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陰雨過后,第二天的陽光,總是顯得格外的和煦燦爛。
早秋的晨陽,透過無色的玻璃橫窗,罩在我的身上暖暖的,讓我感覺心情很好。
雖然今天早上是我這二十幾年以來第一次沒有刷牙,因為一想到我的牙刷曾經被我那個無良的表妹,用來擦她被雨淋臟的鞋子,我直接就把牙刷扔進了垃圾桶里。
雖然我用了一片炫邁口香糖作為代替,卻在嚼了三分鐘之后,發現在早上一起床就嚼口香糖,味同嚼蠟。
然而當我從冰箱里,拿出兩個生雞蛋,磕進煎鍋里做成攤雞蛋,然后卷進全麥面包里,涂上果醬的時候,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像普照在我身上的日光一樣,美好燦爛。
對于一個頭天晚上的晚餐,被一只小麥色的“野貓”偷吃了的男人來說,沒有什么比一頓豐盛的早餐更能令我心情愉悅。
至于那只野貓,現在正穿著我的睡衣秋褲,捂著屁股,頂著一腦袋亂糟糟的“狗毛”,一步一步的向早餐桌前挪動著疲憊的身體。
我喝著從冰箱里拿出來的罐裝冰咖啡,一邊兒吃著我的早餐,一邊看著昨天被我表妹的油手蹂躪過的《奇趣玩具》雜志,無視著那個垂頭喪氣、彎腰垂臂、好像打了敗仗的母雞一樣的女人。
這一期的《奇趣玩具》介紹的是中國象棋。
象棋一直是我很喜歡的一款國粹級的玩具,僅僅只有三十二個棋子和一張棋盤,卻能有千變萬化的下法,無論是橫沖直撞的大車,還是飛揚跋扈的奔馬、攻城拔寨的巨炮,甚至于每一兵一卒都至關重要,在楚河漢界的兩端,上演著一場又一場暗藏風起云涌的廝殺。
就在我看雜志看的正爽的時候,一雙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十根柔軟而纖細的手指,開始不斷的在我肩膀關節處有力的按揉,弄的我無比舒服愜意。
然后,帶著早上特有的那股少女口香味道,半夢半醒的表妹將下巴頦架在了我的肩膀上。
再無視下去,那我這個表妹也就太可憐了,而且指不定會又想出什么新的幺蛾子。
所以我把吃的還剩一半的煎蛋面包,一彎胳臂,就像是喂食流浪的貓狗一樣,送到了我的表妹面前。
宋詩“吭哧”一口,就把我吃了一半的早點咬進了嘴里,要不是我手縮的快,估計我現在就可以直接去領人身意外保險了,原因就是在喂食表妹的過程中,手指被意外咬掉。
宋詩飛快的把早點吞進去,然后晃著一腦袋呆毛,轉到我的面前,跪坐下來,就像是一只貪得無厭的大號泰迪。
睡了一晚上板凳,這個人怎么整個都像睡傻了一樣?
我皺了皺眉頭,一指冰箱:“冰箱里還有半盒牛奶,你喝了吧。”
宋詩如遇赦令,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興沖沖的打開冰箱門,抽出牛奶盒,然后對著菱形的開口,咕嘟咕嘟的往自己的嘴里灌,那乳白色的液體順著宋詩的嘴角流下,然后流過她的脖子,流進我的睡衣,在她的胸前留下了一大片濕漬。
我是真不明白,為什么這樣如花似玉而且正當年的女孩子,會這樣的不謹慎,而且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我的這位表妹,絕對也是吃貨大隊的一份子。如果陸丹丹屬于那種嘴饞型的吃貨的話,那么宋詩絕對屬于吃貨型的吃貨,就是那種各種意義上的大胃王。因為那盒2.5升的純牛奶,我只喝了半升不到,剩下的兩升全被我這個表妹“咕嘟嘟”的全喝進了肚子里。
當然,宋詩吸收到的營養估計全都消耗在了“出壞點子”上面了,而完全沒有多余的能量能夠讓她的胸部發育發育。
喝完牛奶,一抹嘴,宋詩整個人好像又恢復了力量,重新露出了那副“坑死人不償命”的“輸女”表情,就好像一頭完全睡醒了的母獅子,惡狠狠的瞪著我:“好啊,表哥,你竟然讓一個妙齡少女,睡一晚上冷板凳!”
嘿,我只想說,宋詩同學,你也知道自己是個妙齡少女啊?那你這位妙齡少女,怎么不知道把胸口那黏濕一片的乳白色液體擦一擦,然后把我的睡衣還給我!
然而從我嘴里說出來的,卻是另外一番話:“怎么樣,昨天晚上睡的還舒服嗎?你要是想住在我這里,就可以天天這么‘舒服’了。”
“你,你,”宋詩氣的舌頭都打結了,但是馬上眼珠子一轉,又笑了出來,“那也就是說,你同意讓我住在這里了?”
接球不行,接話不錯。
為了不回老家結那個親,連這種不公平待遇都能忍受?
