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旭完全的呆住了。他這一輩子也不是沒有呆過,但是絕對沒有哪一次比他這一次更像一頭呆頭鵝的。
他看著皇甫,可是眼神卻是煥散的,根本就沒有看到這個人,可是他卻偏就是要看、在看這個人。他甚至有那麼一會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看皇甫。
直到皇甫輕輕的喚了他一聲,他才惡狠狠的盯著皇甫:“你、你真就是吃人不吐骨頭!三公主,三公主那裡怎麼可以開口,你讓我怎麼開得了口?!”
皇甫不以爲然的搖頭:“我說兄弟啊,男人的面子固然重要,但也要看是什麼時候,對吧?現在事關伯父的生死,你再顧著什麼男人的面子,豈不是很不孝嘛?!?
“再說了,三公主那麼中意兄弟你,太后又賜了婚,你和三公主那是未婚的夫妻——三公主的不就是兄弟你的?”他用肩膀撞了一下江旭:“兄弟你在小弟面前還用得著不好意思?”
江旭真想一掌甩在皇甫的臉上,要打的不是震天響他還要再甩一掌上去才能解恨;只是想到皇甫的功夫,他也只能作罷:“我的,當然是三公主的,但是三公主的永遠也不可能是我的!”
他氣的全身發抖,可是皇甫卻就是不肯放了老國公,除非江旭再拿四萬兩銀子來——這可不是友情價,是實打實的兄弟價。
用皇甫大人的話來說,如果不是看在他們是兄弟的份兒上,老國公的性命怎麼也不可能只值區區四萬兩銀子:怎麼也要比江旭的身價翻個番纔像樣子嘛。
江旭聽的眼角直跳,拳頭是握起來再鬆開,鬆開再握起來,最終還是扭頭就走:和皇甫再說下去也沒有用,沒有銀子大理寺是不可能放人的。
他現在能想的法子就是按皇甫的話去做,弄來四萬兩銀子,才能把他的父親的救出去。倒不是江旭有多麼的孝順,只是現在江老夫人已經瘋了,而他在朝中根本還沒有立穩腳跟,在軍中的威望更是不足。
他很需要老國公在的,因爲只有老國公在,他纔可以在兩三年裡翻身;沒有老國公,不要說是賺銀子了,只怕他的前程都會是灰暗一片。
因此,老國公必須要救出來??墒且ツ难e再弄銀子?皇甫把話說的很明白,在晚飯前如果不把銀子弄來,老國公的事情也就不能談了。
因爲四公主等人雖然得知大理寺爲江銘備辦了極好的晚飯,但是他們也只肯等到江銘用過晚飯:到時候再不見人,他們就要皇甫給個說法了。
皇甫的意思是,現在情勢所逼,等到子時已經不太可能了,所以江旭如果真想要救出老國公去,看在銀子的份兒上,他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抱攬下來。
否則的話,他的意思是,老國公是極好的熄火的工具。江銘死了,四公主等人,包括阿鳳這位長公主在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哪怕皇甫能拿出鐵證來,說江銘是畏罪自盡呢,這些人也不會就此算了。
因此,到時候把老國公往前一推,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老國公所爲,阿鳳這些人有了可以發泄的人,自然也就會放過皇甫和大理寺去。
江旭一聽就知道皇甫的法子不錯,正是因爲他知道這法子不錯,所以纔不能讓皇甫這樣辦,所以銀子是必須要湊齊的。
可是,朋友那裡是真的借不出來了,除了三公主外,他還有什麼法子再弄到銀子呢?江旭站在街頭,彷彿茫然般的僵立著,弄的前來接他的江家男僕半個字也不敢說。
今天不敢說話的人還真不是隻有江家人,在宮裡還有一個柳芽。
柳芽跪在地上看著自己的衣裙繡花,心頭卻只有憤怒,對自己、對阿鳳的憤怒:她怒自己上當了,更怒阿鳳的奸狡!
現在她依然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中毒了。因爲傅小天是阿鳳的人,可能傅小天一診脈就確定了她身中何毒,所以也就猜到是阿鳳下的毒,又怎麼可能會叫破呢?
當然了,也有可能就是她真的沒有中毒??墒牵P於這一點她無法百分百的確定。
面對帝后的責問,她心知自己又被皇帝多厭了一分,但這並不是她最擔心的事情;她最擔心的依然是身上的毒。
她原本是想借著向皇帝和盤托出一切,逼的阿鳳不得不拿出解藥來:正好是一舉兩得,即解了她身上的毒,又能讓皇帝厭了阿鳳和皇后。
只是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麼順利,一切就像她的夢般,根本不依著她的心意走,反而她怕什麼來什麼。
皇帝的聲音有點冷了:“長公主的話,你沒有聽到嗎?!”他是真的有些怒了。事情的確還有蹊蹺,可是柳芽想要害阿鳳的心思,他也能看出來。
如此揪著他的女兒不放,還當著他的面兒,把他這個皇帝當成了傻子不成?真以爲她的小把戲可以瞞騙他的眼睛——這個柳芽,真是讓朕白白疼了一回。
柳芽低下頭,重重的叩了幾個頭:“妾真的吃了長公主給的毒丸。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妾爲什麼要一再的讓人驗毒?”
“當真是妾要害長公主,那妾豈有身上無毒的道理?”她連連叩頭:“皇上,妾所言句句爲實啊?!背酥猓娴臎]有什麼好說了。
傅小天聽到後驚的臉色都變了:“皇姐,我的皇姐,我給你煉製的藥,還有幾粒?!”他急的聲音都變了,直接就撲到了阿鳳的身前。
阿鳳聞言臉色也是一變:“那是給父皇和母后,我按你的吩咐一直貼身放著,只在那個人有三急和洗澡時才放到一旁。”
她一面說一面拿出了一個小瓶來,晃了晃後她的臉色慘白如紙:“沒有了,一粒也沒有了。”她說著話淚水都要流出來了。
傅小天更是撕心裂肺的叫起來:“什麼叫做沒了,你知不知道有兩味主藥再也沒有了——我這一輩子也只能煉這麼一次藥?!你保證過的,你說你會好好的保護它們。”
皇后見他們如此不解的道:“什麼藥?還是給皇上與本宮煉製的?”
“延年益壽,百毒不侵、百病不生的藥?!卑ⅧP真的哭了:“其中有兩味主藥世上罕見,還要有過百年才成;小天手裡只有一副主藥,在他們門派重地中,如今最大年份的藥也只有區區十幾年,根本就談不上藥性。”
“本來,那是我們給父皇、母后的驚喜,現在,全沒了?!卑ⅧP手中的小瓶掉在了地上,滾到了皇帝的腳邊。