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知道陸名湛趕過來是為了來看梁秋的遺物,她把那本日記中有關她爸的部分都拍了下來。
陸名湛在她的幫助下把日記上的內容看了,看完之后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我突然有個想法?!?
“嗯?”
“你爸、劉遠、張露、梁秋的案子都是看起來很簡單的案子,沒有什么探討和深查的價值,但仔細想起來都跟你有一定的關系。會不會有人想引你自己查找某些秘密,讓你自己找到你要找的真相?”
常青的表情空白了幾秒后說道:“有人拿幾條人命引著我去找嗎?”
口味這么重真的沒問題?
陸名湛也只是個猜測,這個猜測跟天馬行空差不多。
“劉遠說他的手鐲是梁秋給的,我和其他同事都以為是個借口。梁秋跟你爸認識,你爸又跟她提過你。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的手鐲在之前就梁秋手上,在你手上的是沒有刻字的?跟劉淑女士的一樣是制式款。”
“有這個可能,我平時并不仔細看我的飾品。可梁秋為什么要把鐲子給劉遠?”
在梁月對梁秋的描述中,梁秋是個利用嬌憨單純的外表吸引男人的女孩子,換男朋友的速度很高。
以她淺薄的理解,這樣的女孩子不會對誰真心,更不會把這么貴重的東西送給劉遠。
陸名湛隨口說道:“你覺不覺得梁秋是故意選擇劉遠又故意把手鐲給他的?”
常青輕輕啊了一聲,“她為什么這么做?想把我引過去?她直接來找我不行嗎?”
“不知道,畢竟人已經死了,留下的線索有限,而她確實是被她現任男友失控砍死的。”
常青想起處理梁秋尸身時的情況,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
常青搓了搓自己的臉,“我的智商實在有限,分析不出來?!?
“不是你智商有限,是這些案子確實也沒有明顯的疑點,它們本身就是個完整又獨立的小案子,看著也沒有什么關聯。硬要說關聯也很薄弱,正常情況下不會安排多余的警力排查已經查清的案子?!?
陸名湛很清楚在某種程度上會遺漏某些犯罪嫌疑人,他們在定案之前也做過相當詳細的調查,確定沒有問題之后才會結案。
尤其是常青恰好入殮的幾起案子,都是犯罪嫌疑人和犯罪動機相當明確,警方也是經過一系列的排查才定案。
如果不是特意把幾個案子聯想到一起,他們也不會對此有疑問。
畢竟這幾起案子還不在同一個分局里,不同分局接手的案子的所有信息不會對外公布。
如果不是常青恰好接了梁秋的活兒,他們根本不會散發思維。
常青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我從一開始到現在我都很被動,我雖然想知道我爸當年的事,但我根本沒有什么行動。暗中觀察的人會不會忍不下去了?”
陸名湛略微思考了片刻,不排除她這樣的說法,“你覺得會是誰推著你往前走?”
“不知道。”
“我、你媽媽、曾受過你爸幫助的人以及害死你爸的幕后推手。”陸名湛沉吟片刻之后又補充道,“我想你應該更積極的加入追求真相的隊伍中來,說不定會有奇效?!?
常青挺汗顏,她想尋求當年的真相,結果發現是真相在追著她跑。
她爸要是泉下有知估計得氣笑了。
追求真相說得簡單,成年人的世界里工作占了絕大部分,把工作處理好已經耗掉半條命。
哪怕再有余力,也僅剩一點了。
她面對的是一場蓄意掩蓋,那被動程度可想而知。
“我確實不太稱職,容易被事情牽著跑。”
陸名湛倒不這么想,她習慣憋著自己做事,還是不太愿意麻煩別人。
要是不問她,基本不知道她在底下吭哧吭哧地做了多少事。
**
所有的事情仿佛被按了加速鍵,在短期之內都有了回應。
張宣他們仔細調查了梁秋這幾年的社會關系,意外的發現她這幾年居然都在偷偷地查常懷恩的事,也查出來常青的手鐲在她手上的具體時間。
那是常懷恩剛過世時,常家的客人比較多。
那時候常家的一樓與二樓并沒有一道門阻隔,稍不注意就有人上去。
梁秋便是在那時拿了手鐲。
她日記里提的是拿一樣常懷恩的東西做紀念。
她最熟悉的便是常懷恩送給常青的手鐲。
她真正要查常懷恩的死則是看到別人詆毀常懷恩,她想查找真相打那人的臉,結果卻把命給搭上了。
以梁秋那混亂的男女關系,很難說她是因為常懷恩的事而死。
但她的死確實跟她查常懷恩的事有一定的關系。
因為經過驗證,撕掉的日記時間不會超過十天。
日記本上除了梁秋、梁月和梁秋現任男友的指紋之外,還有一個人的指紋。
那指紋在指紋庫里沒有搜索到特定的人。
這也在他們的意料范圍內,指紋庫并沒有指入所有人的指紋。
而多知道一點線索便是一件好事。
哪怕現在看似對常懷恩當年的污蔑沒有任何洗白,常青心里都是高興的。
連一個與她爸僅是萍水相逢的人都不相信他是那樣的人,她只會更有信心的查下去。
年關越來越近,李莎今年不在殷城過年,她陪常青過了小年夜之后就回老家了。
李莎是有老家的,她老家離殷城有兩個小時的車程。
解放碑路上頓時就空蕩了很多。
這個時候連活兒也不多。
常青站在家里的樓頂看著以往容易堵車的馬路上變得空蕩蕩,連行人都少得可憐。
一座城市最空的時候便是過年了。
以前她很喜歡過年的時候,去哪里都不堵,人也不多。
自從這里只剩她一個人時,她就害怕過年了。
一到過年,解放碑路就死一般的寂靜,安靜得讓人害怕。
哪怕她不害怕死亡和死人,她也害怕喧囂之后的沉靜,仿佛世上沒有別人了,只剩她一個人。
常青在樓頂發呆了半晌之后,便下樓開始打掃。
她家的牌位都在家,從小年夜開始就要每天都祭拜,一直過了大年初六。
這件事以前是她爸做,她媽從來不碰。
現在是她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