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清晨,白岈一早去了伙房討來了月餅回到鐘木院時,發現四處無人,房門緊關著,他不敢敲門,更不敢進去,于是坐在樹下練功。
約莫兩時過后,一陣茉莉香撲面而來。他急忙撿起月餅,慌張道:“月餅。”
綰晴默然看了幾眼,接過月餅,坐在花中吃了起來。無過多時,羽瀅也從門內走了出來,喃喃道:“吃飯嗎?”她揉了揉眼睛,頭發亂蓬蓬的,精神萎靡,不良,水靈的眼睛布滿了血絲,倒跟綰晴披肩散發的女鬼形象如出一轍。
她照了照鏡子,又看了看綰晴,遂即擺了鬼臉,故作兇狀。綰晴怔怔出神,之后兩眼冷視,道:“小心我殺了你。”
羽瀅吐了吐香舌,也不害怕,呢喃道:“終于有吃的了?”她用清水略微洗了下,并不梳理頭發,跟綰晴一樣披頭散發而出。羽瀅懶惰的性子慣了,直把白岈當成了老婆子,囔囔道:“去沏茶。”她是不愛喝的,但是綰晴喜歡喝茶,也跟著學了起來。
白岈正在練功,懵頭傻腦,但也不敢招惹,剛欲起身便覺殺氣撲來,綰晴已然用念力操縱龍切出鞘。羽瀅急忙揮手說道:“不不不,還是我去!”綰晴可不同意白岈進入自己的房間,雖然是暫時的,但也不許。
羽瀅丟丟地跑進房內沏了三杯茶水端了出來,白岈道了聲謝,羽瀅笑道:“對了,我還不知你的道號呢!”
白岈喃喃道:“師父常叫我‘芋頭’。”
羽瀅笑道:“是個蔬菜名。我都沒什么道號,娘說我還沒有資格取道號,可是同門弟子明明都有,就我沒有。”她鼓著嘴還是不樂意的樣子。
其實也不難理解,羽瀅完全沒有修道人的氣質。她努著嘴巴,委屈的瞧著綰晴,在博取同情,估計是想讓她彈琴。
綰晴兩眼愕然的凝視了一番……這家伙的腦袋的確有問題,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清涼舒爽的笑容,跟謝落的梅花一樣,看不到枯萎的顏色。但是她不是花,是有心的,應該是營養不良,又或者根本沒長腦袋,里面只有一碗水。
綰晴道:“椰子。”
羽瀅一愣,道:“啊?椰子,為什么是椰子?”她撓著那一頭黑直的細發,百思不得其解,是“噎死”的諧音嗎,她在詛咒我嗎?我可沒招惹她呀!
綰晴道:“是甜的意思,你的笑容很甜,你長得也很恬靜怡人。”
兩人目瞪口呆,羽瀅的小嘴張的大大的,完全理解不了,這是怎么了?平常老挨罵,這次居然被表揚了,難道是臨危不懼、坦然自若的精神打動她了嗎?她的心里美滋滋的,歪頭一笑,擺了個剪刀手勢,道了聲“耶”!
白岈也不理解,誰能猜出綰晴嘴里的“椰子”是腦袋進甜水的意思。不管怎么說羽瀅還是蠻樂的,她興沖沖道:“我們是可以馴養小靈獸的,就在百靈谷內。不過要自己抓,我有小毛,你們有什么,不如我們去抓?”
白岈笑道:“我的是燕子,吉祥物。”他每每有不開心的時候,總喜歡看天空翩躚飛舞的燕子。
羽瀅一驚,看向了綰晴,誰料綰晴卻默默地用手指指著自己。她低下腦袋,委屈道:“我是你妹妹。”俄而,一本正經道:“你等我,我去抓一只送你,我才不當你靈寵呢!”話畢,起身就走。
白岈左右為難,一時傻眼,自己是要跟去,還是要留下,還是離開?
