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色靜謐，淡淡的月光灑在她白凈細膩的臉上，笑彎的眉眼，靜靜地看他。

陸焯峰低著頭，深沉的目光緊緊盯著她，半響，微微翹著嘴角：“吃醋了？”

明燭瞬間收了笑，轉身就走，“沒有。”

陸焯峰低頭苦笑，一個大步就追到她身旁，歪著頭打量她的神色，印象里她很少跟他生氣，也不會甩臉色，更不會偽裝自己，“好，那你告訴我，為什么不高興？”

明燭當然不會承認自己不高興，“我沒有不高興。”

“你有。”

他肯定地說。

“我沒有。”

說完，她又抬頭，對他彎起眉眼。

陸焯峰深吸了口氣，有點兒拿她沒辦法。明燭盯著地面，兩人一高一低的影子，加快了腳步，走到前面那棟樓，腳步剛踏入樓道，手忽然被拽住。

明燭心跳漏了半拍，回頭看他。

樓道里光線昏暗，只能看清他模糊的輪廓，高大挺拔的身影完全將她籠在墻角。明燭抿著唇，慢慢不笑了，僵著身體抬頭看他，嗓音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你……擋我干嘛？”

陸焯峰抬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揉了下，低沉的嗓音有些漫不經心，“不把你攔著，你能聽我說幾句話？”

樓道旁邊就是軍醫室，柔亮的燈光透過門窗灑出，適應了黑暗，已經能看清彼此的臉，明燭記得杜一鳴還躺在里面，韓軍醫應該也在。

他這么明目張膽地把她堵在這里，不怕被別人看見嗎？

明燭看了眼前面的光源，抬頭看他：“你想說什么？”

“我跟彭醫生，佟醫生只是工作上的關系，之前跟彭醫生的飯局推不掉，領導安排的，不過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不會再有誤會。至于佟醫生，我之前真的不知道她為什么留下來，但我跟她真的不熟，都是隊里亂傳的一些八卦，你別瞎想。”

陸焯峰說了很長一段話，語氣有些無奈，佟佳這件事真的是意外，去年李指導給他打過電話，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還讓他上點兒心，小姑娘也不容易，誤打誤撞地留在他們那破地方兩年。

他也是那時才知道的，當然，他不可能打電話給佟佳，也不可能跟她有什么聯系。想著時間一長，佟佳也就把這事兒忘了，畢竟兩人接觸真的不多。

之前野外生存訓練后，明燭已經不對他那么笑了，現在又不對勁兒了，肯定是跟佟佳有關。

陸焯峰有些無奈地想。

這都關他什么事兒。

他招誰惹誰了。

明燭心口一松，轉過頭不看他，嘴硬地說：“所以我說你挺招女醫生喜歡啊。”

陸焯峰單手抄在褲兜兒，俯身低頭，“那你呢？”

男人身上有一種很干凈的肥皂味兒，清冽干燥，混著男性氣息，緩緩靠近。明燭僵直著背靠到墻上，有些緊張地盯著他的眼睛，“我怎么？”

“我不是還招了你么？”他低低地說。

“……”明燭驀地抬頭看他，心跳加快，定定地看他，半響，她否認，“那是以前。”

陸焯峰一愣，“現在呢？”

他在表白嗎？因為以前的事，明燭就算還喜歡他，心里也還是有芥蒂的，她平復心跳，恢復幾分冷靜，“陸焯峰，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看著她，“你問。”

明燭對上他的眼睛，這個問題困擾了她很多年了，以前是不想問，后來是不敢問，也覺得不應該這么去想他，否則兩人的感情就不再純粹。

以及，徐睿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一個人。

“你一開始對我好，是因為徐睿哥嗎？”

陸焯峰很快否認：“不是。”

好，跟唐馨說的一樣。

明燭松了口氣，咬著唇沉默了一會兒，陸焯峰又靠近一步，軍靴抵著她的鞋尖，明燭驚得縮了縮，肩上忽然一沉，她抬頭看他。陸焯峰微垂著頭，專注地看著她，“你還沒回答我。”

他剛才問她，他現在還招不招她喜歡？

明燭又是一陣緊張，現在兩個人就像一場博弈，誰先低頭，誰先承認，誰就輸了。

她輸過。

不想再輸了。

“我回答過了。”

她說完，轉身就要走。

陸焯峰挪了一步，明燭整個撞上他堅實的胸膛，有些惱羞成怒：“我要回去睡覺了。”

陸焯峰紋絲不動，明燭繞開，往右邊走，他又擋。

他什么時候這么霸道了？

明燭有些氣悶，忽然想起當年那個吻，這人二話不說就把她抱起來躲到樹干后的場景，腦子混沌，驀地清醒，他本來就是如此的。

時間太長，她差點兒忘記了。

她正要開口罵人，韓軍醫拿著手機走出軍醫室，手里夾著根煙，似乎是在跟女朋友打電話，語氣親暱。他隨意轉身，話音一頓，看向樓道里的兩人，咳了聲，又拿著手機轉回軍醫室。

“沒什么，我好像打擾到別人了。”

明燭：“……”

她剛要趁機離開，陸焯峰已經往后挪了步，看向前方，前面兩個戰士看見他，忙喊：“陸隊。”

陸焯峰嗯了聲。

明燭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他低頭摸摸鼻尖，有些無奈地勾勾嘴角，跟上去。

兩名戰士跟在身后，過了一會兒，默默地往前跑，到他們旁邊，撓著頭說了句，“陸隊，我們先回去了。”

明燭走在他身側，想起唐馨說想去市區逛一下，買點東西，她第一次來邊疆，林子瑜和另外兩個主創團人員也想出去逛逛。之前在叢林里呆了一個星期，來這里后也沒出去過，與世隔絕般，大家都想出去放放風。

她低頭問：“唐馨他們說想出去逛逛，可以嗎？”

陸焯峰微微頷首，“部隊不限制你們的自由，只要在安全范圍內，都可以去。”他低頭看她，“你們想什么時候去，我安排車給你們。”

“我回去問問他們。”

“好。”

一直到宿舍樓下，兩人都沒再開口。

回到宿舍，明燭把這件事跟唐馨說了，唐馨驚喜地說：“真的啊？那我們明天去？還是后天？”

明天佟佳來，明燭捧著臉盤和洗漱用品，“問問姜導吧。”

第二天，主創團決定過兩天再去，因為姜導對佟佳的心理疏導挺感興趣的，讓大家一起去聽聽。

昨晚晚上，韓靖跟佟佳坦白陸焯峰在追明燭后，佟佳下意識總去打量她。

明燭也發現了，偶爾兩人目光相觸，她微笑著移開。

佟佳有些尷尬，播放ppt的時候，差點兒分心，連忙低下頭，不好意思再看。

心理疏導課結束后，佟佳還要單獨給心理障礙的戰士測試疏導，這些主創團不好旁聽，就會辦公室開會寫劇本了。

中途，明燭跟唐馨去了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在門口跟佟佳碰上了，明燭神色如常，對她笑了笑。

佟佳有些尷尬地回了一個笑，低頭走進去。

兩天后，陸焯峰安排兩輛車，送主創團的人去市區。

司機是兩名年輕的戰士，本地人，皮膚黝黑，眼窩深，說話卻很熱情，“陸隊讓我們陪你們逛逛，你們要買什么，想吃什么，告訴我們就行，我們很熟悉。”

姜導笑：“麻煩你們了。”

小戰士開著車：“嘿嘿，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