果然我的表妹和我一樣,是個為達目的,懶得擇手段的那種人。
就在頭一天的晚上,當我的表妹宋詩,以美人計準備逼我就范的時候,我將計就計,把她抱上了床。
然而當宋詩已經準備對我聽之任之的時候,我卻將她丟到了拿板凳和椅子臨時拼成的“床”上,讓她在那硬邦邦的椅子和板凳上過了一宿。
再怎么說,宋詩也是我的表妹,而且是個完完整整的黃花大閨女,我還沒有禽獸到會對這個為了夢想拼搏、卻迷失了方向的小羊羔痛下魔手。
不過,該有的懲罰還是要有的,尤其是當我聽說她還做過那么多坑我的事情的時候,我沒有讓她罰一晚上站,就已經很對得起她了。
宋詩來到我的面前,用她那長得“禍國殃民一臉挫敗,傾國傾城生靈涂炭”的臉,對我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表哥,你是不是同意讓我留下來了?你就說是,我保證什么都聽你的,就算讓我睡你的床,我也不會有絲毫怨言!”
真會挑地兒,你以為表哥真聽不出來,你一句話就把睡覺的地方忽悠過去了。
其實我也不是不能讓她睡在我這里,只不過孤男寡女同居一室的事情,如果真的傳出去了,恐怕我這表妹真就嫁不出去了。將就一天還行,時間長了,難免會傳出風言風語。
而且,老家宋詩父母那邊,我也不好交代。要是讓他們知道我“窩藏”表妹宋詩,那估計以后老家那邊,就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但是,不讓她睡我這,她又能去哪呢?依照宋詩的性格,她絕對是寧可在外邊漂泊流浪,也不會去拿身份證領火車票的。
宋詩跪坐在我的面前,一邊給我捶腿,一邊假惺惺的沾了兩滴吐沫抹在眼角:“表哥,我求求你了,你就讓我留下吧,你忍心讓我一個柔弱的女孩子,回到老家跟一個見都沒見過的丑八怪結婚,然后被他欺負,生一堆小丑八怪嗎?”
嘿,你都沒見過人家,怎么知道人家男方是丑八怪?說不定等著跟你結婚的人,貌若潘安賽過宋玉呢。
我還在想著到底怎樣才能解決宋詩的住宿問題,還有應付老家那邊的追問,然而宋詩看我遲遲沒有給出回應,大概是認為我最終還是要把她送回老家吧,所以宋詩從我面前跳了起來,左右尋么了一遍,然后舉起了裝果醬的罐子,以一種要去炸碉堡的慷慨就義的態勢,對我叫道:“表哥,你要是無論如何都要把我送回去,我就把這罐果醬全吃了,然后把自己甜死!”
我只聽說過拿豆腐撞頭和拿面條上吊的,用果醬“自殺”這種新奇的創意,全世界恐怕也就只有我表妹這一例。
為了“表彰”我表妹這種勇于創新的精神,所以我淡淡的說道:“你吃啊,你吃完了我保證你得糖尿病,然后是肥胖癥,你才25歲,體重就達到250斤的話,說不定真能破個二百五的世界紀錄。”
表妹聽我說的這么“冷酷絕決”,放下果醬罐,再次回到我身前,插著腰,哭喪著一張臉,湊到我面前:“表哥!你就真這么討厭我嗎?你就真的這么想把我送回老家,然后再也看不見我的臉嗎?”
看著宋詩眼角里似乎真的有眼淚要流出來了,我繼續用只有一個調門的慢三拍語調,淡然說道:“我,什么時候說過要把你送回去了?”
宋詩愣了一下,似乎在回憶從見到我的一開始到現在,我到底什么時候說過要送她回去。然而宋詩看起來無論怎么回憶,都回憶不出來我說過這種話。
下一個瞬間,宋詩的臉上綻放出了如同桃花盛開一般,艷麗鮮嫩的笑容,然后抱著我使勁的在我臉上蹭來蹭去:“表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拋棄你這么可愛的表妹不管的!”
果然這家伙不坑我難受,我一邊把宋詩推開,一邊擦掉了從她臉上蹭過來的眼淚:“我先說好啊,我這里只是先借給你住,等什么時候你有了工作,被廣告公司錄取了,就立刻去租房子,從我這里搬出去!聽懂了沒有?”
“遵命,”宋詩對我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后突然面色一變,捂起了肚子,“哎呦,牛奶喝多了!”
說完,宋詩像只山貓一樣,沖著衛生間沖去。
我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詢問宋詩,所以我走到衛生間門口,無視了里面“傾盆暴雨”的聲音,對著里面說道:“對了,你說你要找我拍廣告,是什么意思?”
“是這樣的,表哥,有一家廣告公司在征集廣告方案,只要我提供的廣告方案能夠被他們采用,我就可以正式成為他們公司的員工了。”
“喔,那這廣告是關于什么內容的呢?”
宋詩在廁所里面猶豫了半天,說出了答案,然后我忽然覺得幫助宋詩拍廣告,絕對是我這一輩子做出過的最愚蠢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