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七、洞七,我是洞拐、我是洞拐,收到請回答!”
耳機里傳來了陸丹丹發來的定時聯絡,鑒于陸丹丹今天能夠如此認真的執行任務,我就沒有狠下心腸,告訴她洞七就是洞拐的事實真相。
此刻,我正身處平安街上,一幢看起來十分高大上的貿易大樓之前,猶豫著要不要就這樣走進去。
就在昨天,我和我這半個月來首位客戶達成了一份協議,協議規定我在即將到來的一個月之內都將成為我這位客戶的初戀男友。
當然,我的這位客戶就是沈姝,而我簽的那份協議,就好似舊時代的賣身契,而我就是賣身契里的悲情男主角。在這一個月之內,我都要服從沈姝定下的那些男友“必做事項”。而在這些必做事項中的第一項,就是在今天沈姝下班的時候,接沈姝去參加一個同學聚會。
一切都是為了我的客戶能有一個美好的初戀體驗,絕對不是為了那十萬塊的勞務費!
我試圖安慰自己,身為一家公司總負責人的我,竟然要干這種低三下四的事情,實在是——沒有什么不可以的。至少沈姝是個美女。
“洞拐,洞拐,我是座山雕,情況怎么樣?沈小姐什么時候下班?”我對著耳機詢問著情況。
我看到陸丹丹就躲在街道的拐角里,拿著一副天文望遠鏡,對著沈姝辦公室的窗戶,仔細的察看。
平時這項工作,本來應該是由我來完成。就比如上一次,臺灣來的那個具有戀空情結的柯少,在我安排假扮空姐的陸丹丹與他見面的時候,也是由我在耳機里對陸丹丹進行全程指揮的。
然而由于這次我把自己“賣”了,所以我和陸丹丹角色互換,變成由陸丹丹來提醒我隨時可能會發生的意外情況。
“洞拐,你在干什么?快匯報情況啊!”我不高興的催促道。明明是這家伙先提出來的“收到請回答”,結果這半天了,半毛錢聲音都沒有了。
“啊咧,我是不是被騙了啊。這望遠鏡里面怎么一團黑啊!”陸丹丹的聲音再次從耳機里傳來,我看到長腿妹子陸丹丹,彎腰趴在望遠鏡的接目鏡上,來回調試著調焦輪上的焦距,然而——
“陸丹丹同志,至少能不能請你把望遠鏡的鏡頭蓋子打開!”
“哦?真的哎,鏡頭蓋沒有開啊!怪不得什么都看不到。話說哪個是鏡頭蓋?”陸丹丹手忙腳亂的尋找著鏡頭蓋的位置。
“我想請問一下陸丹丹同志,你這天文望遠鏡是從哪買的?”
“是我從天文用具(模型)愛好者協會借的,怎么樣,有夠帥吧!”陸丹丹驕傲的沖著我的方向揚起大拇指。她的大拇指上還掛著一個扳指。看來是沒有忘記昨天我在咖啡店里向她傳授的知識。
不行了,指望著這個傻丫頭,能做監視這樣高等級的工作簡直就像是癡人說夢,這就好像讓啞巴唱首歌一樣不現實……
“等等,我看到了!”陸丹丹突然一驚一乍的大叫道。
“看到了什么?”我急促的問道。
“流星!”
“我呸!那是你的眼屎掉到接目鏡上了!”
“哎?唐總,你怎么知道,你有千里眼?”
我有千里眼還用得著你來監視沈姝的動向?
我的客戶沈姝,是一個對時間要求近乎苛刻的德裔混血,所以無論是來得早還是來得晚,恐怕沈姝都不會滿意。
我穿著那件從二手店買來的Hugo Boss的西裝,在這炎炎夏日熱的要死。
雖然時間已經是快接近下午五點半,然而太陽公公他老人家還是舍不得回家,估計是家里有個母老虎,能耗到多晚回家就耗到多晚回家。
可是您跟天上耗著沒關系,我可是熱得賊死。
有時候我真羨慕陸丹丹,能夠沒羞沒臊的穿著二分短褲、跨欄小背心就這么忽悠忽悠的在街上晃蕩。
我捧著從花店五塊錢買來的玫瑰花,咬一咬牙,終于下定決心,進到貿易大樓里面,先見到沈姝再說。
然后我就這樣大喇喇的推門直入,向前臺走去。
前臺的大姐是個穿著藍白工作服,戴著小紅帽的年長女性,長的樣子嘛,比羅玉鳳強點兒有限。
此刻這位“羅玉鳳”大姐正眼觀鼻鼻觀心、專心致志的耗時間準備下班,估計跟頭頂上那太陽公公正好相反,指不定晚上跟哪位美國總統、日本首相約好了一起共進燭光晚餐。
當下我一只手搭在前臺上,另一只手將那一只玫瑰花放在鼻子前面輕輕一嗅,盡我最大的可能裝出一副闊少的神情(這也是協議里要求的),用我那富有磁性的嗓音輕輕說道:“你好,我想找一下沈姝沈小姐。”
“鳳姐”白了我一眼,然后不緊不慢的說道:“送快遞的是吧,擱這就行了。”
鳳姐看人的眼光還真不是一般的高,哪有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送快遞的啊?
