音效果那自然是很好的，因爲就算陳光在下面喊，然後帶著人上來，這麼大的動靜上面都沒有聽見。如果聽見了的話，這黑衣人無論如何也會先逃命再說，美色跟性命，我想只要是生了腦袋的人都會知道孰輕孰重。

當陳光的這一聲叫喊傳來的時候，他才錯愕地擡起頭來，看著陳光。

陳光身後兇神惡煞的帶刀侍衛，讓黑衣人知道，自己恐怕要完了。

他站起來，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匕首，他朝陳光衝過來，大喊道：“我跟你拼了。”

陳光的侍衛如臨大敵——也確實是大敵，對於他們來說威脅到陳光生命的都是大敵。

陳光後退兩步，速度很快，然後那黑衣人就被刀架在了脖子上。

陳光知道，黑衣人是知道自己沒有活路了，想要跟自己同歸於盡。

但是陳光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他認真地盯著黑衣人看，然後笑了，道：“希望下輩子不要做這樣的蠢事了，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然後，在黑衣人下一句話說出來之前，人頭已經跟身體分了家，鮮紅的血液噴薄而出。

周芷若見了血，大聲尖叫起來。

陳光趕緊過去抱著她，周芷若靠在他的胸膛痛哭起來。

文三這個時候纔算是鬆了一口氣，道：“晉王殿下。”

他過去扯開那人頭的黑巾，陳光一看，頓時說道：“原來是他。”隨後他說道：“把這傢伙給燒了吧，然後骨灰從這裡撒下去。死無全屍太便宜他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沒有一點兒情緒波動。

從站在水裡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下定決心，誰威脅到了自己，就要讓誰死。

之前的他不這樣的，比如跟敏兒墨脫在茶館的時候，他被打了，事後也沒有再過多追究那些人的罪過——雖然那時候這些人已經被太子給逼著做苦力去了也是一個原因。

但是今天，他還是想殺人。

過了一會兒，陳光就帶著人離開了這裡，從供桌後面鑽出來那一刻，陳光有一種再次爲人的錯覺。

他對文三說：“讓人把這裡都給填了吧。芷若，走，該我們討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