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費邑住了幾天,指點完孫子的武功,方基石急著回曲阜城了。曲阜城內,還有一個人在焦急地等待著他的消息。
方忠也沒有挽留,答應讓老爹走。現在是非常時期,老爹住在他家里早晚會被人發現的。要是這件事傳到曲阜城季桓子那里了,不知道人家會是怎么想的?難免對自己不得,對老爹和孔子更不利。
“孔子想跟你談談道學!”臨走之前,方基石問方忠。
“有什么好談的?也不方面談!我們怎么見面,在哪里見面?”方忠拒絕道。
“那?”方基石又問道:“你有沒有什么話要對孔子說的?”
“我?”方忠有些不敢相信,老爹會說出這樣地話?
“我有什么對孔子說的?他是我的先生、啟蒙老師!他還是司寇!我?呵呵呵……”
說孔子是魯國的司寇,想想孔子現在的處境,方忠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現在?哪里還是什么司寇?季桓子也學當年的齊景公,把他當禮官了,讓他在太廟門口廣場排練禮儀,說是迎接齊國使團的。司寇方面的事,都不交給他過問了。讓他氣憤地:太廟那邊的司儀,都不讓他進太廟了。”
“他進太廟干嗎?”
“他這不是?想進去看看?”
“他算什么?他能隨便進太廟?”
“你?”方基石很生氣。不過!想想也算了。說道:“不管怎么說,他也是司寇啊?”
“太廟那邊的規定,他又不是不懂?隨便什么人都可以進出的嗎?不是負責管理的司儀,一般人是不許隨便進去的,司寇也不能例外!再則!都到這個份了,他孔子怎么還不明白?人家不理你了,你還賴在那里干什么呢?”
方基石打斷道:“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說?孔子他?他應該主動辭官?”
“這?”方忠想了想,搖頭說道:“也是!在這個風口浪尖,他還不能主動辭官,以免引起季桓子的注意。到時候,沒事都變成有事了。可這?賴在里面沒有人理睬,也沒有面子啊?”
想想孔子的處理,要是他方忠的話?他也不知道怎么辦?
“那?”頓了頓,方基石又問道:“孔子要是問我?我怎么向他說?我說你是什么態度?如何處理這件事、以后怎么辦什么地?”
方忠想了想,說道:“我覺得!孔子要考慮好了,他是想做一個思想家呢?還是做一個政治家?”
“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覺得!他要是想當一個政治家的話,他?他?……”
“他怎樣?”方基石追問道。
“我也不知道!”方忠搖了搖頭,說道:“反正!他在魯國可能是混不下去了。”
“那他?”
“他要是一個思想家的話,不要過分地干涉國家大事,不要管得太寬!他要是想做一個思想家的話?他應該多說話,少做事!或者!只管說話,不做事!……”
“什么叫多說話,少做事?”
“是他不要干涉朝政!”
“當官哪里能不干涉朝政的呢?”方基石不解地問道。
“作為思想家的話?你多說話,少做事!君王和大臣如何執法,你不要過問!那不是你的事,那是政治家的事。你是思想家,你專門出主意,政治家聽不聽是政治家的事。
你干政了,你變成政治家了。變成政治家了,你要有一定地手段!什么是手段?在這個時代里,你手頭有兵力,你有手段。你不僅要處理好國內的政治,你還要注意國際形勢!
如說這次!他孔子沒有注意到國際形勢,只顧墮三都了。都什么人啊?是不是?你孔丘到底是思想家還是政治家?我看他什么也不是!思想家?他思想不成熟;政治家?他又沒有政治家的野心!他簡直是無腦!墮三都是無腦之舉……”
說起孔子墮三都的事,以及孔子當司寇以來所做的事,方忠情緒激動。
這根本不是一個思想家所做的事,而是!一個政治野心家所做的事。可是!你說孔子是政治野心家吧?他又不是!他要是政治野心家的話,齊國屯兵魯國邊境的事他應該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可他?根本不知道。而且!齊國屯兵邊境來了,他一點對策都沒有。
所以說!孔子不是政治野心家,而是!一個思想家,一個想利用政治手段來推廣自己學說思想的思想家。在利用政治手段的時候,他是一個蹩腳的家伙。
方基石從費邑回來,直接去了孔子家,把方忠的話轉告給了孔子。
孔子聽了,自然是往那里一癱,一點轍也沒有了。
半天之后,才問道:“方忠說沒有說?如何當一個思想家呢?我?我現在?”
方基石看著孔子,搖了搖頭。
“方忠沒有說,我不知道!也許?你作為思想家,你應該效仿老子,去天下講道吧?”
“效仿老子?去天下講道?可是?”孔子沮喪地說道:“我?我現在?方忠不是說?我現在還不能主動辭官?我?我辭官了也許他們找我麻煩,沒事都變成有事了?”
“順其自然吧!”方基石老子似的說道。
“順其自然?”
方基石又搖頭說道:“也許?這是順其自然!說它被動,它好像是被動。可是?事到如今,你不被動地等待的話?你能怎么主動呢?”
孔子想了想,說道:“這不叫‘順其自然’,而是!無奈!無可奈何!”
“老子說!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而出現的最終結果,這是命吧!你認命吧!”
一個人有夢想,并且去追逐夢想,結果沒有實現,這是命。命運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有人努力一輩子都不能實現夢想,而有人稍微努力一下能實現。當然!如果你不努力的話,是永遠也實現不了夢想的。
所以說!命運需要我們努力去改變,但不一定能改變。如果我們不努力去改變,最后的結果只能是:聽天由命,被動地等死。
孔子癱在那里,沒有說話。
“嗚嗚嗚……”
一直躲在一邊偷聽的亓官氏,聽到方基石帶回來的消息,不由地哭了起來。
到現在為止,她們一家人的性命,都還捏在季桓子等人的手里。人家只要一聲令下,給你安個罪名,能誅你全家。要是被人陷害了,誅你幾族都有可能!
方基石見狀,站起來離開席位,往亓官氏那邊去了。低聲說道:“別哭!”
然后!用手偷偷地指了指那邊的孔子。
那意思是:你別煩了!孔子會罵你的。算他不罵你,他也會在心里想:你這人沒有腦子,都什么時候了,你還來煩我。嚎什么嚎?我的腦子夠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