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莫家本來是杭州府上的大家,莫小姐生得美若天仙,而且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孫婆婆當(dāng)年便是莫羽君的奶媽,小姐待人可親,性情溫和。年方二八,因爲(wèi)貌美如花,才藝非凡,登門求親的人幾乎把莫家的門檻踩破。可羽君的爹孃還是尊重羽君的意見,讓她自己挑選自己的如意郎君。
只是這羽君,任誰都沒有打動她的心,羽君在等待上天賜給她的緣分,就在那一天去月老廟回來的路上,羽君便遇到了一個賣畫的書生。書生家貧志遠(yuǎn),本攢了些銀子要上京趕考,無奈他的銀子被人搶了,身無分文,於是只能在杭州暫時以幫人寫信賣畫維持生計(jì),積攢起進(jìn)京的盤纏。小姐看上了書生的畫兒,也看上了書生的滿腹經(jīng)綸,一腔抱負(fù)。
幾次來找書生買畫兒,一來二去,兩人互生情愫,西湖畔,留下了兩人的身影,共同吟詩作畫,彈琴賞月,日子過得飛快。書生要進(jìn)京趕考了,小姐把她的首飾都變賣當(dāng)?shù)簦?dāng)做書生的盤纏。臨行前,小姐以身相許。書生答應(yīng)一定考取狀元回來迎娶小姐。
就在書生剛走的時候,小姐的家人也知道了這件事情——因爲(wèi)小姐有喜了——莫家大小姐竟然未婚而有孕,這件事情讓莫老爺和莫夫人深受打擊,他們要羽君把孩子打掉,另擇一門親事嫁了,不能等待那樣的窮書生——哪怕他會高中狀元,他們莫家丟不起這個臉。
就在事情最關(guān)鍵的時候,傳來了書生高中的消息,緊接著傳來了當(dāng)今狀元已經(jīng)被皇上賜婚的消息。小姐把自己關(guān)在屋裡幾日不曾吃飯,不曾見人。
“接著,小姐就失蹤了。”孫婆婆又嘆了一口氣,“老爺和夫人尋遍了整個杭州城,也沒有找到小姐,有人甚至說在湖邊見過小姐。”
孫婆婆抹了一把眼淚,“傻小姐,或許就爲(wèi)了那個負(fù)心的書生尋了短見,兩條人命啊。”
我自然知道後來的故事,於是勸解道:“婆婆,您別傷心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再說,說不定你家小姐是找了個地方躲起來了呢?”
想著婆婆的故事,當(dāng)年的羽君一定是在一個沒有人認(rèn)識她沒有人知道的地方,自此隱居,而後生下了筱言。可我怎麼能告訴孫婆婆我就是羽君的女兒,這些事情還是緩緩再說吧。
“小姐自小就對人好,可哪知道竟然這般命苦,唉。”孫婆婆又是一聲嘆息。
“後來呢?”蘇赫問道,“莫家的人呢?再沒有任何音訊了?”
“夫人因爲(wèi)思念小姐悲傷過度,一年後就病重死去了,老爺也因爲(wèi)接二連三的打擊,沒幾年也去了,莫家就這樣敗落了……”
定定地看著孫婆婆,想著故事裡面的人物都是莫筱言的至親,她的外公外婆,她可憐的孃親,可恨的親生父親,一切都是一場孽緣,難道真的有這樣的命運(yùn),羽君這樣的苦命,而那個負(fù)心人說不定此刻定然是正飛黃騰達(dá),原來電視裡面有過的故事竟然真的會發(fā)生。
心頭驀然一酸,難道誓言真的抵不過現(xiàn)實(shí)麼?怔忡地想著婆婆所說的故事,彷彿又觸到了心底塵封已久的往事,身上頓覺寒冷,不知何時,我才能暖得過來。
“我不該說這些的,難得你們來,唉,平白惹得筱言這麼傷心。”孫婆婆自責(zé)道,用手拭去我眼角的淚水。恍然回神,才知道自己竟然流淚。
“沒有了,婆婆,只是覺得那個書生太過無情。”收回心神對婆婆說道,“我想上天一定能看到這一切,會懲治那個大惡人的。”
“嗯,咱們不說這些了。”婆婆把我給她的衣物收好,張羅著要給我們做飯吃。我跟蘇赫連忙推辭,“婆婆,我今日還要回府裡的,主子還有事呢。”
蘇赫也起身說道:“老人家,我也有事在身,您就不用忙了。”
“這?”婆婆看著我們,“難得你們來,怎麼能不留下吃飯?”
“下回。”我笑著對她說道,“下回我們一定留下陪您吃飯。”
跟著蘇赫,走出孫婆婆家。一路上,我依舊在想剛纔的故事,一時間腦子似一團(tuán)糨糊,從來沒想到過,孫婆婆竟然是羽君的奶孃,那也算是莫筱言的親人了。世間就是有這樣巧合的事情,明明無關(guān)的兩人,卻是有這千絲萬縷的聯(lián)繫。
“還在想羽君的故事?”一時間想得入神,竟然忘記了蘇赫王子就在身邊。
“嗯。”我點(diǎn)點(diǎn)頭,喟嘆道,“只是在想到底是否有命運(yùn)這樣的事情呢?爲(wèi)什麼會有”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這樣的俗語呢?”
“不要想這麼多了。”蘇赫看著我誠懇地勸解道,“或許事情並不像想象的那般,也許當(dāng)年那個書生有什麼苦衷也說不定的,其實(shí)有些事情若非親見,不好說的。”
“哪裡來的什麼苦衷,不過是一個陳世美罷了。”我恨恨地說道,“這書生爲(wèi)了平步青雲(yún),自然會把羽君姑娘拋棄,他哪裡知道一個未嫁的姑娘帶著孩子過日子又是怎樣度過的?!”
“筱言姑娘,你?!”蘇赫驚異地看著我,“你怎麼知道羽君姑娘自己帶著孩子度日艱辛呢?”
心中恍然驚覺,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我只覺得羽君不會那樣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和孩子的生命。”他點(diǎn)點(diǎn)頭。“不好意思,我剛纔過於激動了。”我解釋道。
擡眼看著日頭,已是正午,未曾料及今日會遇到蘇赫的,身上的銀兩並未帶多少,且今日本另有安排,於是對他歉意地說道:“本來今日合該請你吃飯的,只是我今日還有些別的事情,所以,只能改天了。”
“好啊,一言爲(wèi)定。今日你的情緒也不怎樣好,改天,一定。”蘇赫體諒地說道。
“嗯。”我頷首微笑道,“我若要找你時該怎樣辦呢?”
可又想起他說過的話,於是兩人一起說道:“想找我(你)時自然會出現(xiàn)。”
相對一笑,兩人揮手告別。
目送著蘇赫離開,長舒一口氣,揮去剛剛所有的不快,心裡盤算著,還是回府收拾一切——畢竟,今天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