我剛想要和這位犬眼看人低的前臺小姐掰扯掰扯,就看到另一位同樣穿的很正式、梳著小分頭的男人,從外面風塵仆仆的走進門來,手里還捧著一大束玫瑰花。我那束小玫瑰跟他那一人幾乎都抱不過來的玫瑰花堆一比,就好像是一只泰迪碰上了德國牧羊犬一樣氣勢不足。
鳳姐看到這名捧著花的男子,態度立馬就變了:“這位先生,您找誰?”
“我找沈姝沈小姐。”男人突然被人稱作先生,顯得很不習慣。
“您找沈總是吧,我這就幫你撥內線電話過去。”鳳姐十分殷勤。
“不用麻煩了,我把花擱這就可以了……”
“哪那行,你等會兒,沈總馬上就下來。要不然,沈總晚上要是沒空,我晚上可是閑的很。”鳳姐露出了可能是甜甜的一笑,拋出了一個媚眼兒,不過那笑簡直比鬼哭還難看。我看到這男的臉都嚇綠了。
“真不用了!俺就一送快遞的!今天晚上公司幾個哥們約著去參加相親會,俺才穿成這樣的。而且俺剛才打電話問過了,花放前臺就行了,老大姐,你就別難為我了。”說完,這快遞員直接把這一大束玫瑰花兌給鳳姐,轉身就落荒而逃。
看著鳳姐一個人在前臺凌亂,我差點兒沒把昨天的冰咖啡笑噴出來。
這年頭,送快遞的比日本天皇穿的還體面,打扮的還漂亮,也難怪鳳姐認不出來。
鳳姐哀怨的看著送快遞的背影,然后扭頭看著我,換臉換的,比換干爹還快,一臉的嫌惡表情:“你也趕緊把快遞放下,等沈總下來我會轉交給她的。”
嘿,這家伙明擺著的差別對待。
“所以說了,我不是送快遞的,我是……”
“小羅,發生了什么事?我在樓梯里就聽見大堂這邊吵吵嚷嚷的。還有你為什么又沒有帶名牌。不是說了工作時間前臺必須戴上名牌嗎?”
我話還沒說完,不知道什么時候,沈姝從樓梯通道里走了出來。
不過沒想到這鳳姐還真的姓羅。我只見這姓羅的前臺把名牌別到自己的胸前,那名牌上面只有鎏金三個大字:羅芙蓉!
怪不得這前臺大姐不愿意掛名牌呢,原來是鳳姐和芙蓉姐姐的結合版啊!
此刻這位羅芙蓉姐姐明顯是想把怨氣撒在我的頭上,指著我手里那朵玫瑰花就對沈姝說道:“沈總,你聽我解釋,是這個送快遞的非得吵著鬧著要見您。被我好說歹說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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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男朋友。”沈姝冷冰冰的說道。
“所以我就說了,沈總不可能見你一個送……啥?沈總你說啥?”芙蓉大姐眼珠子瞪的比雞蛋還圓,倆大眼泡子就跟被人打了一樣都瞪的腫了起來。
“我說他是我男朋友。”沈姝再次重復了一遍,然后她看到了前臺上的那一大簇玫瑰。
“這是什么?”沈姝指著玫瑰問道。
“這是有人送過來給您的玫瑰!”芙蓉大姐明顯的是想補救自己剛剛的失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玫瑰花捧了起來,遞到沈姝面前。
沈姝只看了一眼掛在花袋上的掛牌,就直接從芙蓉大姐手中搶過玫瑰花,氣呼呼的把花扔進了前臺側邊的垃圾桶里。
“以后看清楚是誰送的,再轉交給我!像剛剛送玫瑰花的那個人送的東西,就再也不要收了!”沈姝露出了要吃人的神情。
“是是!”芙蓉大姐嚇得連連點頭。
“話說,你手里那是什么?”沈姝終于想起了我。
“是我準備送給你的玫瑰,只有玫瑰能夠襯托出你的魅力。”我說著,將我那形單影只的小玫瑰舉到沈姝面前。
“真討厭,來都來了,還送什么花啊?快幫我戴上!”沈姝含羞帶怯的,那樣子就像是個嬌羞的少女。
我也不含糊,馬上把那朵玫瑰折到適當的程度,然后插在沈姝盤起的頭發上面。
我用眼角的余光撇到芙蓉大姐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我猜她一輩子都想不通為什么我這樣的人能泡到公司的老總。
沈姝就這樣挎著我的手,和我異常親密的走出了大門。
然而剛一出門,我就感覺胳臂一痛。
“下次你要是再買五塊錢一朵的玫瑰送給我,我就把你埋進插玫瑰的花盆里!”沈姝一邊兒掐著我的胳臂,一邊向停車場走去,“對了,你會開車嗎?”
“開車?別說汽車了,上次幫那個臺灣闊少尋找戀愛感覺的時候,我連飛機都開過。雖然是個模型。”
“行了,別貧了。待會兒你開車,就是最里面的那輛,”沈姝說著,將車鑰匙拋給我,“我要換個衣服,我總不能穿著這身去參加聚會把?”
“沒問題,交給我吧。”我拿著車鑰匙,向最里面走去。然而當我看到最里面那輛嶄新的凱迪拉克豪華跑車的時候,我整個人呆若木雞。
不是因為我不會開,而是我壓根不敢開!這車要是稍微刮了蹭了的,光是噴點兒漆,那我這一個月就算白干了。
然而五分鐘之后,當我坐進凱迪拉克的時候,更令我呆如木雞的事情發生了:沈姝竟然真的開始在車里脫起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