兩人默默地坐了半響,氣氛很冷,白岈幾乎快要結冰了。
沒過多時,綰晴揉起了眼睛,忽覺刺痛,暈晃晃的,腦袋快要炸開了,依稀看見手上的青筋暴露,越來越白,那感覺如同是在溺水,不能呼吸,一下子掙扎在地。仿佛又是掉在了深井里,頭朝下,又翻不過身子,只能干著急。
白岈嚇傻了,跑過去攙扶她,不料被她死死的抓住胳膊,指甲掐在了肉里,鮮血不停的往外流。他疼的兩眼翻白,感覺一種火熱的巖漿灌注于自己的經脈之中,毒液迅速注入。他急忙掰開她的手指,托著手忍著痛。
這時看見綰晴快支撐不住,兩眼發綠,渾身幽靑,一副要變鬼的樣子。他焦急無助,轉身就跑,一路大聲呼喊救命!沒過多久,突然發現有人站在自己身后,他兀自轉身,卻發現綰晴就站在自己面前,眼若幽藍,唇若飲血。
綰晴冷冷的盯著他道:“你在干什么,好玩嗎?”
白岈錯愕道:“你,”
“我怎么了?”
白岈囁嚅道:“你中毒了。”看她盯著自己,眼神格外犀利,不禁低下了頭。綰晴也不搭話,轉身就走了,此番前來似乎是在叮囑他不要聲張。
白岈靜立半響,始終放心不下,師父已去,留她孤單一人,托付于自己,哪能看著她毒發身亡,再者自己脫險乃得她所救。想到這里也不顧及,便下山去百草堂求醫。沒走幾步,覺得自己手臂發沉,快要毒發,他急忙運氣將體內少的可憐的真氣灌注于右手,以此來暫時緩解。
“可惡,這毒借由抓傷會傳染嗎?”
硬撐著焦急趕路,眼中模模糊糊,師父的身影、綰晴孤獨的身影歷歷在目,師父走了,若是綰晴也中毒身亡,那自己還有什么用處……
悲憤之時,毒氣在體內亂躥,甚是猛烈,他的內功畢竟比不過綰晴,蹣跚多時,撐不住身子,跪倒在了地上。
不及硬撐,懊惱的抓狂起來。繼而盤膝而坐,呼吸吐納,用此來遏制毒發,不去多想。隨他一吸一入,月亮的光輝恍惚縷縷被他吸入,頓覺身體清涼,經絡悠揚,悲痛的心情也被溫撫成了淺淺的憂傷。
白岈驚怪道:“星耀乃日月等星宿之輝,我竟只顧練氣,忘了吸取天地精華。”想罷,繼續調息驅除毒氣。
畢竟年少心急,又擔心綰晴病情,腦中一絲憤怒閃過,登時引起體內毒素加劇,只覺五臟燃燒,痛不可忍,連咳了幾聲,血如水走,染了大半邊衣衫。
他的身子乏力,躺了下來,眼睛迷迷糊糊,似乎覺得有鳥在飛,有烏鴉棲落在地,抓咬他的血肉。他雖意識模糊,但斷定這是幻覺,如同即將殞命。
悲憤之時,毒氣在體內亂躥,甚是猛烈,心想一定是在九幽寶塔里中的毒,這毒能解嗎?
他的內功畢竟比不過綰晴,蹣跚多時,撐不住身子,憔悴在昏厥在地。身子不能動,眼睛迷糊,隱隱約約的看見林中有一個黑衣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感覺很奇怪,像是在用石頭堆砌一個人形。
白岈也不知道是幻覺還是有刺客潛入,焦急的汗流浹背,然而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只是在想,如果自己所見是真,那么這黑衣人一定是把自己帶入森羅島,引誘聞人訪仙的兇手,是借刀殺人之計。
是魔怔,還是真實?他極力的掙脫昏睡的意識,繃緊神經,誓要弄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