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的警察同志來得很快,下午便過來調(diào)監(jiān)控,提取指紋。
這個過程是漫長而細碎的,常青陪著他們一直忙到晚上才送走他們。
她因為陸名湛的關(guān)系,對警察這個職業(yè)已經(jīng)有所習(xí)慣,他們也沒有什么緊迫感。
但她與一個案子有關(guān),那種感覺還是不同的。
她拒絕了莎莎姐讓她到隔壁去睡的邀請,堅持住在自家的房子里。
她再三確定了家里的幾道門都反鎖了之后,才不安地躺到床上,連燈都不敢關(guān)。
她開燈睡不著,但今晚她不敢關(guān)。
原先她知道莎莎姐沒戴手鐲后,以為手鐲是她媽媽或小祿拿的,她就沒再想這事兒了。
結(jié)果今天事情來了個反轉(zhuǎn),還跟害了幾條人命的犯罪團伙有一定關(guān)聯(lián),她就很不安。
她不畏鬼神,也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自認為那些臟東西不會近她的身。
但她怕人,怕居心叵測的人。
有極少數(shù)的人是無底限且能無惡不做的。
常青抱著小被子,瞪著房間里的一角發(fā)呆。
突然,她的手機震了一下。
常青頓時僵直了身體,看了一眼屏幕。
是陸名湛的信息。
“睡了沒?”
常青過了好半晌才如實回道:“我有點怕,不敢睡。”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把心里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了,別人未必愿意聽。
對陸名湛,很多話仿佛是自然而然地說出來。
而她也愿意將這一面展現(xiàn)給他。
陸名湛的電話在幾秒鐘之后進來了。
常青想也沒想地就接通,“喂。”
“跟我聊一會兒,聊困了就能睡了。”
“你今晚值班?”
“不值班。不過工作日得在所里的宿舍待命,有警情隨時要出警。”陸名湛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帶了平時沒有的一絲慵懶。
常青聽著他的聲音,腦補他說話時會有的表情,臉漸漸紅了。
長得好看的人,無論做什么表情都特別的吸引人。
“你怎么會想著要當警察?”常青找了個話題來聊。
“這個問題比較難回答,當時恰好有個機會可以當,正好我又各方面都合格了就當了。”
“你各方面條件都很好,你可以有其他的選擇。”
“我就喜歡聽你夸我。”陸名湛笑道,“我在選擇未來職業(yè)之前,有機會嘗試過不少行業(yè),那些行業(yè)并沒有特別吸引我。反而是警察和消防員吸引我了,那年消防隊沒有名額,我就進警隊了。”
“你穿警服很帥。”
“我不穿警服也很帥,臉太優(yōu)秀沒辦法。”
常青笑了起來,“時尚的完成全靠臉。”
“對。”陸名湛也樂了,問道:“你平時不出活兒的時候都做什么?”
“在家里待著,時不時地跟莎莎姐到周邊走走。”
“不覺得無聊?”
“有無聊的時候,有時候還覺得被世界給拋棄了,一個人住在寬敞的房子里,起初覺得整個空間都是自己的,特別舒服,半夜驚醒的時候就覺得很可怕。”
陸名湛靠在窗邊,手里拿著煙卻沒有點,只是偶爾會放到鼻尖聞一下。
他一個大男人對女孩子家細碎的心情和感受不能體會徹底,但也知道那不是一種好的感受和經(jīng)歷。
常青看似隨和,對很多事都不在意。
恰恰是這一類人,十分的固執(zhí)。
他們往往是人群中最不會變通、最執(zhí)著的那一類,放在人堆里不顯眼。
只要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時,才能發(fā)現(xiàn)很多在書里、影視作品里才能看到的品質(zhì)都能在她的身上找到。
“我?guī)湍銌栃麄鞯氖铝耍壳暗玫降幕貜?fù)是不便大肆宣傳,但可以用新媒體的方式做些拓展宣傳。我記得你有記錄的習(xí)慣,你可以修飾一下之前寫的東西發(fā)出去,積累一定的人氣。”
“這樣就可以嗎?”
“寫這類容易有爭議類別的文章需要注意的點比較多,稍有不當會讓看的人誤讀。回頭你抽空跟對方見見,你們親自聊比較好。”
“嗯,麻煩你了。”
陸名湛聞言笑了,“你都是這么跟人說話嗎?”
“嗯?”
“你像個聊天終結(jié)者。”
“我說話很容易冷場。”
“沒關(guān)系,我話多。”
“所以我們絕配?”
“可以這么說。”
常青的嘴角上揚了起來,她坐了起來,磕磕絆絆地說道:“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我特別高興能遇上你。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很短,但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說完后,常青的臉都紅透了。
陸名湛輕嗅煙的動作頓了頓,“遇上你也是我的幸運。別在意別人的話,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別人的經(jīng)驗只是別人的經(jīng)驗,你的路是你自己走的。”
“嗯。”
陸名湛在沒遇到常青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個喝了這么多亂七八槽雞湯的人,張嘴就能說出一堆,活像個天天給人洗腦的。
他對別人這些話根本說不出來,唯獨對常青。
恨不得把所知道的最好聽的話都對她說,就怕她會傷心。
陸名湛等電話那頭沒了什么很久之后,才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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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遠的案子一天沒解決,陸名湛和常青就一直懸著一根神經(jīng)在這邊,但案子的進度并非是人力可控,需要參與查案的眾多同志們的努力才能破獲案子。
常青也不可能因為案子沒破就不做事了。
她掛上電話,便開車到了醫(yī)院。
在太平間外看到了陸名湛,她小跑到他面前,小聲問道:“怎么回事?”
“你先進去,今天的警情緊急,沒帶女同志出來,我不便跟她單獨待太久。”
常青放下她的背包,推門進去了。
一進太平間就感覺一陣涼意從四周襲來,她還沒來得及適應(yīng),目光就被一個背對著她的女人吸引了。
常青緩步走了過去,站在女人身邊。
這才看清了女人的動作。
她正握著從白布里拉出來的男人的手,放在臉邊。
嘴唇輕動,似乎在跟對方說點什么。
常青不擅長安慰別人,尤其是安慰一個正在面對至愛剛剛離世的人。
常青見女人把那只僵硬的手放在腹部,才意識到對方可能懷孕了。
她說道:“為了你和寶寶的健康,你到外面等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