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名湛剛在沙發上躺下瞇了一會兒,就聽見手機響了。
起初他還沒反應過來是誰的手機,見一直沒人接他才想起來常青的手機在他這里。
陸名湛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是余祿打來的。
“小祿,出什么事了?”
“我媽媽她來了,她在外面按門鈴。”
“你別開門。她情緒不穩定,有可能會傷害你。我現在離你比較遠,我讓我同事過去看看。”
“莎莎姐姐剛才把她拉走了。”
“那就好,你要是怕讓你莎莎姐姐陪陪你。”
余祿沒說話,但也沒有掛斷電話。
陸名湛不確定他知不知道余萬年已經死的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余祿握緊了手機,鼓足了勇氣才問道:“姐夫,媽媽說余爸爸死了。他……他是因為我昨天說的那些話死的嗎?”
“不是。”陸名湛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道。
“那他怎么偏偏會在我去見他之后死?”
“說不定他之前就有想法,只是恰好在見了你之后。小祿,你別多想,一念生一念死,有時候一個閃念就做了選擇,跟他人無關。”
“真的嗎?”
“真的。”
“你和姐姐快點回來,我一個人害怕。”
“好。”
陸名湛轉而給李莎打了電話,讓她去陪余祿。
李莎以為他們都出去了,沒想到余祿還在家,想到李鳳萍在門口說得那些話,李莎想扇死她的心都有,為人父母做到李鳳萍這份上也是沒誰了。
李莎用指紋開了門,徑直上了二樓。
余祿被她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你怎么來了?”
“陸名湛說你一個在家,我來陪陪你。”
余祿委屈地撇了撇嘴,爾后用力地抱住了李莎。
李莎剛被李鳳萍氣狠了,再看到余祿這委屈的小模樣把這筆賬就算到了李鳳萍的頭上。
“乖啊,沒事了,你姐姐他們辦完事就會回來的。”
余祿只是抱著李莎沒說話。
李莎在心里嘆了口氣,他們姐弟倆還真是一個樣,心里難受了就知道憋著,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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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睡到中午快一點就起來了,她一睜開眼睛所有的事就第一時間出現在腦海里,她連逃避的機會都沒有。
于是,跳下床,跑進洗手間刷牙洗臉。
打開房間,陸名湛正一臉專注地刷熱播劇。
陸名湛頭也沒抬地指著餐廳,說道:“把飯吃了再回去。”
“你吃過了沒?”
“等你呢。”
“以后餓了就先吃,不用等我。”
“以后更不可能不等。”陸名湛起身攬住她的肩往餐廳走,邊走邊說道:“有個小悶葫蘆做女朋友也挺不容易,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她卻一聲不吭,想安慰都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對不起啊,你女朋友偶像包袱有點重,喪失了說心里話的能力。”
“你不是喪氣了說心里話的能力,你是難受了才死命憋著,平時什么話都能說。”
“我是不知道怎么說,說了你還得想辦法勸我。我模擬了一下情況,覺得勸人也就那幾個路數,我說了麻煩,你勸了也麻煩,還不如自己把事給消化。”
陸名湛都不知道該給她個什么表情,“你這破毛病到底怎么養成的?”
“不知道,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這樣了。”
“以后我慢慢幫你掰回來,不然小祿也跟你一個樣,那日子太要命了。”
“嗯,以后就靠你了。”常青應了一聲,打了兩碗湯,動作自然地把湯碗放到他面前,“我睡著的時候沒電話進來吧?”
“吃完再告訴你。”
常青:“……”
……
返程的時候常青開車,她盯著堵得一動不動的車流,連生氣的念頭都散了。
這種時候就算把自己給氣死了,路也通不了。
常青冷不丁地說道:“以后我們有孩子了,你就辛苦一點教孩子。我這性格這么憋屈又死倔,孩子太難受了。”
“有我在,孩子想變成你這樣都難。”陸名湛笑道,“要不回頭抽個空把家長給見了,順便找人訂做禮服,等我們心情都很好了就能直接辦婚禮了。”
“這算求婚嗎?”
“你先求的。”
常青看著稍微能動的車流,“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爸爸的案子已經水落石出了,我沒有什么遺憾。等我把承諾完成,如果你家人介意我的職業我就換職業。”
“打算換什么職業?”
“還不知道。我大學學的是土木工程,本專業的工作一天都沒碰過,估計做不了這個。”
“這個問題可以慢慢想,說不定不用換職業呢。我家人連我這樣的都能忍,忍你也是分分鐘的事。”
常青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心情好了不少。
別人認為這個職業再不好,她卻很感激這個職業。
她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這個職業賦予的,就連陸名湛也是因為這個職業而親近她。
……
常青回家收拾了工作時帶的背包去派出所,她到的時候那里已經有殯儀館的人在旁邊等著了。
沈遲看到常青朝她走了過來,“常青,好久不見了。”
“沈哥,你好,這事由你負責嗎?”
“對,死者家屬請了市局的法醫過來重新出死亡報告,死者我們暫時帶不走。”沈遲見她手上提著工作背包,“對方也給你打電話了?”
“我跟死者家屬認識。”
“那你跑空了,我到了兩個小時都沒看到家屬。”
“大概是心情不好吧。要不你和你同事先忙別的單子,回頭這邊有什么情況我再給你們打電話。”
“我已經讓我同事先過去接別的死者了。”沈遲挺欣喜在這里遇到常青。
他與常青雖然交集不深,不知道為什么對她有親近感。
可能她跟他是同行,知道這一行女孩子做起來有多難。他們男人從事這一行都還經常覺得背后一涼,女人做這行,他連想都不敢想。
因此,每次見她,他都忍不住跟她打招呼或是說幾句話。
“我上次聽同事說莫爺爺跟你住在一起,有沒有遇到什么困難?”
“目前都還挺順利的,反倒是莫爺爺跟我一起住之后,我能偷懶不干家務。”
“回頭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跟我說。”
常青不確定該不該往自己的臉上貼金,暗戳戳地猜測沈遲對她有那么點意思。
可他不是陸名湛,她想什么可以直接去問他。
人家沒說,她也不好意思往那方面猜。
于是回道:“工作上的事還少不了要麻煩你。”
“哦,對了。這是殯儀館新發的平安扣,樣子太女氣了。我們女同事都有了,送給你吧。”
“謝謝。”常青沒有扭捏,很大方地接了過來。
沈遲心下一喜,不拒絕他的禮物說明她對他的感覺不算差。
見這里暫時用不著他,便說道:“我就先走了,我們回見。”
常青撓了撓臉,她覺得晚上還是得問問陸名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